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尖声喊道:“打人啦!杀人啦!救命——”
沈妙面色铁青,伸手拉住她们的领口,狠狠将二人扔出老远,冷冷道:“滚。”
那两人吓得浑身哆嗦,爬起来连忙溜了,临走之际,恶狠狠道:“你完蛋了!你死定了!我们姑娘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撒腿就跑,一眨眼就不见踪影。
沈妙冷笑一声,回了屋子。
这种仗势欺人的行径她见过许多次,每回遇见,总是忍不住教训一番。但凡这样的,下场通常都不会太好。
这两个丫鬟显然是惯犯,否则不会一碰到她就躲开了,还专门喊人来围观,摆明了就是找麻烦。
只是,她不解的是,她素来不愿意招惹是非,这群丫鬟为什么偏偏盯上她呢?
沈妙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揉了揉额角。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秦国公主的事情。
皇帝要赐婚给秦国公主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宫中已经传遍了。虽然秦国公主没来,但是秦国公主名下产业的铺子都收拾妥帖,准备搬迁过来了。
而这件事,竟也有沈妙的份儿。
皇帝特意吩咐下来,沈妙的宅子,要建造最豪华的,房间也要布置的最舒适奢侈的。沈妙也不推辞,爽快答应了。
她本就喜欢享受,既然能享受,干嘛不享受?
所以这几日,她带着碧霄苑上下,都在忙碌搬迁的事宜。
碧霄苑距离清荷院很近,因此,沈妙偶尔也会听到清荷院的喧嚣声。
“姑娘。”锦枝端了一碗甜汤进来:“您尝尝味道如何。”
沈妙接过甜汤喝了一大口:“好喝。”
锦枝笑眯眯的道:“这是夫人亲手熬制的,夫人说,您这几日辛苦了。”
沈妙笑容柔和:“是娘亲关心我。”
锦枝犹豫了一下,道:“姑娘,奴婢听说,二爷要娶的人,是秦国公主。”
“嗯。”沈妙淡淡的应了一声。
“姑娘就不难过吗?”锦枝问。
沈妙摇头:“难过什么?”
锦枝道:“您不是和二爷青梅竹马?”
沈妙看她一眼,目光渐深:“锦枝,你很闲吗?”
锦枝脸色一变,赶紧跪下:“奴婢逾矩了,求姑娘责罚!”
“罢了。”沈妙淡淡道:“你是个好孩子。”
锦枝闻言,顿时红了眼圈。她咬牙道:“奴婢是心疼姑娘,姑娘是侯府嫡长女,却嫁入沈家为妾,如今,还被沈家这般糟践。奴婢恨不得将沈家撕碎!”
她一边说,一边哭了起来,哽咽道:“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当初……呜呜呜呜……”
“早知道会这样,当初你便逃了,或者告诉父亲母亲,不做沈家女儿了。”沈妙语气淡淡的,又问:“那后悔了吗?”
锦枝怔愣住了,呆呆望着沈妙,不知如何作答。
“锦枝,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我是个怎样的性格,你应该很清楚。”沈妙慢悠悠的道:“若是你告诉父亲母亲,你要离开沈家,那时,我也会同意,毕竟沈家的确待不下去了。”
锦枝一惊,猛地抬头看她。
“可是你选择隐瞒。”沈妙轻轻一笑,道:“那就证明,你心里依旧认可沈家,依旧渴望沈家。那时,你便应该懂得权衡利弊。”
锦枝垂下头,默然不语。
沈妙看着她,缓缓道:“人活着,总得学会取舍。”
她说完这句话,就起身往外走。锦枝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喃喃道:“奴婢明白了。”
“嗯。”沈妙颔首:“好好照顾爹娘,这段时间你做得很好,我很欣慰。”
“姑娘谬赞了。”
沈妙走后,屋内恢复平静,唯独桌上的甜汤还冒着热气。锦枝看了一眼,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放进唇边抿了抿。
甜汤是桂圆莲子羹,甜腻的滋味蔓延舌尖她闭上眼睛,想象着那双黑漆漆的眸子望着她时,神情温和。
那一天,他对她说的话,还历历在耳。
“沈家的规矩不错,你做的也算合我胃口,我不介意留你在沈家。不过有一件事,需得先提醒你。”他说:“我是个粗鲁野蛮的男人,从前在战场上,也曾用刀剑伤人,更是砍断无数敌军的胳膊和腿脚,所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沈家的女子,要有胆量承担风雨。你既然来了,那就代表,你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你若是害怕,随时可以离开。”
“不管怎么说,我都会尽力护你周全。”
……
那些话语仿佛就在昨天,可是她再睁开眼,却发现那些美好的事情终究成了泡沫。她的世界变得冰凉。
锦枝低头,看向碗中的莲子羹。她其实并不喜欢吃这个东西,因为它是甜的。甜到心里去了,却永远也化不开的甜蜜。
可是这一次,她却觉得,这个东西真的很甜。
……
转眼到了四月底,秦国公主要嫁进侯府的消息传遍了京城,沈安一直没有露面,也没有派人送聘礼过来。
沈妙倒是不急。
按照沈妙的猜测,大约是秦国公主要嫁给沈信的事情,让沈安措手不及吧。
至于沈安的反应,她也没什么兴趣,左右与她无关。
她正打算去街市上逛一圈,却突然瞧见街边围聚着一堆人,似乎在议论着什么,指指点点的。
沈妙好奇的凑过去看了看,发现是两位官差押着几个人,而被压着的那人,赫然是李玉。
李玉穿戴整齐,头上绑着白布,显然是死过一遭的模样。
“这是谁啊?”有人疑惑道。
“是李玉呀。”另一人立刻回答:“李家的少爷,你忘啦,就是那个……”
“哦,原来是他。”那人恍然:“他这是咋的啦?”
“啧啧,这可惨咯,偷鸡不成蚀把米,被抓起来了。”旁边有人幸灾乐祸的道:“他可是犯了盗窃罪,被抓起来关了大牢呢。”
“那他们沈家不是亏大发了?”
“亏什么呀,人家这个庶妹是未来的世子妃,哪里亏了?”
“可惜了,咱们沈大小姐才貌双全,居然沦落到嫁个商贾之人,委屈了。”
“嘘……”方才那人连忙拉住他:“这话可不敢乱说!”
“为啥呀?”那人纳闷。
“沈大小姐可是皇上赐婚的,岂是你我能够妄议的?”那人瞪他一眼。
众人噤了声。
沈妙冷漠的站在人群里。
她记忆里的李玉,虽然纨绔,但却不是坏人。可此刻他的模样,却让她感到陌生。
李玉在人群里挣扎,怒骂道:“你们凭什么抓我,我又没犯法!你们放开我!”
沈妙皱眉。
这李玉怎么搞成这幅德行了?
李氏夫妻已经失踪许久,没听说找到尸体。李玉本来就花钱如流水,又欠下赌债,沈妙只当他是出门逍遥了,没料到他竟然被捕快逮捕。
捕快冷哼:“李玉,你涉嫌买凶杀人,谋财害命,证据确凿,还不伏法!”
“胡说八道!”李玉喊道:“分明是沈妙,是她陷害我!我根本没有买凶杀人!”
捕快厉喝一声:“带走!”
李玉奋力挣扎,最后被人拖着塞进马车。他大声嘶吼,却仍抵抗不过捕快。等马车驶离后,围观的百姓才散了。
锦枝站在沈妙身后,迟疑道:“姑娘……”
“别管他,随他去吧。”沈妙摆摆手。
……
日子飞逝,转眼到了春节。
年夜饭吃的比较丰盛,沈妙坐在桌旁,望着满桌佳肴。她素来喜欢清粥小菜,今日却破天荒的夹了鱼肉。
“小姐,”锦枝替她盛了汤:“你这几日食欲似乎好多了。”
沈妙笑了一下。
沈老夫人瞥了她一眼:“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
沈妙撇嘴。
“今儿晚上是除夕,咱们沈家难得团聚,一定要好好守岁,守到新的一年!”沈老夫人说:“你们都知道吧?”
“知道。”沈妙漫不经心的回答。
沈万脸色阴沉:“祖母,您说这话什么意思?”
“这不是很简单吗?”沈老夫人睨了他一眼,慢悠悠道:“我要将二房赶出沈家。”
此话一出,顿时惊呆了所有人。
沈玥第一个跳出来道:“祖母,父亲刚从南境回来,劳苦功高,您怎么能将他赶出去!”
沈老夫人淡淡扫了她一眼:“沈玥,你还记得你自己是什么身份吗?这里轮得到你插嘴?”
沈玥一噎,顿时涨红了脸,却又无计可施。
沈贵冷笑道:“娘,这是要将咱们都撵走吗?”
“我可没这样说。”沈老夫人淡淡道:“沈家是沈家,二房是二房。二房早就该滚蛋了,这里容不下他们,不如滚去南境种田。”
“娘,您何必说的这样绝情,咱们毕竟血浓于水啊。”沈万悲愤道。
“血浓于水?呵,你们扪心自问,你们可曾真的待我好过?”沈老夫人嗤笑一声:“你们一辈子靠着沈家生存,如今沈家出事,你们就翻脸不认人。这就叫做血浓于水?
可是……”沈万还想争辩。
“够了。”沈老夫人冷冷道:“若是不愿意搬走,就拿出五百两银子,一个铜板都不准留下。若是舍不得,那就滚去南境种田去吧。”
沈老夫人说完这句话,便再也不理会他们,径直吃饭去了。
一顿年夜饭吃的气氛诡异。
沈信和沈武、沈烨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惊。
沈老夫人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要断绝关系?
可是不应该啊,他们一家子都依仗着沈家吃饭,若是没有了沈家,他们以后可怎么办?
“大哥。”沈玥哭哭啼啼道:“大嫂被休弃,二嫂又要被送去南境种田,这日子可怎么过呀。”
沈信和沈武同情的看了一眼沈妙。
沈妙神色平静,仿佛一切与她无关。
她端着茶盏抿了一口,心中却想起前世李氏死后,她回到沈家,沈信和沈武对她极尽奚落侮辱。
这一次,换作她们被赶出沈家了罢。
“爹,”沈妙抬眸:“我想求你一件事情。”
沈信诧异:“妙妙,你说。”
沈妙道:“我知道沈家现在缺钱,若是可以,我希望你能借我些银子,过段时间还你。”
“你要银子干嘛?”沈信问。
“我想买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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