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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再见赵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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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王美人和我想到一处,但是背后却有许多要考虑的事情。比如赵颐这一关,既然之后征战还要任用令壬,目前使个法子留我在宫中为嫔妃对赵颐来说并不是好时机。再则,如若我和王美人合谋,日后岂不是留了个把柄在她手里,倒不如同温美人想办法,然而,温美人正值盛宠,究竟会不会在意多一个女子侍奉赵颐身边?后来我想到,就算能留在宫中,若赵颐无意,又有什么意思,因此还是得先见到赵颐,了解了他的态度才好。

不消说,想见到赵颐还是到秋菊轩方便些,就和茉裁一道往秋菊轩走去。揽星依旧是一副乐天的模样将我们迎了进去,说温美人今日多睡了会,为着君上过来吃午膳,如今还在梳洗呢。我听言就在外间等候,随手拿起温美人正在绣的一个香囊,龙纹黄底,雅致而威仪。看来温美人对赵颐真是事事上心,连个香囊都满是巧思。看着那龙纹煞是可爱,我竟不自觉拿起针线就顺着绣了下去,没注意到秋菊轩里又出现了一个身影。

“岚夫人入宫这几日可还舒心?本王前朝牵绊住了,还来不及到暖漪阁看望,却不想在温美人的秋菊轩得此一见。”赵颐磁厚的声音传进我的耳中,将我吓了一跳,手中的针线刺到了我的手指,有些作痛。但我尽量表现地得体,毕竟这是宫中,我还是令壬的夫人,不可轻易失了仪容。

“君上过来,怎么都没个丫头通报一声,臣妇过来和温美人说说话,看到温美人正在给君上的香囊,真是精致地了不得,不自觉动手加了几针。”我略有些心虚地说。

赵颐看出了我的惊慌,莞尔一笑,“揽星告诉我温美人尚在梳洗,我便命他们不要通告,吓到了岚夫人,是本王的过错。”他找了个由头解释了我错漏百出的镇定模样,接着说道:“温美人的确心细,只是本王没料到,岚夫人的针线工夫也这般好。”他摩挲起我方才绣的地方,不错,之前在令府闲来无聊也将这人间女子称颂的针线技艺学了些,虽然称不上精巧,却也有拿得出手的地方。

赵颐手在香囊,眼睛却将我上下打量一番。我瞧出来他的眼神里有初见时并不曾有的情意,想来之前在梦中的一番纠缠的确有让他动了心。因此我也将眼迎上去,细细端详起他来,赵颐不似令壬,书生气更多些,但是他们的眼神却同样坚毅,一瞬间,我又想到了令壬,眼里闪过一丝对于我所谓的夫君的想念。

正当气氛有些凝滞,温美人适时地走了出来,我突然意识到赵颐已经进来有一会了,温美人不会不知道,可是她如今才款款出来,说不定是在暗中听我们二人的交谈。想到一向遗世独立的温美人心思也这般深沉,顿时有些厌恶起来,不过这反感一刹那就消逝了,毕竟接近赵颐,留在宫中,本就是我之所愿,温美人虽然看淡争斗,但绝对不是王美人那样的空有皮囊,许多事她或许比我看得更清楚。

她向我们依次行了礼,赵颐赶忙走了过去扶着她坐下,眼里依旧是柔情满满:“昨夜我听你咳嗽了几声,可是受了凉?传太医过来看看吧,别拖着成了病。”

“多谢君上关怀,臣妾身子本就寒些,咳嗽也是积年的症候,不必传太医了,少一事,臣妾在这后宫就能少些争论。”温美人望着她身边的男人,嘴角带着浅笑,她看起来是那样真诚,如同一个讨好父母的孩童,懂事地让人心疼。

赵颐想到自己心爱的人在自己身边还要思虑众多,就有些难过,他坚持传太医,揽星立马就去了。温美人知道多说无益,也就随赵颐的意了。

我见他们琴瑟和鸣,不自觉想到自己与令壬前几日也是这般,默默在一旁浸入回忆。还是茉裁感知到了我的失意,扶着我的手轻轻加重了一些,以示安慰。我对她轻轻点了头,对这个丫头的细心表示感谢。

“今日晴和,临花苑风光正好,不若用过午膳,君上同臣妾和岚夫人一起去赏花如何?”温美人知道秋菊轩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让赵颐同我在暖漪阁也不恰当,因此提了个临花苑赏花的由头,赵颐自然对温美人的提议一口应承下来。

我也十分高兴,也好趁机问问令壬如今如何。不多时揽星就领着杜筠进了秋菊轩,我不觉眼神一直追随着杜筠,似乎想印证心慌的并不只有我一人而已,可是杜筠全程低着头,全然就是太医的样子。我不禁有些失望,自那晚他的失控,藏有秘密的他对于我的吸引甚至超过了令壬和赵颐,因为他身上似乎有着孙完栎的影子,那些无法解释的秘密萦绕在一个人微言轻的太医身上,让我每次见到他,都自然等待他的眼神,想要从那些眼神的变换里寻找出答案。

可是这次无疑是失败的,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简直毫无破绽,不过这一次,我打算冒险一回。等到杜筠给温美人看诊之后,说是温美人气血有亏,需吃养荣丸养着,还开了一副药方用来养经调气。我见机佯装头晕,说道:“我这几日总觉得心慌,晚间也是多梦难眠,杜太医不妨也替我瞧瞧。”说着我就把一只白到近乎透明的手伸到他跟前,就是为了指尖的交会。

杜筠照旧低着头,伸出手来替我把脉。依旧是没有波动的接触,但是他的动作相当轻柔,仿佛将我的手当作易碎的瓷器来摆弄。我沉醉在杜筠的轻柔里,也许是我对他从没有算计的心思,因为一个太医实在是太无足轻重,难道正是因为如此,杜筠才这样肆无忌惮地闯入我的心绪吗?我开始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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