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不会让我们失望的，贝娜。”阴影中传来一个声音。
“对吗？”
“不会的。”合拢双手，尽量让它们停止颤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盯着墙边的镜子里的自己。
没有理由紧张，缓缓地呼出口气：“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几乎认不出那个注视着我的人。多支烛台发出微弱而摇曳的光线下，镜子里的人因为紧张脸颊粉红，琥珀色眼睛因为肾上腺素飙升散发出炽热的光。
头发因为梳得太紧开始发烫，浓墨色的长发一半被扎起，别在头上，卷曲的一团垂在我的背后。喉咙和肩膀的皮肤微微发红，早些时候被迫泡在花香沐浴中洗刷干净，现在闻起来就好像被浸泡在茉莉花和甜茴香中一样。
全身上下都处理了拔毛和脱毛，只有涂抹在腿、手臂和似乎各处的膏药缓解了灼痛。一块薄薄的象牙色轻纱做成的袍子宽松地裹在身体上，长度留到了地板上，几寸不到的袖子搭在上臂上。
讨厌这件连衣裙、这个沐浴、这样极致的处理，这一切的目的都在强调接下来的任务，要引诱，迷惑！
裙裾的沙沙声渐近，我和母亲长得一点也不像。更像父亲。在母亲的房间里挂着一张他的画像，从幼年到现在对着那张画像看过很多次，才知道他的下巴和我的一样倔强。眼睛的神色都如此接近。母亲的深棕色眼睛在镜子里与我对视，她绕过我，头上的金色的发饰在烛光下闪闪发光。她审视着镜子里这件作品，寻找任何还有瑕疵的地方，以确保这个精心打造的新娘完美无暇。
在我出生前两百年约定的代价。
喉咙变得更干燥，但不敢要水喝。嘴唇上涂抹了玫瑰色的口红，使它们看起来娇美。弄花了妆，母亲会不高兴的。
她正在帮我调整袖子，眼角的细纹似乎比前一天更深了。紧张使她的嘴唇比以往更加苍白。像往常一样，表情让人难以捉摸，我似乎想在她身上寻找什么。悲伤？宽慰？爱？微小的金链撞击在一起的声音让心更加猛烈地回荡在胸膛。
有人递给她一块白色的面纱，让我想起了多年前在湖边看到的一只白色的狼，体型比成年男人还要高，它应该是那种经常出没在韦菲尔城堡黑榆树林中稀有的“基优”狼之一。四目相对，它只是看着我，好像我是个白痴孩子。
母亲将“神选面纱”帮我戴上。薄薄的材料在肩上飘动，然后定格，面纱上细碎的流苏固定在脑后。“就算你不是被选中的，但你是在这里出生的，这个身份就注定了你的命运”我的老保姆奥德塔曾说。就像那些“被选之人”——出生在面纱下的第三子女，注定要在生命伊始的法则院中服侍神。一生都隐藏在这面纱后面，但我和她们不同。能被选中意味着无上的荣誉。各地将举行庆祝活动，为她们的成人礼之夜做准备，在那个夜晚，她们进入伊丽西姆的领域，为原始神和众神服务。而我注定要成为的是拉萨尼亚最严密保守的秘密。没有庆祝和盛宴。
今晚，在我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将成为死亡原始神的王后。
喉咙绷紧了。为什么如此担忧？已经准备好了。已经准备好履行协议。已经准备好去做生来的宿命。必须准备好。
那些其他被选之人在这个夜晚是否也会感到紧张。在次级神的面前，谁不会感到焦虑呢，更不用说原始神了——没有办法抗衡的力量，这大概就是我们这些人存在的原因。或者也许只是为终于实现他们的命运感到兴奋。我曾在成年礼上见过他们笑容，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我没有微笑，也没有笑。
深呼吸。保持。呼气。保持。
母亲俯身。“你准备好了，塞贝娜公主。”
很少有人听到我的全名，而且从来没有听到过官方头衔一起念。就像开关被打开一样。一瞬间，我的心跳声停止了，胸口的压力减轻了。我的手稳定了。“我准备好了。”
透过面纱，看到卡里菲皇后微笑了，或者至少她的嘴唇动了动。我从来没有看过她真正对我微笑，不像她对待其他兄弟姐妹那样亲和。尽管她怀孕了九个月把我带到了这个世界，我从来不曾属于她。我从来不曾成为人民的公主。
我一直属于死亡原始神。
她再次看了我一眼，梳理了一根挂在我的肩膀上的卷发，然后没有再说一句话地走出了房间。门在她身后发出咔哒的声音。
房间的寂静只持续了几个心跳。声音传来：“妹妹，”他说，“你真美啊，就像花园里的雕像一样无趣。”
妹妹？我的嘴角微微扬起，勉强遏制住了厌恶。他不是我的兄弟，不管是血缘还是羁绊，他是继父的儿子。他的血统没有一滴米埃雷尔血统，但因为拉萨尼亚的人们不知道我的出生，所以他成了继承人。很快，他将成为国王。
他是为数不多知道有关罗德里克国王的真相的人之一——米埃雷尔血统的第一位国王，我的祖先——他为了拯救自己的人民而做出的绝望选择，不仅决定了我的命运，还诅咒了未来的王国世世代代。
“你一定很紧张。”塔维斯靠近了。“我知道凯莉公主也是。她担心我和她的成婚之夜。”
我静静地盯着他。
“我答应她我会温柔的。”塔维斯漂移进了我的视线。塔维斯有着浅棕色的头发和棕黑色的眼睛，许多人把他当初白马王子，凯莉公主在见到他时也是这么想的，她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全国女人嫉妒的对象。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还是这么想。塔维斯就像我经常在黑榆树的树上看到的大银鹰一样经常绕着我转。
“而你的神会一样温柔对你吗？”隔着面纱，我还是看到了那个恶心的笑。“你知道关于他的那些传言吧——为什么他从来没有画像，也没有他的雕塑。”他降低了声音，装出了虚伪的同情。“他们说他是怪物，他的皮肤覆盖着野兽一样的鳞片，有锋利的尖牙。你还有勇气吗？”
我不知道死亡原始神有没有覆盖着鳞片，但所有的神和原始神——都有尖锐而延伸的犬齿。足够锋利的尖牙可以穿透**。
“神的吻会让你快乐吗？”他嘲笑道。“还是会给带来可怕的痛苦，当他咬进你的皮肤时？”他的声音变得低沉。“可能是后者。”
这个人总有办法刷新令人讨厌的下限！
“成为他的软肋，让他坠入爱河，然后结束他。期待我们伟大的公主从小接受的训练能表现出精彩的成绩。”他再次停在我面前，激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也许你迫不及待地想为——”他伸出一只手想要抚摸眼前人精美的脸蛋。
我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手指深深地扣进那里的肌腱中。他猛然一震，恶毒声不绝于耳。“碰我？小心你身上的每一根骨头，”我警告道。“收起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有这些多余的心思不如去帮忙仪式。”
塔维斯手臂紧绷，怒视着我。“你非常幸运，”他咆哮道。“你不懂的。”
“不，你以为这只是警告吗？”“幸运的是你。”我将他反手摔在地上。他撞到镜子，摩擦着手腕内侧，一言不发，我说的是实话。在他来不及抬手反击之前，随时可以扭断他的脖子。
被给予厚望的终结者，我接受的训练比大多数保护他的皇家卫兵都要好。养尊处优的他太傲慢、被宠坏的不长脑子了吗？竟然敢做这种蠢得要命的事情。
倒有点希望他这样做，不然怎么收拾他呢？
塔维斯迈出了一步，我开始微笑——
敲门声阻止了他继续付诸行动，放下双手不耐烦大声喊道：“什么事？”
母亲信任的女官紧张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时间就要到了。”
塔维斯带着玩味的笑容挤过我：“终于有一次你是有用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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