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信子和姜红云的小酒馆开了,取了个俗不可耐的名字,叫无名酒馆。
酒馆开在车马脚行云集的半月街上,来来往往都是做苦功的平民百姓,所以酒水价钱不高。
两女雇了几个帮工,对于生意的好坏也不关心。
每天要么到处游玩,要么就是待在酒馆后面谈笑风生,恣意潇洒,好像要把前几年的苦闷日子,都重新过一遍。
无名酒馆开业那天,两女也没有大操大办,只是平平静静的打开门做生意。
很多路过的人,也是几天后偶尔抬头,才发现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多出了一家酒馆?
另外对于曾经认识的人,除了赵牧之外,两女也一个都没请,往后也不打算再有联系。
那一天,三人在酒馆后面喝的酩酊大醉,恣意放纵。
直到第二天傍晚,赵牧才回教坊司,至于期间发生过什么,也就不足为外人道也了。
这天修炼一夜,赵牧感觉神清气爽。
于是天一亮就出了库房,在教坊司里随意溜达,偶尔碰到同僚就打个招呼。
这些年来,教坊司里不仅花魁,就连官员也换了不少新面孔。
算起来除了梁兴楠外,赵牧居然算是如今教坊司里,资格最老的官员了。
其他的旧人,要么找门路调到了别的衙门,要么就是犯错被贬黜,或是抓走了。
中午的时候,忽然又有上百个女人,被送进了教坊司。
这些赫然都是王道全的家眷。
据说悬镜司本来是准备,从王道全嘴里挖出左相罪证的。
可没想到就在三天前,王道全忽然在狱中暴毙,死的不明不白。
悬镜司没办法,只能按照现有罪证,匆匆了结了王道全的案子。
王家男人杀头的杀头,充军的充军,女的统统充入教坊司。
而负责接收王道全家眷的,正是当初那个,接收梁孝忠家眷的下都知——张昊。
一切都按部就班,张昊按照教坊司的规矩,挑选漂亮有潜质的女人,送去教授琴棋书画。
至于那些长相普通的,要么直接去做皮肉生意,要么去做最下贱的苦力。
但赵牧却发现了古怪,张昊居然把王道全的女儿——王梦真,单独安排进了一处小院子,不允许任何人接近。
有人猜测,张昊是对王梦真起心思了,想要自己先享用一番;
但也有人说,是某个大人物发话了,要保住王梦真,张昊是为了讨好那个大人物,才以权谋私的。
只是那个大人物到底是谁?
没有人知道。
……
夜晚。
赵牧把声闻蛊散出去,监控教坊司里的动静。
经过多年温养,如今的声闻蛊进步极大,已经能够笼罩方圆近两里的范围。
可以说只要赵牧愿意,大半个教坊司的动静,都能被他听得一清二楚。
不过今天他对别人没兴趣,只想知道张昊,要如何处理那王梦真?
夜色渐渐深沉。
大概刚刚过了子时,张昊忽然带着三个壮硕男人,悄无声息进入教坊司,走进了王梦真的院子。
那三个男人似乎是行伍出身,一举一动都散发着军人气质。
“见过王小姐。”
三人一见到王梦真,就立刻恭敬行礼。
王梦真大喜:“长空哥哥终于让你们来救我了?”
“是的,请王小姐跟我们走吧,主上还在等着小姐。”
一个男人说完,看向旁边的张昊:“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记住,一定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王小姐离开了教坊司,明白吗?”
“放心,一切我都安排妥当了。”
张昊舔了舔嘴唇,嘿嘿笑道:“不过诸位大人,你们答应我的事情,可要信守承诺。”
“自然,只要今天的事情顺利,你很快就能顶替梁兴楠,当上教坊司的都判官了。”
男人语气平稳。
“好,那诸位请走吧,路上小心!”
张昊伸手示意,三个男人就带着王梦真离开了。
他们很小心,一路上都走在暗处,没有跟任何教坊司里的人碰面。
而在对方走后,张昊则是从床底,拖出了一具女尸。
女尸身上穿着的衣服,跟王梦真一模一样,并且身形也极其相似,若是遮住脸根本分辨不出来。
张昊拿出准备好的油,洒遍整个屋子,尤其女尸身上更是重点。
最后他一把火点燃屋子,迅速离开了。
“走水了,走水了,快来人救火!”
熊熊燃烧的院落,很快引起了注意,大量人手从教坊司各处赶来,拼命灭火。
张昊也混在其中,装作焦急的帮忙。
但他眼神却很兴奋,似乎在幻想自己,当上都判官的好日子。
赵牧听到这里,就没了兴致,收回声闻蛊就继续开始了修炼。
但是第二天,他却听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张昊昨晚在屋里,居然悬梁自尽了。
临死前还留下遗书,说自己因为欠下巨额赌债,所以不想活了。
对此,没有人产生怀疑。
因为教坊司里的人都知道,张昊的确好赌成性,曾经好几次被赌场找上门来追债。
但赵牧却很清楚,张昊绝不可能自尽。
毕竟这家伙昨天才办了件大事,即将顶替梁兴楠坐上都判官之位。
如此说来,张昊应该是被杀人灭口了。
动手的,很可能就是那些带走王梦真的人。
但那些人具体是什么来历,就不得而知了。
赵牧也没兴趣追究,毕竟这事跟自己没关系。
直到很久以后,他才偶然间知道,楚王与王梦真自小一起长大,可谓青梅竹马。
而在张昊死去没多久,楚王低调娶了一个叫郑梦的女人,并且立为王妃。
那时候,已经没有人会把郑梦,跟王梦真联系起来了。
就连赵牧自己,也只是有所猜测而已。
不过他很好奇,如果郑梦真的就是王梦真,那楚王为什么会甘冒风险,去救一个罪臣之女。
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感情不成?
好吧,赵牧承认自己,的确对皇室有偏见。
所谓天家无情。
他实在是不敢相信,皇室里真的存在纯粹的,所谓生死不弃的酸臭爱情!
这事,透着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