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黑夜屋子里烛火摇曳,谢陆就这般与方清朗两两相望。
失望透顶的感觉夹杂着沁人心骨的寒风,谢陆攥紧自己的衣角勉励挤出一丝笑,“到底是我头脑太过简单了。”
谢陆突然掸开衣角起身,“我去找安义,我要回家。我出来一整日未归家,怕是娘亲会担心。”
方清朗伸手还未来得急抓,谢陆一溜烟就光着脚跑到了门口。
“陆儿~”
谢陆跟听不见方清朗的惊呼一般,伸出双手就要推门出去。
不等他推开门,方清朗一阵风似的大步流星赶上前来,一把用力拽住谢陆的手臂,厉声制止道,“你跑什么!”
方清朗双手用力扳过谢陆的双肩,让他面对着自己。
可当方清朗触及谢陆抬头的那一刻,方清朗的心犹如被刺骨的冰锥戳穿一般,疼得钻心透骨。
谢陆红红的眼眶早已蓄满了汪汪泪水,光洁白皙的尖尖下巴上还挂着两滴盈盈泪珠,挺拔小巧的鼻头尖红红的,气鼓鼓的脸颊上牙齿还咬着自己抿着的双唇。
那泪流满面无声抽泣的模样让方清朗心疼得恨不得把谢陆揉碎Jin自己的身ti里。
“别哭~别哭~”方清朗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擦谢陆脸上的泪水,可那眼泪就跟不值钱的小豆子一般,竹筒倒豆子止不住。
方清朗觉得自己快要被谢陆可怜兮兮的模样给逼疯,他心里很害怕若是这事自己没有帮谢陆,怕是自己和谢陆心里都会产生隔阂。
即使这件事根本就与自己无关,方清朗觉得自己在谢陆年前像一个罪人一般。
谢陆好似把这一天所有受的委屈全部都哭出来,他磕磕绊绊抽泣着,“你别管我……”
“往日爹爹总是说我不学无术没有一技之长,我现在才真真儿发觉我就是个没用的窝囊废!”
“你不是~”方清朗出声。
谢陆倔犟的重复道,“我是!我就是窝囊废!”
“我学无所长,哪怕是做个最简单账房先生都只会算错工钱!”
谢陆推开方清朗揽着自己的双手,往屋子中央走,边走边说,“我除了安义没有一个朋友,我除了游手好闲也没有什么喜好,爹爹被冤入狱我连个求的人都没有!”
“我连娘亲都保护不了,”谢陆转过身咧嘴大笑,“你说说,我这二十年是不是白活?是不是废物!”
谢陆用手大力的戳着自己的心口,脸上强撑的笑意让方清朗看得心痛。
眼前的谢陆让方清朗感觉很陌生,感觉这个看上去活泼大方朝气蓬勃的少年身上多了忧郁和沧桑。
“你不是!”
方清朗走近谢陆拉开他胸口的手,像哄小孩一般,语气温柔得不像话,“我知道你心性纯良,乖巧懂事恭顺父母,有一颗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心。”
“陆儿~”
方清朗握住谢陆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眼神炙热而坚定,“你若是怨我恨我气我是我应该的,谁叫我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不在……”
“我知你自轻自贱是因为伯父的事情太过伤心难过……”
“可你信我,肖琰他不会伤害你爹爹的,你爹爹的事交由大理寺审办,就是为了查证以便还他清白,很多事情哪怕身在高位的人也是身不由己的。”
“你若不放心你爹爹,我明日就叫长风去囚牢里打点。”
谢陆越听头埋的越低,人就是这样,即使知道旁人说得再对再正确,可内心的天平总是趋向于自己的内心想法。
“陆儿~”
方清朗抬手轻轻触碰谢陆下巴处触目惊心的青紫红痕。
谢陆疼得皱眉一瑟缩,惊呼道,“阿~嘶~”
好疼两个字还未说出口,谢陆的下巴就被方清朗扳住往上挑。
“你脸上的伤?”方清朗的眉头紧锁,他心里有些许猜疑和想法,可终究没有问出来,他害怕会吓到谢陆,也怕自己多心了。
只是那宋家父女俩那般阴狠的眼神自己久久难以忘怀,方清朗实在是害怕他们做出伤害谢陆的事来。
等了半晌也不见谢陆开口回答,方清朗不厌其烦地继续问道,“你唇颊边隐约还有未擦的血迹,胸前的衣襟也是……”
谢陆抬手用力揉搓自己的脸颊,想把脸上的血迹擦干净,他觉得被人踹实在太过丢脸。
“陆儿~你告诉我,是何人伤的你?”方清朗循循善诱。
回府看见在坐榻上绻成一团的谢陆时,他下巴处的伤痕,衣襟和唇边的血迹,无一不让方清朗牙眦欲裂心疼不已。
猝不及防地被方清朗提醒,谢陆才后知后觉回想起娘亲今日晕倒的情景。
“是谁有什么关系……反正也这样了!”谢陆破罐子破摔觉得难以启齿。
方清朗面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暴戾,“是谁为何要对你动手,即使下令封府也只是封府,为何要伤人!”
“是何人带领的?你认识吗?”
“不认识……”谢陆这会才想起自己胸口疼得厉害,那种绵绵的钝痛入了心。
方清朗表情微妙的沉默了几瞬,“任何人都不能伤你,你是我的人!”
微不可察的谢陆红了耳朵尖,他就像是被掐住喉咙的鹅,嗓子里发出怪异又沙哑的声音,“不说了~我想睡觉了……”
其实方清朗也很累,身心俱疲的他应付了宋家父女,回府又得知了谢府发生的事又马不停蹄的往皇宫赶。
这一整日直至估摸着现下已到了寅时为止,方清朗没有合过眼,如今能看到谢陆平平安安在自己面前,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尘埃落定。
“睡吧~明日我送你回谢府,你爹爹的事有我,我定不会让伯父喊冤。”
说完方清朗把谢陆往怀里揽,“陆儿,这段时日你就在府里好好待着,千万不要随意出门,我会让长风派人时刻把守谢府,若我没有去找你,你切记不要随便偷偷跑出来找我。”
谢陆不解,翘着脑袋伸长脖子问道,“为什么?”
方清朗不想跟谢陆解释太多,“你乖乖听我的,明日我就送你回去,等我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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