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姿萱看一眼手机,18:00,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格子间里已经有人开始窸窸窣窣地收拾东西,过不一会儿,一个个又都拎了包鱼贯而出。
宁姿萱每每到了这个点就无所事事,她情愿加班,或者参加公司组织的活动,譬如项目完成之后的庆功宴,或者哪个同事的生日PART?,以及同事之间自发组织的KTV,都可以。
偏偏没有,已经深秋,公司仅仅用了前面10个月就完成了全年任务,接下来的日子,无非是做客户积累,增强增强客户黏度,为来年开门红做准备。
换而言之,张弛有度,每年的这段时日都用于休整。
所以,连加班都是奢侈。
至于工作之余的私下活动,更没有。隔间的白莎,一向和她交好,宁姿萱结婚之前,但凡什么事,无论大事小事公事私事,有她白莎必有她宁姿萱,有她宁姿萱也必有她白莎。
就这样,也碍着几分人情世故,原来准备拉个“同伙”翘了班去上海看张学友的演唱会的,苦于无人同行,只好作罢。
当时白莎是怎么说的呢?
她也不过是双手叉腰,恶狠狠地瞪着宁姿萱,说道:丫丫的,要不是念着你新婚燕尔蜜里调油,看老娘不把你劫持去上海,陪我看张学友的演唱会去。
害得宁姿萱差一点毛遂自荐自告奋勇。
只是她不敢,不敢把自己那点破事讲出来,一旦说出来,就没脸了,她还年轻,面皮薄着呢,里子面子都拉不下来。
宁姿萱的工位靠着偌大的整面玻璃墙,窗帘一拉,从20层的高空往下看,夜色下的世界光华璀璨,满目繁华。
远处直耸天际的高楼大厦,在无数璀璨夺目的灯光里,晶莹剔透得一如琼楼玉宇。而脚下有万丈红尘,灯河一般的车流蜿蜒前行。
如此热闹繁华,可谓天上人间。
可是再热闹再繁华又怎样,到底是孤家寡人,满腹酸凉。
第二天上午宁姿萱请了假去看医生,也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昨天晚上回去后,也吃不下别的什么,到了将近10:00,常易遥还没有回来,她就自己下了碗面,吃了面后没多久,肚子隐隐不舒服,仿佛月事来临之前的征兆。
她觉得不对,也没有告知常易遥,直奔医院,找了大夫,说是有小产的迹象,让她注意,不要跑跳,更不能运动,尽量慢走,还叮嘱多静养,并开了保胎药,让她按时吃。
她有些心烦意乱,其实不过三个月,三个月,而一切皆有可。
她捏着大夫开的方子去抓药,队伍排到了走廊上,弯弯曲曲的,仿佛蛇。
她平生最怕蛇,总感觉那样长长软软蠕动的动物,比血盆大口的老虎狮子都可怕。
那时候刚做了孕检没几天,看得出来常易遥颇高兴,对她和颜悦色。
她半夜做梦,梦见自己看见一窝蛇,都是幼蛇,大概刚出生不久,即便如此,她也吓得尖叫惊醒,睁开眼睛一看,幽幽的橘红色壁灯下,常易遥静静地看着她。
她不甚在意,第二天早上才把梦里的事说出来,晚上下班回来,桌子上摆好了三菜一汤,常易遥腰间系着围裙,从厨房里端出碗筷过来,招呼她吃饭。
她受宠若惊,她从没看过他这一面。
他们两个是相亲认识,第一次见面,他还迟到了十分钟。
如果不是那时候宁姿萱刚失恋,得空就纠缠白莎,白莎暴怒,告诉她治愈失恋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开始一段新恋情,她也不会答应她妈去相亲。
她也没发现他迟到了,她靠窗而坐,窗外行人如织车水马龙,神思便有些恍惚,那段时间她总不大清醒,其实她不喝酒,她不过就是难受。
结果他打车过来,穿笔挺的西装,铁灰色衬衫,打酒红色领带,手里拎着公文包。
完完全全是哪一栋写字楼里走出来的白领,不对,后来她才知道,他不是白领,他亦有自己的豪车,相亲那天,他的劳斯莱斯被下属开去检修。
他是金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股东大会,高层会议,少不了他内敛而不失霸气地引经据典言之酌酌。
坊间传言,他身价不菲,至于具体多少,她至今也不敢问。
那样一个人,却被她捡了个正着,用她妈的话来说,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所以她一直战战兢兢,总不踏实,老天砸了个天大的好运给她,她或者已被砸晕,懵懵懂懂不知是祸是福。
她去过一次他的公司,纯属巧合。白莎请假,合作方公司要求立时三刻就要看到整改方案,她火急火燎地打车赶去送方案。
大热的天,一走进金碧辉煌美轮美奂的大厦,顿觉清凉。
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前台接待小姐的微笑和煦动人,佩戴胸牌的职场精英一路小跑,格子间里电话铃声此起彼伏,一派熟悉繁忙的职场景象。
她在接待生的引领下坐到会客室里,说是项目组廖组长和总经理室在议事,让她稍稍坐一坐。
会客室有两面玻璃墙,而百叶窗的窗帘完全敞开,宁姿萱的视野很开阔,外头格子间的一切尽在眼前。
她无聊,把整改方案打开,把所有的细节逐一又揣摩了一遍,饶是如此,大半个钟头过去,会客室外偶有人经过,却依旧没有人招呼她去见廖组长。
她不禁有些愤愤地,心想,果然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她等不住,不禁站起来,推开玻璃门出去,一路询问着廖秋颖的办公室,及至走到这一层楼的尽头,以中指轻扣三下,竟无人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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