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让北冲那司机点头笑了下,把林念语接了下来,随后又道,“麻烦您了。”
简单寒暄两句,那辆车开走,世界终于只属于他们两个。
说不上为什么,林念语有点儿尴尬地看了沈让北一眼。
她没化妆,眼睛稍稍有点儿肿,却依旧白净好看。
沈让北故意低头看她两眼,笑,“哭了”
“……”
林念语绷着脸,“没有。”
说着就拖着行李箱朝前走,沈让北闲闲散散地扯过,另一只手牵住林念语的手。
这个季节,清早说话都透着凉气。
可他的手却是温热的,温热得很扎实。
林念语心里那块缺憾的地方,忽然就被这样填满了。
跟着就恍惚起来。
昨晚两人真的吵架了吗
她忽然心跳好快。
沈让北没怎么说话,她也没,就这么一直紧紧牵着手,维持到沈让北牵着她上楼。
到了门口。
沈让北看她,“录个指纹吧。”
林念语稍稍一怔,又点头,把手伸过去。
沈让北顺势牵住她的手,他的手真的很大,手指又长又干净,就这么牵着她,帮她一点点录入,两人贴得很近,他的鼻息在她脖颈处若有似无地撩,像在背后拥抱。
终于录入完毕,再一按,门咔哒一声开了。
还是那只胖猫,喵喵叫地出来迎接。
不知道为什么,林念语紧绷的神经忽然就松懈了,好像到了沈让北的地盘,就到了安全领地。
只是这种踏实还没持续两秒。
林念语就腰间一紧,一股力道从背后把她牢牢抱住。
心脏瞬间提到心口。
沈让北下颚抵在她的颈窝处。
像是终于可以撕开所有平静伪装,他呼吸烫得像是滚过热砂般,在她耳畔低声厮磨。
他说,“林念语,想我了么”
第48章
想,怎么可能不想呢。
想得在飞机上一闭眼就能描摹出他的模样,想他还在生气没,想他有没有睡好,想和他说很多话。
说什么都行,只要和他说话。
可当人真站在她面前,抱着她,感觉却又不一样了。
好像忽然间什么都表达不出来。
那些情绪,那些悸动,藏在她的眼睛里,哽在她的喉咙里,在对视的瞬间才能点燃。
也说不清那一吻是怎么开始的。
林念语只知道是她先凑过去,主动试探着,找寻他的唇。
她不敢做什么大胆的动作,只用舌尖试探的描绘他唇边的轮廓。
沈让北扣住她,欺身而上,覆上了她得唇,他把她抱到沙发上,沙发很软,她被他压着钳制着,仿佛马上就要陷落。
没有反抗之力的感觉很缥缈,她只能搂住沈让北的脖颈,像是抓住深海里的唯一暗礁,才能抵御周身那股难捱骚.动。
林念语忽然就想到高中那会儿。
江琳跟她说青春期的男生都很不老实,有几个男生背地里还讨论过有颜色的东西。
甚至她还听过一些匪夷所思的传言,比如哪个班的谁和谁,放学后去了某家小旅馆被看到。
那时的两人都一脸单纯,却又止不住幻想。
江琳说,也不知道邓哲什么样,背地里会不会早就被这些黄色颜料熏陶。
林念语默不作声,却也忍不住去想沈让北。
她想,沈让北会怎样。
他喜欢的女孩子会是什么样的,他对待他喜欢的女生,又会是什么样。
他那样桀骜不驯性子,对待异性克制有礼,那对待女朋友呢会有那些青春期男生该有的幻想吗
也会私下里看那些东西吗
想来想去,都没有结论。
没有哪个女生被沈让北喜欢过。
他是高山上的冷月,只可远观不可触碰,自然不会有人见识到他真正动情的模样。
然而那时的林念语又怎么会想到,未来的某天,那些她幻想过的,艳羡过的,会全部加诸在她身上。
沈让北的爱意,占有欲,他的恶劣,他的强势霸道。
他也不是自持有礼的。
他只是对不喜欢的人才会那样,如果是他喜欢的人,他会失控。
就像这一刻。
空调没开。
室内的气温也没有那么温和。
背后卡扣全部松开的时候,林念语被凉意激得生生一抖,可转瞬间,又感受到沈让北掌心的灼灼干燥,像是要把她完全掌控。
莫名的羞耻一下就从脊椎爬上心头,被抓紧的抱枕也凹出明显的褶皱。
偏偏那吻又是不停的。
像是温润细密的雨,引领着,甘泽着。
甘泽着一滩松软的烂泥,在这个初秋的清晨,任由磋磨。
到后来,她咬住沈让北的耳朵。
那劲儿不大,像是报复,也像忍着。
沈让北闷出一嗓子笑,收住了。
他不吓她了,在她耳边浅吻着安抚,说林念语,你胆子是真大,都这样了还不推开。
林念语依旧搂着他。
搂得很紧,唇瓣也紧抿着不说话。
沈让北其实看得出来,她这人挺疯的。
要是他刚刚想来真的,她也会咬着牙一声不吭的,即便是这种时候,都冷静得不像话,好像什么都想好了,什么后果都能接受。
沈让北越想越心疼,越想越舍不得。
发自内心的那种。
他忍不住想,刚刚他要真是刹不住车怎么办,他会吓到她吗,她会哭吗。
想着就把她抱起来,抱坐在自己怀里,扯过旁边的小毯子,盖在她身上,又低头,在她额头上虔诚地吻了吻。
林念语把头埋在他的胸膛上,细弱地呼吸着,说,“现在算是哄好了吗”
沈让北真没想到她开口的第一句话是这个。
默了两秒,嗤一声乐了。
林念语抬眼看他,眼尾泛粉,还是那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她总有办法招惹他。
沈让北喉结轻滚,扯着唇角道,“你不是早就把我哄好了。”
“什么时候。”
沈让北指腹擦了擦她眼尾的泪渍,说,“你决定过来找我的时候。”
林念语几分无奈,“你真好哄。”
沈让北低眸看着她笑,“要是难哄,女朋友气跑了怎么办。”
就这么四目相对着。两人无声静默着。
林念语突然搂着他的脖子又凑上去亲了亲。
沈让北总是顺着她的。没有任何抗拒的动作。
甚至被她亲的时候,还不忘扶着她的腰,帮她把毯子围好。
事后想来。
那算是很莽撞的一个清晨了。
什么准备都没有,生理的,心理的,都没有,可俩人就这么横冲直撞,即便后来浅尝辄止,也总归是不一样了。
好像倏忽间,两人之间的距离就变成负数,没什么能在隔着他们。
林念语洗完澡后,先是在他的床上躺了会儿。而后开始细细打量起他的公寓。
他公寓挺大的。
却偏偏留着一个卧室,给猫都不给她留着。
林念语又想到两人刚才那会儿。那么的荒唐,无所顾忌。
那猫就在旁边一直看着,也不知道看明白没,林念语想想就忍不住笑。
过了很久,沈让北动作缓慢的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随意的往沙发一瞥。
见林念语躺在他的被子里,眨巴着眼睛没睡,他勾了勾嘴角,合衣抱着她一起睡。
开始是睡不着的。
于是两人就聊天,说彼此之间的事。
林念语躺在沈让北的臂弯里,沈让北握着她的腕骨,轻轻挲.摩着,一面说关于陆芝桃的事。
他说陆芝桃是全家的宝贝。
小的时候,陆芝桃得到的偏爱比他多。
沈让北年纪小,并不懂,也觉得程丽茹和陆鼎忠不爱他,所以性子一直比较叛逆,对陆桃芝也是从来不对付,可陆芝桃是真心疼爱他这个弟弟,总是想着法让他开心。
很多时候,程丽茹不给他买的东西,陆芝桃都会给他买,哪怕她自己的零用钱也不够花。
但沈让北是个嘴硬的人。
他倔起来,从来不会服软,即便是这个姐姐如何对他好,他也从不走心,即便那会儿已经十三岁了,也还是不愿意拉下脸和陆芝桃亲近。
一张小脸从头到尾紧绷着,桀骜得不像话。
那时候陆鼎忠就说他难管,长大了没出息,他把所有耐心都放在陆芝桃身上。
可没想到,陆芝桃就在十八岁那年出事了。始料未及。
那年,她单方面喜欢上他们班的同班同学。少女心事不见天日。
挺害羞的暗恋,无声无息的,爱意都写在日记里。
也算交友不慎吧,那日记被一个和她看起来关系不错的女生发现了,再后来,那日记就在班上传开了。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基因这东西挺玄妙。
陆鼎忠和程丽茹都是万里挑一的长相,可生出来的孩子,就一个出彩,一个平庸。
平庸的自然就是陆芝桃。而平凡的长相也让陆桃芝一直处于自卑之中。即便有着不错的家世。
沈让北那样貌,从小就是优越的,即便整天冷着脸不说话,班上也有一大票女生围着他跑。
与他相比,陆芝桃对自己的外貌更自卑了。
她内心敏感,纤细,同时又善良温厚。
日记这事儿在班上的影响不小,据说还被人拿着班上传阅,被她暗恋的当事人自然也知道,那男生也确实是天之骄子,只是性格配不上他那样得天独厚的条件,看着是一会儿事,背地里的人品又是一回事。
没多久,就有人传出那男生在背地里和朋友讽刺取笑陆芝桃。
在这么一闹下,所有人开始疏远陆芝桃。更有甚者开始贬低拉踩她。
说她除了家世好,学习还凑合,其他是真不怎么样。
那年陆芝桃正长身体,逼近一米七的身高,体重大概一百三十几,真的是青春期挺正常的身材,也健康,可就因为那群恶臭男生的几句话,她成了全班的取笑对象。
话里话外无外乎,什么样的条件啊,也敢暗恋他们学校校草。
那时候日记风波刚被老师压下去没多久,陆芝桃又遭受了一重语言霸凌。
沈让北那时候还小,也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阵子,陆芝桃总是哭,林稚经常往家里跑。
再后来,陆芝桃就得了抑郁症。
压垮她最后一根稻草的人,是陆鼎忠。
陆鼎忠始终觉得陆芝桃只是青春期的情绪在作祟,开始并不把这件事当回事,也没有给她转学的必要。
直到陆芝桃的症状变得越来越严重,他和程丽茹商量后,也只是给他送去医院住院吃药。
其实不是没有更好的办法的。
但陆鼎忠自大自傲惯了,根本听不进去别人的话,就这么把陆芝桃强行弄去了医院。
悲剧就是那一年发生的。
在陆芝桃住院回来后,她的症状不仅没有变好,还出现了更严重的行为。
那阵子程丽茹以泪洗面,还和陆鼎忠没日没夜的大吵。
陆鼎忠有课题要研究,干脆扔下家里,一个人去住学校。
也就是那段时间,沈让北对陆芝桃的关注越来越多。
那毕竟是他的亲姐姐,血浓于水,他虽然小小年纪,但是会在潜意识里担心。
那段时间,有个男生偶尔会过来,看一看陆芝桃。
开始是被老师带过来,再后来,那男生自己来了几次,和陆芝桃在家里的小花园里说话。
陆芝桃状态看起来会好些,但没多久仍旧会陷入失落。
再没多久,陆芝桃就出事了。
那天是阴天,程丽茹有事要办,嘱咐沈让北放学早点回家陪着陆芝桃。
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子。
沈让北也不太记得自己那天为什么磨蹭了,或许是朋友叫他一起去玩,又或许是回去的路上,他被什么新鲜事物吸引了,总之到家时,家里已经变天了。
家里的阿姨是个外地人,平时不怎么会沟通,不细心,等她发现的时候,陆芝桃已经把药都吃了。
吃了好多。
送到医院去洗胃,也没救回来。
就是那天晚上,程丽茹哭抽了过去,陆鼎忠也如遭雷击般,一瞬间像是老了十岁。
程家老爷子,老太太,还有程丽茹的兄弟姊妹,各种亲戚都赶了过来,无一例外都朝陆鼎忠撒气发火。
陆鼎忠一声没坑,就那么站在那,默默忍受。
彼时十三岁的沈让北,就站在医院的角落,惊恐而麻木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就这么站了好久好久,他忽然意识到,他的姐姐,他血浓于水,唯一的亲姐姐,没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
沈让北声息清浅地停顿了下,沉默得很温柔。
林念语却早已红了眼眶,她抬眼看他,说,“沈让北,你是内疚么”
沈让北稍稍侧过头,也低眸看她,轻滚喉结,嗯了声。
那是林念语从没见过的沈让北。
往常的他,桀骜不驯,放浪不羁,什么样的事,都能轻而易举地做好,好像没什么能真正难到他。
但当林念语真的走近他,走到他心里时,才发现,不是的。
他其实是一个内心非常细腻的人。
他也不是无坚不摧的。
林念语的心忽然柔软起来。
她在他的臂弯处蹭了蹭,手搭在他的劲瘦的腰身上,像一团软乎乎的小动物,就这么温温暖暖地回抱着他。
她说,“跟你没关系的,真的,哪怕是你那天回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想不开的人,就算是活着也是拖着,能拖一天是一天。”
“真碰见压垮她的那根稻草,不是你努力拦就能拦住的。”
沈让北听出她是在为自己伤感,垂眸笑了笑。
他知道她在心疼自己,那种感觉很窝心,也很好受,是任何人都给不了他的好受,也任何人都替代不了。
轻轻吸气,沈让北稍稍侧头,在林念语的额头上亲了亲,说,“我知道,也没多想,你不要替我担心,我现在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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