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身后正张开着一对纯白的羽翼,烛火的光芒在羽翼上流转,让每一片构成羽翼的蛾翅都熠熠生辉。
芙蕾则一手抓着羽翼根部,一边端详着,美艳动人的脸上浮现着淡淡的红晕。
不时还发出惊叹声,手感非常好。
现在的蛾翼披风在无光之森完成了进阶,化作了森之羽衣,帝皇之翼。
而后又与洛尔的神性联结,得到了森林之神的加护,几乎等若一体。
芙蕾对蛾翼披风的抚弄,几乎都能反馈到洛尔身上,让他身子酥软,酸痒难耐。
芙蕾脸上泛着兴奋和喜悦的潮红,美目中眼波流转,语气亲昵,但并不咄咄逼人。
“我本来以为几年过去了,蛾翼会自然残破或者被损坏,但你把它照顾得很好。”
“……不仅如此,你还让它完成了我想都不敢想的进阶,就连蛾母都会为它感到惊讶的!”
洛尔被芙蕾自后面拿住,挣脱不得。
他感受着自己的羽翼被芙蕾用手轻柔而细腻地拂过,这种触电般的感觉一旦不作抵抗,就会慢慢觉得放松,甚至有些舒服。
少年叹了口气,也就开摆了。
话说怎么有一种自己在做某种保健活动的幻视感。
芙蕾嫌这种姿势不方便,干脆将洛尔抱了起来,她足足要比洛尔高一个头,身材更是火辣。
把少年抱起来就好像抱着个精致的玩偶,然后将他侧着放到了桌子上,她一边耐心又细致地梳理养护着蛾翼披风,一边好奇地问道。
“洛尔,你是怎么做到的?”
“啊……我想想,冥河之水,还有血棘,不过可能也和无光之森的环境有关,那里有乌洛波洛斯的力量残留。”
由于太舒服了,洛尔觉得自己的大脑变迟钝了,温热而舒缓的力量涌入羽翼,然后又滋养着身体。
“……这么不容易啊。”
芙蕾轻抚着蛾翼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换下一根,她语气有些复杂。
“看来这段时间你一定经历了很多,才能让蛾翼披风完成进阶。”
“还好啦,都是被人推着走,也由不得我。”
洛尔懒散地说道,稍稍舒展着侧躺着的身子,换了个姿势。
“是这样啊,对了……那血棘,听薇娅说,是洛尔你平息了血棘的暴动?”
芙蕾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问。
“那位棘罪大公还活着吗?”
“伊兰达妮还活着,她把血棘压制在了荆棘岭,不过也因此陷入了沉睡。”
洛尔回答。
“那你是为了救她才去荆棘岭的吗?”
芙蕾追问着,但话一说出口她就立刻有些后悔,一时间轻抚蛾翼的手都停了下来。
洛尔撑起身子,回过头,看到芙蕾垂着眼帘,他是知道的,芙蕾和伊兰达妮因为自己而有发生过不小的过节。
如果不是芙蕾带着阿莫尔的箭来救他,他的命运不会有转机,终其一生只能是花瓶玩物。
“芙蕾姐姐,我是为了我自己。”
洛尔温声回答。
“阿莫尔想做什么,我就让祂做不成什么,这样我才能有机会打败祂。”
芙蕾怔了怔,似乎松了口气,但又很快被洛尔引诱到别的话题。
“洛尔,你真的要去深渊挑战阿莫尔吗,你不怕吗?”
芙蕾似乎很担忧。
“老实说很害怕,但正因为怕,才不得不去。”
洛尔坦然,这并没有什么不能承认的。
“……芙蕾姐姐,我很早就知道自己并不特殊,如果不是被阿莫尔选中,我大概早就死了吧。”
“洛尔……”
芙蕾闻言,抬起手似乎想要抚摸洛尔的脸蛋给他慰藉,但少年却抬起头看着她。
那双萦绕着金色光芒的双眸注视着她。
芙蕾在这一刻感受到了无言的肃穆和威严,她下意识迟疑着,手顿在半空,甚至隐隐不敢与少年对视。
她听到绝美的少年继续说道。
“如果不是祂选中了我,我不会有机会走到现在,也不会拥有现在拥有的一切。”
“但是啊,如果有一日,祂选择了别人,又或者我完成了的使命,我现在有的一切又会在转眼间失去。”
“就像那位迎娶睡美人的公主一样。”
“芙蕾姐姐,我很怕,因为爱就是有着这样的力量,既可以将人高高捧起,也可以让让人坠入深渊。”
“所以我想要反抗祂,想要战胜祂,我舍不得现在拥有的,不管是力量,还是爱,情感或者**,我一样都不想丢。”
“说来可笑,曾经的我,只是想要活下去……”
“大概这就是贪得无厌的凡人吧。”
洛尔如此说道,精致无瑕的脸上流露出让芙蕾为之心疼的落寞表情。
她不再迟疑,伸手将书桌上的洛尔拉入怀中。
“唔唔——”
过了好一会,洛尔突然用力挣扎了几下,才艰难地把头从窒息般的丰腴中拔了出来。
“好险……还以为要憋死了。”
他有些后怕地喘了口气,这副假装出来的狼狈模样让芙蕾忍俊不禁,于是这位蛾母的子嗣也笑了起来。
她原本是想要开口让洛尔留在教国,但此刻却再也开不了口。
“倒是芙蕾姐姐,你真的打算跟我去深渊吗?”
“洛尔,蛾母的虫巢就在深渊入口的那片灰之平原,没有成虫的指引,那里会非常危险。”
“蛾母……”
洛尔蹙起眉头,有些担忧地对芙蕾说。
“那你呢,祂会感应到你的吧?”
“无妨,蛾母的子嗣有亿万之数,不差我这一个,而且我……”
芙蕾宽慰着洛尔,突然停顿了一下。
呈现一副侧耳倾听的模样,不一会,她就有些吃惊地说道。
“洛尔,书记官说圣浴已经准备好了,让我带你过去……
你跟教皇说了什么,她竟然舍得为你安排圣浴?!”
洛尔眨巴眨巴眼睛,理所当然地说道。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冕下可不是会讲道理的人。”
芙蕾没绷住,笑着说道,话音刚落,脸上的表情就僵住了,她有些懊丧。
“背后说教皇坏话又被书记官听到了。”
有趣的神性。
如果洛尔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声之神性运用,静谧修女的修炼中就萦绕着声之神性和闇之神性。
她们在无声和无光的环境下,达到【不视】【不听】【不语】的境地,以此来苏醒体内深藏神性力量。
……
芙蕾直接带着洛尔飞出了第六圆环。
她化作漫天白色的蛾群,在洛尔周围保驾护航,洛尔则振动着蛾翼,跟着飞蛾们进入了第五圆环。
此地同时萦绕着旺盛的生机和枯萎的死气,为洛尔安排的圣浴就在那生机盎然的一边。
他混杂在蛾群之中,飞入了一座类似行宫般的建筑。
但一穿过正门进入其中,就会发现内里是一座开凿在一整块黑色岩石上的庞大浴池。
周围的土地上自然生长着郁郁葱葱的草木,浴池上空弥漫着正温暖的白色烟气,内里尽是沸腾着的粉红色液体。
这就是圣浴的主体,其内神性深蕴,散发着浓烈的酒香和一种十分熟悉的水果香气。
洛尔仔细回忆了一下,终于想了起来。
这是石榴的气味!
“这是刚刚采摘不久的石榴汁液提炼调配出来的圣水。”
芙蕾露出一副有些迫不及待的表情,抬手朝浴池对洛尔介绍道:“里面还加着用于祭祀的葡萄酒,已经失去活性的蛾之卵,食腐的水晶兰还有将谢未谢的荼蘼花。”
……这是什么沼泽地带女巫熬煮的汤剂吗?
洛尔看着身边美艳动人的芙蕾,她好像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一脸柔和地看着自己。
她似乎看出了洛尔的犹豫,于是解释道。
“洛尔,这是一个洗礼仪式,你要去幽冥之地,如果还维持着活人的气息,很容易引来亡灵的注视。”
“圣浴的材料和配方都有讲究,能够掩盖你的气息,而且石榴是冥界之果,暗合冥后珀耳塞福涅的仪式,能够帮助你在冥界不受亡灵侵扰。”
但这些其实都是次要的,真正让洛尔感到犹豫的是——
“芙蕾姐,这汤,噢不,这水……”
“好像还在沸腾?”
洛尔欲言又止,你是带我来煲汤的吗?
“噢噢。”
芙蕾意识过来,伸手虚按在水面上,然后神性的力量一闪而过。
浴池停止了沸腾。
芙蕾脸庞有些红晕,不知道是浴池内的温度较高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她望向洛尔说道。
“洛尔,可以了,温度应该正好,你可以把衣服脱了下去试试了,记得把内衣也脱了。”
芙蕾说完,但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目光灼灼地盯着洛尔,充满期待地问道。
“洛尔,需要我在这里服侍你吗?”
“不了,芙蕾姐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让我自己洗就可以了。”
洛尔脸色一滞,有些僵硬地回答。
“那……我去给你拿衣服。”
芙蕾失落而幽怨地说道,但也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换了种语气,相当冰冷。
“还不出来?”
洛尔脚下的阴影蠕动着,自其中传出一声轻蔑的嗤笑声,显然不为所动。
这一个两个的,都这么流氓?
洛尔额头浮现出一个“#”字符,他一脸冷漠地说道。
“夜叉姐姐,劳烦你也出去一下,记得把门带上。”
蠕动着的阴影顿时一滞。
“啧。”
相当不爽的语气词。
在芙蕾警惕地注视下,阴影然后缓缓化作一摊流动的黑色液体流了出去。
芙蕾松了口气,然后又看了一眼洛尔,依依不舍地走了出去。
总算可以好好泡澡了,洛尔长出了一口气,迅速将自己脱光,然后直接钻入浴池中。
浓郁的石榴清香伴随着酒气的芳香,还有温暖舒适刚好不会太烫的水温。
洛尔在水中舒展着身子,发出一声浅浅的呻吟。
仔细想来,确实好久没有舒舒服服泡个澡了,强大的神性让他无需要世俗的清洁和饮食,依旧能维持最为美貌动人的姿态。
历风霜雨雪而不染纤尘。
但这种精神上的舒适是难得的,洛尔饶有兴趣地缩到水面下,然后又一下子钻了出来。
简直像个孩子一样在玩耍。
只是在少年出浴的那一刻,他突然感觉到了情绪的波动。
嗯?
洛尔微眯起眼,四周水雾缭绕,没有看到半点东西。
他用手鞠起一捧水,然后高举过头,慵懒而随意地淋在自己身上,这动作看似无意,但撩拨至极。
于是那短促而隐晦的情绪波动又出现了,而且一下子出现了两次。
哼。
洛尔眸子一凝,用手拍击水面,然后轻轻朝前一推,一道蕴含着金色光芒水箭就朝着那个方向扎过去。
一只细小的白色飞蛾仓皇逃窜。
这还没完,洛尔又冷冷地注视着浴池的角落处。
在那儿,有一团贴靠在墙角的阴影,它一动不动,几乎和正常的影子看不出区别。
但在洛尔安静地注视下,阴影开始蠕动着,沿着墙角爬了出去。
洛尔叹了口气,像是有些头疼地按压着太阳穴,但是脸上的笑意并未消散,甚至更加浓郁。
少年如画的眉眼低垂,像是在看着自己水中的倒影,他放松着,任由白玉般无瑕的身躯在温暖的浴池里一点点浸没。
“我真是个贪得无厌之人啊……”
“所以,我一定要战胜你。”
“阿莫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