回头草
不一会儿小娟便辞别了邰逊哲。
那邰逊哲还用较大的声音说要请她吃饭。
小娟也用同样的声音回应他:“算了,那位还在生气呢!肯定不会吃你的饭的。要是这事成了我让她请你吃饭,哈哈!”
那人也说行啊!随后又跟我再见,还叫我好好考虑。
我才没理会他呢,只顾向前走。不一会儿我的胳膊就被人套住了。
我连忙扭开。不到一秒钟又被缠上了,还是上半身一起,嘻皮笑脸的,简直跟只哈马巴狗似的往我身上蹭,声音也同样娇弱无比:“还生气呢?我错了还不行吗?”
我哪里经得住她这般折腾,只得噗哧一声笑了。
于是她便开始洗脑似的劝说我去那里试试,说若干得不好或是不开心就回来,还说每周她都会去看我一次,甚至说被出自豪门又这么帅的男孩缠上是我三生修来的运气,可她认真起来却说那是童话和偶像剧,不可太认真的。但是我去是工作的,如果我不动心,他还能强来吗?甚至还故意激我说,除非我也爱上他了,又怕人家豪门子弟对我只是一时兴趣不会认真什么什么的,等等等等。
说得我不胜其烦,所以自己不去的想法也在进一步瓦解,有时想想那去过两次的邰氏大厦是多么高大宏伟,又是跨国集团,如果自己能成为那里的一员是多好的事啊!更重要的是自己现在没工作,似乎也没找到哪。
可一想到韩冰便又犹豫起来,当然还有那位邰先生,虽然他申明这只是朋友间的帮忙,但谁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再说进入他的地盘就得听他的摆布了不是吗?更何况他是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豪门公子哥,虽然他看上来跟我一样也像个涉世未深的人似的,更不像是什么坏人或有什么阴谋阳谋,话说得也很真诚恳切。但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何况我跟他还没认识多久,并不了解他到底是个什么人,也没必要去了解他这个根本不在自己世界之内的“外星人”呀!如果他不是这样的身份,不是出自豪门,哪怕像刘成这样的家庭我都会接受的,只要他真心爱我,对我好。但豪门绝不是普通女孩子所能进得了的呀。
想来也好笑,自己不过是去那儿工作混口饭吃而已,你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人家邰先生会对你动真情,把你娶进他家的豪门吗?做梦吧你。
犹犹豫豫中又过了几天,当然这几天我也没闲着,整天在大街小巷中穿梭着。小娟看着直摇头,说我自讨苦吃,所以她不再陪我这样自讨苦吃了。
虽然早已是秋天了,但这南方似乎夏天特别的漫长,尤其是这几天,甚至比七八月的盛夏还要躁热,大概是快要变天了吧?这天我为了省几块钱车费,大老远步行回来,穿得凉鞋竟然把我的脚都夹出了一个拇指大的泡来,自己都还没发现。
直到小娟见我回来连忙进来问我为什么没坐车,是不是想中暑了?这些天来她都是带着质问的口气。
可不一会儿又端来一大碗绿豆沙放在那儿让我休息一会就喝了它。我感到温暖而感动的笑笑:“谢谢你,姐姐!!!”我把‘姐姐’两个字说得很重也很深情。
小娟有点吃惊和心慰的回头看我一眼:“你不是都已经不听我的话了,干嘛还叫得这么甜?我哪里消受得了呀?”她带点讽刺的说,人也走了过来,眼睛里满是心疼的将我从上到下看一遍,正要关心我今天有无进展时,却忽然,那一瞬间的反应只能用大跌眼镜来形容:“你……的脚……,这是什么啊?”她忙扶我坐下仔细查看起来,随后凶巴巴的瞪了我好半天才骂道:“白玫梅你是不是想找死了啊?搭个车能花你几个钱,你看你自己脚弄得,这么大一个泡,你刚才就没发现吗?”
我只得故作松轻的把腿从她手上放下去:“没事,我一路上都没发现呢!要是疼能不发现吗?要早知道这样肯定坐车回来,其实并没多远,我原以为就当自己锻炼好了,没想到……,唉。”我一开始看见脚背边缘处被凉鞋夹出的那么大一个水泡时,也是吓一跳,感觉脚都软了,如果是站着的,肯定都站不住了,但小娟都这样了,我也只好强装坚强,不然她还不骂死我?
听我这么说,她更是凶恶起来,一屁股坐在我左边把我的左脚一把提起,还抬得老高故意把我弄倒似的,随后又把它放到她腿上脱去凉鞋和丝袜更加认真查看着,可能之后还想给它擦点药膏什么的吧?但她动作一点都不温柔,更别说小心翼翼了,故意弄疼我似的。
我也不管自己失不失言了,躺在床上大声囔囔:“轻点轻点,疼,疼啊!”
她动作这才温柔些,语气还有点得意:“怎么这么快就喊疼了,刚刚不是说当锻炼嘛?我看你真的在家被你爸妈宠坏了,来这儿活受罪来了,还说是锻炼。你当自己是明星啊,在参加真人秀节目体验生活啊?”凉鞋和丝袜脱下后,她又抱怨我出去也不穿双鞋,就穿个凉鞋跑出去,不然能这样吗?一点生活常识都不懂,还逞能不坐车。随后又嘱咐我这几天不要再穿凉鞋走动,同时手指很小心翼翼的在周围拉扯和揉搓一下,似乎是想把那大泡摸小一些和平坦一些。
之后才把我脚放下去,却伸手管我要手机,也不说为什么只让我给她就是。
我只好挣扎着挪动到那头拿起刚才随手扔那儿的挎包,又扔给她,边起来边告诉她在里面,又问:“你的手机呢?又被刘成拿走了,还是坏了送去维修了,只要没被偷就行。”我有点幸灾乐祸的说,因为他们两个已经丢了好几部手机了,所以我的就成了他们的备用手机。
我曾抗议我的话费飞速用完。她狡辩说谁让我是她妹妹,还要她照顾呢,这点方便都不提供也太说不过去了吧?我只感觉这天底下还真的没有免费的午餐哪!
她翻着我的包,听我这话猛剜我一眼。我又忍不住笑倒了,我这么说其实是在报复她呢!
她掏出了手机,在上面滑了滑又查了查,最后才点了一个放到耳朵上,但我没想到的是接通之后她喊的却是:“邰先生你好!我是白玫梅的姐姐于小娟哪!我们上次见过面的,你上次说……。”
我这才知道她这个电话竟然打给邰逊哲的,难怪要用我的,我忙起身要夺过以阻止,心里也是怒火顿生,心说她以为她是谁呀,真能替我作主啊?自认为是,自不量力。
她见我起身便一个健步跃到了前面的柜子跟前,嘴上却依旧笑容可掬的跟人家说着:“上次见面你说想让玫梅去你们那儿工作的事还算数吗?这丫头这几天一直在外面找,但是,唉,所以她现在想过来,你不知道她这些天都是一个人去的,我都没空陪她,你说万一……。”
听这话,我再也顾不了脚上的疼痛和一只脚光着,另一只是高高的凉鞋就气愤的冲了过去,拿下她耳朵上的手机,又迅速对着手机:“对不起,打错了。”然后赶忙按下挂键。
小娟见我这样下意识的想要发怒,可能我的目光比她更恶劣,所以她愣了几秒之后就一脸的已经对我无话可说的表情走出了我的房间,甚至在转身的时候嘴角还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来。房门也被她甩得很响。
她出去后,我突然感觉自己虚脱了似的,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虽然我那么反感小娟打这个电话,感觉剥夺了自己的自主权一样,可我也问自己真的要这样继续找下去,还是先去那里试试看,要是不好再出来,省得在这里惹得小娟他们烦啦。而且我甚至有点庆幸有小娟这么个霸道的姐姐替我作了这么个决定,下了这个决心,我近乎后悔刚才的行为,为什么要抢了小娟的电话,让她就这样就像被她逼着去,自己只要顺坡下驴就好了嘛!我早已是屁股朝地了,其实一蹲下双脚就没支撑住。
小娟还说感觉我不是犹豫要不要去他那里工作,而是在犹豫要不要接受他这个人和他的求爱,因为如果是工作,只是去那儿工作而已,根本就不需要这么多犹豫和考虑,现在换个工作多平常,又不是从此签下了卖身契,从此以后就只能在那儿工作了。
我只能在心里说你不知道这里面的玄机哪!其实也不怪她这样说,有时我自己都纳闷是不是主要是这个原因,而韩冰什么的只不过是给自己找个借口呢?因为害怕自己对他动心,被他彻底征服,而明知道和他是两个世界的差距,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也不可能有什么结果的,那何必给自己徒增烦恼和痛苦呢?何况还有个韩冰,她可能也不是想真的得到那邰少爷的垂青而嫁入豪门,她那么聪明又现实的人,应该知道那是不可能实现的,不会做这种白日梦的吧?应该也只是想跟他交往一下,吸引人们的眼球,让她在那里得到关注和重用吧?
我正盘脚坐在地上出着神。突然被一个大而不满的声音惊醒:“喂!干嘛哪?你还生气呢,电话响的好久了,我本没想进来搭理你的,可听电话总没人接,只好进来瞧瞧。”小娟极不服气的黑着脸撇着嘴,好像我就是她的小冤家,我在这里她就是没办法不管我。
我忽然觉得自己好烦。是不是她也烦我了,他们都烦我了,毕竟我在这里真的是给他们,以及他们家都添了许多烦恼。我没好气的望她一眼才低头去看还握在手里的手机,望见那个名字后更是气不达一处来,忙要递给她:“看,你做的好事,现在怎么办?给,你来处理吧。”
她头探过来一点,看了一眼后狡猾得带着些幸灾乐祸的笑意:“还真是他呀,看来他对你可真是痴情一片呀!要不工作和爱情一起解决了吧!不过这事还是自己处理吧,我才不管哪。哈……!”她推回我的手笑道,还怕我追她报复似的连忙快速跑出门去,但好像还扔了个什么东西在我旁边。
我定眼看却是盒消炎止痛的软膏,心里忽然又暖融融的,可听见手机一直在大唱特唱又愁得不行,同样又迁怒起小娟,觉得她在没事找事给我做。
我很不耐烦的接了:“什么事,不跟你说了吗?刚才是我们打错了,刚才都跟你道过歉了,还没完没了是不是?”还没等他开口我就抢先数落起来,语气也相当冲。
那头的人也没怎么在意,只是有点奇怪,还显得真有几分担心,像对待自己的亲人似的:“我知道,其实也用不着道什么歉,只是你今天怎么了,怎么说话……,听说你这些天都一个人在外面找工作,那没事吧?”
我知道这是小娟刚才的话惹得,竟然有点被他的担心所感动了,态度自然也就温和起来,甚至还有一丝感激:“当然没事,我都多大的人了,大白天上个街还怕什么万一不万一的,你别听小娟胡说瞎扯,她就想让我别在这烦她了,想把我打发……。”我怎么能这么说小娟呢?别说小娟没这个意思,就算是有我也不能跟别人这么说呀。忙懊恼的改口:“我是说她为我工作的事有点着急,又怕我在外面上当受骗,毕竟现在这年头什么人都有,这些我都知道的,她总认为我出来没多久什么都不懂,所以才……。”
“她都是为你好,怕你一个人在外面吃亏上当,你要理解她的。其实我知道你和你小娟姐只是老乡,并无亲戚关系,她能这样关心你照顾你,真是挺难得的,她刚才打电话跟我说那些也是为你好,知道吗?”
听他这话,我就又有些不舒服,好像我什么都不知道,还好歹不分、是非不识似的,还训话一样问我知道吗?我几乎脱口而出回答:“我当然知道啊,我又不是白痴傻子。”
他则在那头咯咯的笑了。
我又问:“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他却矢口否认:“没……没什么啦!只是……。我是说既然你知道,那就应该别让她再为你担心了嘛,玫梅,过来吧,我们这里真的挺适合你的。”
这话让我几乎一下子神往起来,可嘴上却仍像抹不开面子似的说:“你怎么知道你那工作适合我,真正适合我的工作是幼师,你们家又不是开幼儿园的。”
“我虽不知道你为什么被辞退了,但肯定是有什么不能解决的麻烦,不然凭你和你小娟姐这种要好关系是不会被辞退的。而于小娟则是那里的准少奶奶,以后的老板娘,未来的园长,我说的对吧?”那头的人用中文越来越娴熟,但听起来仍会感觉有点生硬或不熟的普通话,自信而得意,好似挺心有成竹。
让我突然有些恼怒和震惊,心说:“他难道连我身边的朋友都调查个底朝天了吗?不过随即想到了一个人来,心情又轻松下来了,说:“是王莹告诉你的吧,你把她给收买了吧?”
“没有没有,真没有,虽然我国语不太好,但也知道这话很难听,而且我又没买过什么东西给她,我就问她你为什么突然走了,不教了?她就告诉我这些,还说你在这个幼儿园都呆不成,肯定只能改行了,所以来我们这儿工作很有希望的。我这才给了她两张朋友给的演唱会门票感谢她啊,这是感谢她的,我又没花钱,这个应该叫,叫借什么献什么,所以应该不算是什么收买吧?玫梅你说是吧?”
“你……!”
“呵呵呵呵!!”
听到他开心的笑声,我更憋屈了,心说:“富家公子就是富家公子,豪门子弟就是豪门子弟,就是那么顺,那么开心自在啊!”
“怎么了,玫梅,又生气了?”听他的声音又有些着急了,我才反应过来,略带点不高兴:“没有,我哪那么爱生气呢?”
“没有吗?那就是在骂我对不对?哈哈。玫梅,说真的你还是到这儿工作吧,仅仅是工作而已,要是不开心你再走就是了。”他说笑一阵便又认真劝起来了。
也不知怎么了,我竟然无厘头似的提了一个故意叼难而觉得达不到目的的要求来,说:“那你和我去做个dna吧。”说完自己也一阵莫名其妙,纳闷自己为何会提这么个不相干的要求来呢?但既然说了也不想挽回什么。
那头的人也愣了一阵,似是吃惊和没有想到,随后传来了他笑意满满的声音:“怎么,你还怀疑我是你哥哥啊?还是你来我们那儿工作的条件?那我也提个条件吧,你做我女朋友,以后嫁给我怎么样呢?呵……!”他声音里充满了狡黯和戏谑意味。
我再也没想到他会来这手,一时竟语塞了,不知如何应对,老半天才忿恨的说:“没门!你想得美。”说完我就挂了,因为我实在不知道我还能拿什么话来堵他,也不知道他还会说什么来令我无言以对了,可这工作我是去呢,还是没法去,不让我去了呢?
本来自己挺主动的,这会儿却被动了,难道自己要去求他让我去工作吗?就单纯求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关键是前面还尾巴翘天上去了,一下子又低三下四起来,这变化也太快点吧?而且如果去求他,那他肯定会提条件的,本来让我去他那儿就有目的嘛。
唉,我这张破嘴干嘛要提那么个要求呢?现在他该翘尾巴了吧?现在自己肠子都悔青了吧?才没有呢!大不了明天再去找,我就不信我白玫梅不去那什么邰氏集团就找不到工作了?可手无意中摸到脚上那个被高跟鞋夹出来大泡就一阵疼痛,也不知道是真疼,还是感觉上的疼,望着它心中又是一阵发虚:“可这样子明天还能出去跑吗?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