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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所谓侦探的那些年之路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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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恋如酸酸甜甜的草莓,可爱的模样令人不愿下口,可咬一口汁水四溢。初恋的回忆里到处充满了青涩,但每一次都好像沐浴在温阳中,自带一层柔和的光。有多少人的终生伴侣会是他/她的初恋?很少……但初恋有着拼尽全力去爱的、飞蛾扑火般的决绝,抛去了物质的干扰,只看双方投入了多少感情,这样的感情是神圣的,虽然可能愚蠢,但干净得如同“一片冰心在玉壶”。

许多人长大成人后才发现,是人都需要吃、喝、拉、撒、睡,做不到完全洒脱,大多数人都是市井小民,生活中的柴、米、油、盐、姜、醋、茶……一件接连一件,渐渐消磨许多人恋爱时的激情和海誓山盟,生活回到最朴素的状态。时间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无论这人结婚与否,精神小伙渐渐被时间冲击成了满下巴都是胡茬子的油腻中年人,青春少女逐步被时间打压成了褪去傻白甜属性的半老徐娘。许多人兜兜转转一大圈之后发现平平淡淡才是真,只有熬得住平凡中的繁琐杂事才能保全自己的家庭。

黑色的轿车停在他家楼下,看样子是被刚送进过洗车行,接受了高压水枪的洗礼,轿车表面一尘不染、光可鉴人,映照出父子两人的脸,让智瑜觉得他们看起来有点呆。

“……轿车?”他不敢置信地确认道,“我们坐轿车去那里?”

对他来说,今天的意外太多了,原本老爸主动约自己去某个地方已经让他够吃惊了。

“是啊,虽说这几年你都没有坐过老爸我开的车,”翔天抬眼看了看车子,有些好笑地问儿子,“难不成你忘了我们家有辆轿车吗?”

“不……我还记得妈妈在世时我们家买了一辆车,只是我原以为你出门都是开警车的。”

他还觉得老爸出车一定是为了公干,比如抓捕哪里的嫌疑犯。

“总不能一直开着警车到处溜达吧?”大概是儿子惊讶的表情太过明显,翔天饶有兴致地开个玩笑,“你老爸我也是有私人时间的,非公事开警车,你小子想让你爸我写检讨吗?”

智瑜左右摇了两下头,以表达自己不是这个意思。他察觉到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于是利落地拉开车门,钻进了副驾驶座。他察觉到副驾驶座的车门缝隙间积了一层灰,说明已经好久没有人打开这扇车门了。即使在不久之前老爸用抹布粗犷地擦过一遍,把副驾驶座的皮椅上明显的灰都除去了,依旧无法完全清除车门缝隙间的灰尘。

智瑜叹了口气,在刑侦案件工作中细心入微的老爸在生活中依旧粗枝大叶,判若两人。他回想起莲奈曾经多次说过,再聪明的人在重要的人都会变笨。

“下次洗车的话,记得让人家清洗车内,”他这样说道,“反正已经掏钱打算清洁了,不差多一笔钱做个彻底清洁。”

在智瑜的心里,他不知不觉间把自己的老爸和警察这个工种划等号了,除了偶尔看到刚办完案子后的老爸满脸胡子拉碴在家里睡得昏天黑地,他甚至已经记不得老爸不穿警服的样子。因此,他记不得老爸打扫卫生的模样,乃至曾经在露露面前丢脸丢大发了……

智瑜眼眶一热,他倔强地扭过头,不愿让老爸看到自己眼角的泪珠。那是只有他和露露才知道的秘密,那一天是露露第一次来他家,也是他和露露正式交往的时候,如今已然物是人非,空留美好的记忆化为束缚的锁链,干扰人的前行。

日复一日的风吹日晒在墙面上形成斑驳的印记,这便是时间留下的痕迹。轿车的轮胎驶过马路和街道,从窗口放眼望去,商店的橱窗展示着琳琅满目的商品,被彩灯映照得光彩夺目。一路上除了商店,更多的是平凡人家的阳台,有些人家在窗台上种植了花草树木,五颜六色的花朵在墨绿的叶片和深棕色的枝干间绽放;有些人家大大咧咧地把neiyiku和外衣一起晾晒在衣架上,不在乎被经过的人们看到最simi的穿着……真可谓每户人家的窗口便是一个小小的世界,说尽世间百态。

手握着方向盘,一路无语,翔天不知道父子关系何时变得僵硬……在儿子的女朋友去世后,这甚至是父子两人第一次单独在一起行动。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已然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儿子的这段恋情。

凭心而论,突然冒出一个“儿媳妇”,谁都有些懵圈。如果一个女孩想把自己的儿子带走,那就算对方有多优秀,翔天内心还是感觉空落落的,何况儿子连那个女孩真正的姓氏都不知道。可在重重隐瞒之下,那个女孩又从儿子身上“骗”到了什么?她什么都没有“骗”。翔天甚至能感觉到那个女孩对儿子的珍重,一个内心高傲的人如果很在意另一个的看法,那便是真情实意。

另一边,智瑜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老头子天天东奔西跑,并非是对家庭的不负责任,智瑜一直知道他家老头子很忙。有句话是对的:“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在为你负重前行。”但理智和感情就像是不和睦的兄弟,孩子的脑袋里能理解一个老父亲的难处,感情上的缺失却造成了难以跨越的鸿沟,偏偏父爱如山,沉默而坚毅,老父亲从来不知道用简单的言语来填补缺位。

正如此刻,老头子主动示好,他却如坐针毡,并非感情淡漠,而是不知如何是好。嘴里不说不等于心里毫无波动,许多时候是因为心里面早就惊涛骇浪了,嘴巴才笨得什么都说不出来。智瑜想起自己和露露的交往,最关键的地方似乎都是露露道破的,他或许是个看起来开朗,其实有些木讷和沉默的人。

夏日时节,油菜花开了,遍布山间地头、村庄院外,大片的花田染黄了大地,片片金光耀眼,微风拂过,淡淡的清香四溢,成为夏日村庄里最美的风景。看惯了城市的喧嚣和纷杂,置身于这片金色的海洋之中,紧张的心情和疲惫的灵魂都会受到洗涤,仿佛一切都变得简单起来。

习惯性地板着脸,翔天从开着空调的凉爽的车里出来,夏日的热浪一波一波地冲击着人脆弱的神经,使得他的心情陡然间变得很想找个人骂一顿了。入乡随俗,大概就是指在夏日时人的心情也要像天气一样不安分。可站在这片油菜花田前,身边又站着他和爱人的心血结晶,翔天的心绪一下子宁静了下来。

有人曾经对智瑜说过,当你看到一处美丽的风景时,你会想和谁一起欣赏这一幕?那时你脑海里想到的那个人,便是你这一刻最爱的人。此刻的智瑜相信了这个说法,因为他此刻想起了露露。

如果他们都是学院的普通学生,父母双亲都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或许就可以避免如此痛苦的生离死别。可如果他们只是在学院里萍水相逢,他们依旧会走到这一步吗?冥冥之中似乎安排好了,看似偶然,却是必然。

“你……”想要打破沉默的翔天问道,“还爱着她吗?”

“爱。”智瑜毫不犹豫地回答,即使斯人已去,这份感情依旧深沉而坚决。

“……这是你妈妈最喜欢的地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油菜花田都成了什么‘打卡圣地’,看个花有时候都不能安安静静的。”

“露露去世的那天,你之所以晚到,是因为……”

“我……想折一束花送到你妈妈墓前,和小年轻喜欢的玫瑰花不一样,没有哪个花店会正儿八经地卖油菜花……”

“……”

父子两人同样悲哀,他们所爱的人都已长眠于地下,他们同样无法忘记对方的音容笑貌。越是幸福的回忆,在伊人逝去后越会变成包裹着糖的刺骨刀刃,舔去外表的甜蜜后便是图穷匕见。翔天觉得自己可能稍微幸运一些,他的老婆与他好歹有过细水长流、相濡以沫,柳露露来得突然、去得突然,却改变了儿子的一生。

“我以为老爸你一向不在乎这些,毕竟活着的人不可能知道人死后会不会留下灵魂、还能不能看见活着的人,所以活着的人所做的一切都是给同样还活着的人看的。”

“即使知道再也见不到她,还是想和她再见一次,人的心是复杂的,你不也希望你那小女朋友能看见你现在所做的事情吗?”

父子两人相视,再也无言,千言万语融入这大地间金黄色的花毯中,对不善言辞的人老师,并肩站立的身影便是彼此最好的陪伴。

智瑜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调出联系人名单,下意识想要发短信给露露,手指移动到她的名字上时,他惊觉对方已经不在了。惆怅地想要按灭屏幕,他注意到了名字中同样带“雨”的某人,他编辑了一条短信,点击了发送键。

——寒寒,你知道油菜花代表什么吗?——

智瑜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不是发消息给莲奈,而是发给寒寒,也许在他的内心里,她是个可靠的人。而且,也是她之前一直在解读花语,寒寒的话,应该会知道吧……

短信提示声一闪而过,寒寒的回复很快就来了,在他成功发送后不到一分钟时。

好快!智瑜在心里感慨道,是她把手机放在身边,刚好看到了被发送过来的短信了吗?写小说的人手速真的比别人要快啊。

——油菜花的花语是“加油、希望、奋斗、节节高升”,寓意着不畏艰难、奋勇向前的美好品质。一个人喜欢什么花,其实透露出喜欢花的这个人内心最深的想法。——

智瑜沉默了片刻,他看着前方沉浸在景色中的男人,打开车门从里面拿出一个事先准备好的银色金属保温杯。

“喝茶吗?”智瑜将它递给了老爸。

他想起露露总是在莲奈显出疲态时,泡好一杯热腾腾的咖啡,悄无声息地在里面多加两块放糖,端到桌上时问一句:“还好吗?”

连泡茶的方式,也是他在那家咖啡店里学会的,以前的智瑜认为泡茶就是抓起一把茶叶扔进茶杯或保温杯,然后浇开水。做事向来一丝不苟的露露对他直男式的泡茶方式嗤之以鼻,表示这样做是在浪费茶叶的清香,购买茶叶时也很容易被人鱼目混珠,以陈茶假装新茶,于是教了他正确的识别新茶以及泡茶方式。

识别新茶要用眼睛看、用鼻子闻、用手摸,最后用杯子泡茶看状态,不要听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如果泡出来的茶有良好的鲜醇滋味,剩下的茶渣芽锋多和芽叶细嫩完整,这便是是好茶。简简单单的识别方法被她说得像在进行精密实验。泡茶方式更是如此,烫杯、置茶、冲泡,一步接一步,智瑜觉得那是茶艺大赛中的步骤,露露却告诉他,所谓上流和精致,虽然是在优雅地浪费时间,但一旦时间花费进去了,事情被做细致了,总会比粗枝大叶时做出来的事情更好。

灵魂与灵魂的交往是怎么样的?她的点点滴滴会渗透进他的生活,就算她离开了他的生活,她依旧还在他的心里。哪怕在世界的那个角落都已然找不到她的人,交往时她略微啰嗦的唠叨依然环绕在耳边,如同她从未离开。

因为智瑜说他下午跟人有约,父子两人从花田处返回,虽然翔天纳闷刚刚失去女朋友的儿子到底是跟谁有约,但还是开车将儿子送到了约定的地点。

透过咖啡店的透明落地窗可以清晰地看到,带眼镜的少女用左手掌心撑着下颚,右手拿着吸管搅动杯中的饮料,看起来百无聊赖,却像是心事重重。粗看她点的那杯饮料的颜色,应该是冰红茶,翔天似乎听见了冰块撞击杯壁的声音。

“你、你约了一个女孩子?”翔天面色古怪地问道。

“嗯,”智瑜点点头,他并没有发现不对劲,“那就是寒寒啊,上次你在警局里见过她,她和我一起来的,我们每次都约在咖啡店里见面。”

翔天算是明白过来了。

“你让人家在咖啡店里等你?”

“寒寒约我的时间是下午两点,现在才不到一点半,”智瑜抬起手臂,看着手腕上的表面说道,“每次都是她等我……”

话还没说完,智瑜回过头,发现他爸正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他。

“我觉得我错过了不少你的成长。”翔天感慨道。

“……老爸一下子在说什么啊,”智瑜下意识嘟囔道,“很奇怪啊。”

“没什么,只是哈哈是个好姑娘,你可别辜负了人家,有些话还是说清楚吧。”

听到这个搞笑的名字,智瑜有些傻眼,心想,老头子你太失礼了吧?

“人家叫寒寒,‘寒暑假’的‘寒’,不是以前少儿频道的吉祥物!”他忍不住为女孩正名,随后

“哈哈……我是说寒寒,”在儿子责怪的目光中改了口,翔天一脸纠结地问道,“她有男朋友吗?”

“她有男朋友吗?”智瑜看着耐心等待的身影,不明所以却耿直地回答道,“我不知道啊,她没有提起过,我不会跟寒寒聊这样的话题。”

“那她大概率是没有男朋友的,不然一个女孩子不会一个人出来接这种工作。你觉得合适吗?”作为一个老父亲,他之前就想要吐槽,“你女朋友刚过世,即使你没有别的想法,也不应该跟别的女孩子单独行动吧?”

“可我委托侦探社,接受委托的寒寒她只是正好是一个女生啊,侦探这行是看能力的,并没有性别歧视吧?”

翔天一时气急,如果他没有在前一天用剃须刀处理掉胡子的话,可真想吹胡子瞪眼。

“我并非说一个女孩子没有男孩子强,或者一个女孩子不适合做这份工作。只是如果她有男朋友,而那个男孩子真的喜欢她的话,不可能让她一个人涉险。那个女孩,”翔天指向咖啡店里的侦探,“要是听见了你刚才说的话后完全没有生气,她的脑袋构造肯定跟别人不一样。”

“一会把人家名字叫错,一会说人家脑袋构造跟别人不一样,”智瑜叫道,“老爸你对一个女生太失礼了,寒寒是个很好的女生!”

“这会知道人家是个女生了?”

“我知道……”像是反应过来了些什么,智瑜的语气显而易见地低落下来,“我知道,我马上跟她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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