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航全程都插不上话,被他们夫妻两个念得额头一抽一抽的,不过他很会抓关键,殴官什么的,他会怕吗?
他敢纠结这么多人过来自然是不怕的,甚至都不惧被人说造反,反正说也只是在义县里说,难道还能出义县吗?
可是……
“你们认识许刺史?”
姚季白这才想起正事,忙凑到他爹耳边小声道:“爹,他说他也有后台,很厉害的后台。”
姚老爷冷笑,“有后台会来我们义县?他的后台是谁?”
姚季白就代为问话,“县令大人是因为有后台,所以才这样有恃无恐吗?但不知你的后台是谁?”
顾君若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他还说过他有后台?
韩牧抬起下巴倨傲的道:“爷的后台自然是最厉害的,这天底下第一尊贵人——当今陛下!哼,所以你们的什么后台,我都不必问,谁能与陛下相较量呢?”
姚航一听,忍不住嗤之以鼻,“闹了半天是狐假虎威啊。”
“天下的官员都是皇帝指派,后台自然都是他,但俗话说的好,天高皇帝远,”姚航眯了眯眼睛,威胁道:“这义县距离京城可远着呢,新县令这样细皮嫩肉的人要是在这里出个什么事,难道皇帝还有千里眼,顺风耳能知道吗?”
他冷笑道:“要知道这里是三国交接,又正逢水患,在这里冲突死个人,或是不小心染病死了,那可都是再正常不过的。”
韩牧惊呆了,“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
有人敢明着威胁我要取我性命呢。”
顾君若眉头微皱,拦住要说话的韩牧,不想俩人再继续下去,不然露出来越多,到最后真的要你死我活了。
她一脸严肃的和姚航道:“姚老爷慎言,刚才的话我们可以当做没听见。”
她道:“来了也有两日,还未曾自曝过家门吧?”
顾君若指着韩牧道:“这位是义县新县令,韩牧,出自永安侯府,乃永安侯嫡次子,小女子娘家姓顾,家父现任户部左侍郎,家祖曾为右相。”
姚航缓缓瞪大了眼睛,姚季白也张大了嘴巴。
父子俩的目光在韩牧和顾君若身上滑来滑去,很想找出一丝他们撒谎的迹象,但……
俩人一起扭头去看站在后面的赵主簿。
赵主簿一接触到他们的目光,立即低下头去。
就这么一回避,俩人就确定了,顾君若说的是真的。
所以韩牧说他的靠山是皇帝,很有可能不是因为他是县令,而就是因为他认识皇帝,皇帝真的是他的靠山。
姚航忍不住在心里骂粗话,皇帝是有病吧,没事儿派个这么大身份的人来义县干什么?
不对,韩牧也有病吧,好好的京官不当,跑到他们这穷乡僻壤来当县令,图什么?
韩牧能告诉他们他是被罚来的吗?
见他们惊呆了,便有些得意的仰着头,但还是怪顾君若说得太早了,就应该等打起来的时候再说,到时候他正好趁势把人都抓到牢里去。
哼,这位姚老爷是真的很坏啊,竟然还敢带这么多人来围县衙。
姚航沉默了下来,立即开始思索脱困之计。
姚季白还在懵中,愣愣地道:“你还真有大靠山啊?”
姚航浑身一震,立即就着这个话题继续,“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大人也认识许刺史吗?”
“我认识他儿子。”
“那更好了,小儿和许公子也很要好……”
“我和他可不好,去年在京城里刚打了一架,我把他给打哭了。”
第二十七章 有朋自远方来
姚航发现了,这位新县令真是每一句话都能把人噎个半死啊。
一定是有大靠山的人了,普通人要是这性子,只怕都活不到成年。
姚航努力的扯开笑容,试图和韩牧修复一下关系,“县令大人,我们之间或许有些误会……”
一语未毕,另一条巷子里突然呼啦啦跑出来百来个手持木棍石头的难民,而冲在最前面的是带着衙门宽刀的薛县尉!
薛县尉见姚航站得离韩牧这样近,而且面目可憎,立时大喝一声,一抽宽刀就冲姚航杀去,口中还大喊,“休要伤我大人!”
姚航瞪圆了眼睛,一脸惊恐的看着迎面砍来的大刀。
韩牧终于很不优雅的翻了一个白眼,抬手就抓住薛县尉的手腕,手上一个巧劲儿就劈手下了他的刀。
跟在薛县尉后面哇哇冲上来的难民们一见,立即紧刹住脚,举着手中的木棍和石头迟疑起来,这到底打还是不打啊?
韩牧瞪了薛县尉一眼,冲衣衫褴褛的难民吼道:“看什么看,还不快退到一旁去,没看见我在和姚老爷说话吗?”
脸色苍白的姚航这才打了一个寒颤,冲韩牧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哈哈哈,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县令大人,我……”
“韩牧——”
姚航要说的话再次被打断,他有些恼火的回头看向说话的人。
就见远处飞奔而来二十几骑,为首一个是年轻的公子,只见他怒目圆睁,快马到了跟前后便紧急勒住马,然后飞身而下,直接落在了他和韩牧之间。
他举起手中的剑,沉声问道:“就是此人犯上作乱吗?我替你拿下他!”
他身后的护卫没有下马,但齐刷刷抽出了长剑,然后围着他们转起圈圈来。
家丁伙计们愣住,被这肃杀之气吓得退了两步,大家都挤在一起。
韩牧目瞪口呆,将人上下打量过,确定没眼花,这才惊诧的问道:“贺子幽,你怎会来此?”
贺子幽抽空回头看了他一眼,泪眼汪汪,“你是为了我才
被……”
“咳咳,”顾君若连忙打断他的话,从韩牧身后出来,“贺公子,这是误会,姚老爷是来和县令叙话的,是吧姚老爷?”
姚航在贺子幽的剑下微微点头,脸上已经快要扯不出笑容了,“对,我们就是来叙话的。”
“真的?”贺子幽表示怀疑,“可天寿说,有个当地的恶霸带人围了你们县衙,剑拔弩张就快要打起来了,就是因此我才赶忙带护卫们赶来,连车队都落在了后面。”
韩牧精准的问道:“什么车队?”
“哦,就是给你……我带来的行李,”贺子幽话头一转,瞥了一眼竖起耳朵听的姚航,将剑收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叙话要互相带百来人压阵?”
贺子幽下巴冲另一边的难民那里点了点,问道:“那是你的人吧?”
韩牧“嗯”了一声,心神已经被他说的行李给吸引去了,他此时不想和姚航废话了,于是加快速度道:“姚老爷,咱的话也叙得差不多了,你家的账簿在我手里,你有没有囤积居奇和哄抬物价彼此心中都有数。”
他道:“你可自己想一想怎么解决,想好了再来找我,不过再来可不要带这么多人了,我们县衙的衙役是不多,但这义县上下可都是我的子民!”
姚航今天受到的冲击也很大,他也需要时间思索一下要怎么解决这件事,因此也不想留下。
于是点头道:“县令大人说的我都记在了心中,虽然我们在一些认识上有误会,不过都是可以谈的。”
他瞥了一眼贺子幽和他带来的护卫,扯开笑容道:“县令大人既然有贵客要招待,那我就不在此打搅了。”
说罢转身带了他的人就走。
姚季白原地磨蹭,姚老爷就狠狠地拍了他一巴掌,“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带人和我回家!”
姚老爷气得不轻,要不是小儿子撺掇,他才不会想到带着人来和韩牧对峙呢。
没错,姚老爷把错都归到了姚季白头上。
看着他们走远,贺子幽立即转头,双眼含泪的看
着韩牧,韩牧也一脸激动的看着他。
俩人热情相拥,韩牧大手拍着贺子幽的背,大声道:“好兄弟,有难同当,你竟真的来找我了!”
贺子幽剧烈的咳嗽起来,“轻点,轻点,心肝脾胃肾都要被你拍出来了!”
他看到一旁沉静站着的顾君若,微微有些不好意思,连忙作揖道:“让弟妹见笑了。”
“什么弟妹,叫嫂子!”
贺子幽不客气的道:“我比你大二十天!”
韩牧就居高瞥了他一眼,“我比你高,武功比你好,打架比你厉害,连饭都吃的比你多,早几年你就是我的手下败将叫我哥哥了,现在想反悔?”
贺子幽脸色涨红,小声道:“这是论年纪的,谁跟你论这个了,而且你注意些,弟妹还在这儿呢,你还要脸不要了,沉稳点儿!”
韩牧哼了一声,将头瞥到一边去,他最狼狈,最幼稚的模样顾君若都见过了,还怕她看到这个吗?
贺子幽看了他好几眼,然后冲顾君若讨好的笑,“让弟妹受苦了,说起来这都是我的不是……”
顾君若摇头道:“与贺公子无关,这是韩江两家的矛盾,真要究根底,那我还是原因呢。”
“行了,行了,你们就别在这儿互相揽责任了,子幽,有一说一,当时便是你不动手,我也是要动手的,”韩牧心大,事情过去就算了,而且他都认罚了,再懊悔就显得过于小气了,他最关注的还是,“你带了行李来?几车的行李?”
贺子幽就伸出手指道:“八车!”
他暗示道:“我把我在家中用得上的东西都搬来了。”
“行了,行了,你就直说给我带了几车吧,这是义县,不是京城,不必要打机锋,”韩牧道:“在这儿,我最大!”
贺子幽不由看向顾君若。
顾君若颔首,“不错,这里没有江家的人,不必如此。”
贺子幽就长出一口气,和韩牧笑嘻嘻的道:“我给你们带来了六车的东西,都是你爹你娘和你哥给你收拾的。”
第二十八章 送钱
八辆满载了行李的车在二十多个家丁的护卫下进入义县。
义县的百姓本来领了救济粮已经各回各家,因为姚老爷围了县衙的事又偷偷溜出来看热闹,然后这会儿大家就光明正大地站在道路两旁夹到欢迎这八车行李。
众人目光中流露出来羡慕和放心,他们县令真的出身大户人家呢,那……跟着县令,他们应该不会饿肚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