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忆晨返回时，路经一处喧闹的人家，不自主的停下脚步。
这是一户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农家小院。
七旬老太太攥着仅有的口粮不肯放手，泪眼婆娑“求求你们，给我们留点吧，这是我们今年仅剩的。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了！”
“上次说仅剩的，这次还是仅剩的，滚。”一个陈国士兵甩开七旬老太太，夺了她的口粮，和另外三个士兵一同离开。
小院里的老大爷拄着拐杖气的始终没吭声，在士兵转身离去时，老人家竟然选择撞墙。
“我的天啊！”
老太太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后扑向门口的老伴儿。
邻居无可奈何的摇头，返回自己屋子。
狭小的街道对面，三十多岁的男子恨恨的看那离去的士兵背影，丢下正在磨的菜刀，转身回了自己家。
忽然，老太太也撞了墙。
萧忆晨不知何故，茫然一切。
“别看了。那天看你就不像本地人。没办法，谁家都有老小，看着心里不痛快，谁能不顾自己、不顾家人的去帮忙。这就是弱者被欺，看多了就习惯了。”
萧忆晨闻声寻去，小窄巷子里，坐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一身脏兮兮的乞丐装，头发乱糟糟的，吃着白米饼子，还有半个，一副寻思着的不舍。
又自言自语“算了，这饼子是婆婆给我的，我应该用饼子祭奠婆婆和爷爷，还是先顾活着的人吧。”
少年咬下一大口，嚼了两下“那天我看你去大帅府，为何在这里，是大帅府不好混吗？记住，想和陈国人混，就别说自己是其国人，就算被看出来，使劲骂其国可以保命。”
少年坐姿悠闲，一副有今天没明天的无所谓，眼神里满了不属于少年的无奈和从容。
“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萧忆晨询问。
“那家没有年轻劳力，地里的活，老两口干不过来。陈国人嫌弃他们多余，夺了他们的口粮，逼死他们。以后，他们的土地有别人种，多打粮食，陈国人也会多收粮食。”
“这么残忍？”
“这哪里叫残忍。其国与世无争，陈国人灭了其国君王，王后上吊自尽，太子和他兄弟带着财宝跑了，公主生死未卜。惨不惨？国没了，老百姓的日子不好过，没办法。”
萧忆晨想到的一切，被人说出来，内心难受。
“做人当择势而生。你既然能去大帅府，应该好好混。”
“如何择势？”
少年诧异的看向萧忆晨，他不知萧忆晨是谁，不懂她悲伤中的决绝。
少年故意岔开话题“前些年有个大哥哥和你有点像，他不是经常来，不过每次遇见，他都会给我些吃的，问他叫什么，他不说。”
萧忆晨看着落魄的人家，内心悲伤，似乎没有听到少年在说话。
“你们真像，好像其国的落寞和你们息息相关是的。”少年吃完最后一口饼子，忧伤的望向远去残缺的高墙。
“他可能叫杰。”
“不是，他是男的。”
少年听错后的回应，萧忆晨笑了“你为什么不择势而生？我觉得你挺聪明的。”
“我？我不，我无才无能。”
“可以学啊，你还小。”
少年憨笑“我不喜欢和欺负过我的人交朋友。”
萧忆晨笑着“我也是。”
少年矮了萧忆晨一个头，仰头看萧忆晨，眉眼间笑的清纯“我娘活着的时候叫我傻蛋，我其实有名字，我叫翻土。”
“翻土？其国内没有这个姓氏。”
“我自己取的，多有诗意。”
“哈哈，好吧。”
“你怎么不说你叫什么？”
“萧忆晨，你可以这么叫我。”
“哦，明白了。”
“什么？”
“和我的翻土名字一样。”
“我就说你挺聪明的。我该走了。”萧忆晨又停下，给少年些小钱“我没有大钱，别嫌弃。”
少年笑呵呵的接过“我想明白了，你刚才说的是杰，不是姐，对吗。他也姓萧吗？你们是兄弟？”
“你好奇这个做什么？”
“觉得和你们合得来，好奇而已。”
萧忆晨故意玩笑“是姐，姐姐的姐。”
“我不信。”
“不信也是。”萧忆晨且走且说。
“我真不信，是哪个杰，木字头的那个吗？”少年一边跟着一边道。
“你是哪个翻，翻书的翻吗？”
“好吧，算我失礼。你是哪个忆，回忆的忆？义气的义？晨曦的晨？臣子的臣？我确实应该先问你，而不是先问他。”
“我没那么小气。”
“好吧，算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哪个杰？”
“你还挺有文采的？”
“是和一个教书先生学的，我有时候会住在他那里。你告诉我啊。”
萧忆晨感觉被磨人，又发现少年挺可爱的“是。一个木字，下面四点底。”
“那你呢？”
“你好粘人啊。”
少年憋嘴不说话，停顿后道“你我可以算朋友吗？”
“算认识了。”
“行。那你先忙吧，我不打扰你了。”
萧忆晨笑了笑，有目的的朝陈国士兵离开时的方向走去。
少年原地琢磨着事情。
萧忆晨一路闲游般，没有发现一个陈国士兵。临近傍晚时，寻思着该回大帅了。
却见一个陈国将领打扮的人，醉醺醺的被一个士兵搀扶着走出酒馆。
酒馆的老板伙计赔笑脸的送客，后来，老板嫌弃的吐吐沫。
萧忆晨不远不近的一直跟着陈国将领。
她身后不远处，少年在跟着萧忆晨，生怕错过般，加快脚步。
后来，少年看到一幕令他惊恐的事情。
他亲眼看到萧忆晨杀人，看到萧忆晨又在两个人身上补刀后离开，他又不可置信的走到两个陈国人身边，试试他们的呼吸。最后跟着萧忆晨，看着萧忆晨返回大帅府。
少年惊恐的回顾一切，心不在焉的离开。
萧忆晨回到自己的房间，看到洛北冥无聊的喝茶水。
“你去哪了？”
“洗澡去了。”
“啊。大帅府不能洗吗？”
“我习惯在河水里洗澡，不然，浑身会出疹子。”
洛北莫无语，这么好的机会，硬生生的是错过了。
“下次一起去，我也试试河水洗澡有什么好处。”
“行啊。一起。”
洛北冥失望，或许这小子真是个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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