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了多日的天气终于结束,拨云见日迎来了初冬的第一缕阳光,连院中的疏于打理的花花草草也变得生动起来。
两人站在树下紧紧依偎着,孙管家端着托盘一进了院子看见两人脸上如春风拂面的笑容。
温暖而又和谐,仿佛就是这是世界上最美好的画卷。
孙管家在心中感叹着,却又不忍想起还在狱中的老爷。
“少爷~”
孙管家步趋蹒跚着走向二人,看向方清朗的眼神复杂又不失稳重,“方将军~”
方清朗迅速抽回揽着谢陆腰侧的手,点头回以孙管家,“劳烦孙管家了。”
孙管家摇摇头,“方将军客气了,老奴还要多些方将军的对谢府的庇佑。”
“无妨~”方清朗侧过头看着谢陆笑道,“谢陆的事就是我的事。”
谢陆听得心花怒放,忘了形的他忍不住翘起小尾巴得意道,“那我日后闯了祸都得找你了!”
“自然得我护着你!”
方清朗习惯性的伸手去勾谢陆的鼻尖,手伸到一半才想起孙管家在这里,手指连忙拐了个弯,回到自己的鼻子上点了两下,咳嗽两声道,“谢府若是有何需要清朗帮忙的,孙管家您尽可知会。”
孙管家把手中托盘往石桌上一置,对着方清朗俯身就跪下来,语气哀求道,“老奴知道方将军您是个好人,如今谢府就剩小少爷一个独苗了,小少爷孩童心性,还望方将军能大人大量多多海涵。”
“孙爷爷您这是干什么!”谢陆俯身去搀扶孙管家。
方清朗也俯身和谢陆一起搀扶孙管家起身,他面色严肃朗声道,“孙管家哪里的话,晚辈与陆儿相知相交,极为喜爱他的性格,心性纯良不失烂漫,怎会舍得苛待他。”
谢陆绯红着一张脸瞪了一下方清朗,扶着孙管家坐到院中的石凳上,说道,“孙爷爷您别担心我,清朗哥哥~”
“我是说方将军他~”谢陆红着脸,“他对我很好,爹爹在狱中也是他照看着。”
“老爷?”孙管家瞪大了浑浊的双眼看向方清朗,声音颤抖着拔高道,“老爷在狱中可还好?”
颤颤巍巍的声音听得谢陆也跟着红了眼眶,他不等方清朗的回答率先开了口,“爹爹…爹爹他很好,昨日我乔装进去看过爹爹了。”
“只是他消瘦得厉害,”谢陆声音也带着颤音,“您也知道爹爹的病……”
方清朗看着谢陆伤心的模样愧疚丛生,他甚至不敢告诉谢陆见了他爹爹而后的状况,他别过头去不敢看这对主仆的眼睛。
孙管家老泪纵横,“老爷的身子怕是在狱中难熬……”
“方将军~”孙管家起身又想俯身给方清朗下跪,好在方清朗出手及时制止。
孙管家两行清泪道,“多谢方将军出手相助,老奴人微言轻也没个能耐帮老爷和小少爷,大恩大德老奴没齿不忘,必定日日在心里为方将军祈祷。”
“晚辈并未帮上什么忙,孙管家太过言重了。”方清朗心里愧疚不已。
谢陆在一旁看两人互相恭维听得不耐烦,“孙爷爷您别说这些了。”
“怎么是您送吃食来?”
“不是清朗送了些婆子来府里帮忙吗?”“娘亲呢?”
“娘亲她病好些了吗?”
“都怪我只顾自己,没回府里陪着她~”
谢陆问得孙管家不知道先回答什么好,抬头看向谢陆,这才大呼道,“小少爷~您……”
“您这脸上的伤?”
孙管家手指颤抖的指向谢陆的脸颊,满是心疼和担忧道,“您这伤是怎么弄的,青一块紫一块!”
方清朗眼神黯淡,他翕动着嘴唇,“怪我的,是……”
“是我骑马摔的!”谢陆大声嚷嚷。
谢陆对方清朗轻轻眨了下眼睛,又扭头看着孙管家笑得讪讪道,“嘿嘿~是怪他,昨日我心情不好就嚷嚷着要骑马,他被我闹得不行就让我骑咯~”
“可我骑马也不在行,心不在焉没抓紧马缰绳就摔下了马,他在后头没接住我!”
谢陆故作恶声恶气瞪了一眼方清朗,不满道,“孙爷爷~您说是不是怪他没照顾好我!”
孙管家看着自家少爷脸上的伤,心疼不已责备道,“您真是太不小心了,万事都莫要伤着身子,您是谢府唯一的独苗了……”
“哎呀~好了孙爷爷,”谢陆涩然,“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那您脸上的伤?”孙管家忧心忡忡,“一会儿老奴去外头请了郎中来看看吧,您这脸上的伤夫人看到了也会心疼的。”
方清朗附和着,“一会儿我会让人朗中来府上,孙管家您也要顾惜着自己的身子,府中的事自有下人来做。”
孙管家满脸病态步行蹒跚,头上的白发看上去似乎多了不少,方清朗看得出这是一位忠心老仆人,也算得上是谢陆的亲人了。
“多谢方将军的关怀,照顾夫人和小少爷是老奴的责任,老奴责无旁贷。”
孙管家起身,“您和小少爷还未用早膳吧,您将就些,一会儿午膳留在谢府用吧,老奴一会儿去买些好酒好菜。”
“孙爷爷还要买菜做饭吗?”谢陆看着方清朗疑惑道,“你不是送来几个粗使婆子来府里了吗?”
“夫人让老奴把人都遣回去了!”孙管家带着歉意看向方清朗,“方将军莫要见怪,实在不是夫人不知好歹,是夫人心性如此不爱欠人人情,府上也有老奴和果子,服侍夫人和小少爷足矣。”
方清朗沉下眸子点了头,他心中自是知晓谢夫人这样做是为了谢陆,不想谢陆欠了自己太多。
“可是……”谢陆觉得娘亲有些不近人情。
“晚辈能理解,若有其他可以帮上谢府的事,还请孙管家不要客气,晚辈是真心想帮忙。”
孙管家看得出方清朗眼底的真诚,可他又怎会不知其中缘由,夫人到底是不愿少爷跟眼前这方将军的。
“孙爷爷您去忙吧,我和清朗吃完早膳一会儿去看娘亲。”谢陆端起托盘里的粥就往嘴里送,真的是有点饿了。
孙管家出了门,方清朗心里藏着事,他放下手中的碗看向谢陆,“陆儿,今日你就好好陪你娘亲,我就不去了,你们母子好好说说话。”
“我会派暗卫潜伏在府邸四周保护你,你切不要外出。”
谢陆拿着调羹心猿意马,“那~那你什么来看我~”
“入夜我便来找你。”方清朗轻笑伸出手指着勾了一下谢陆的鼻尖。
“好吧。”谢陆放下碗,“那你走吧。”
方清朗定定看着谢陆却不动作,拿手戳了戳谢陆的脸颊,笑得意味深长。
“啵”谢陆性子直爽火热,行事总是比大脑快一步,顿时两人都有些情动。
临走时谢陆不忘嘱咐道,“爹爹的事,就拜托你了。”从前谢陆哪里会说这样的话求人。
方清朗心一沉,只是点头道,“放心吧,别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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