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季节傍晚的气温还是会低。
周粟家楼下，“哈怂，我会想你的，拜拜！”
谢月寻抱着橘子，一边说“再见”和“麻烦了”，一边走到视线不及之地。
周粟一把鼻涕一把泪，周鮍无奈安慰:“谢月寻都说了，可以让你找它玩啊，再说，谁缺一只狗，别哭了，你周哥给你再偷一只...对了，你妈妈还没回来?”
“嗯，她让...我在...在你家蹭饭...”女孩吸溜几下鼻涕，缓缓蹲下，脸颊被风蹭上浅赤，乱乱的头发中落了耀眼，泪不自主地划碎霏红，眼睛盛了一汪剔透。周鮍慌了一瞬，随即也蹲下:“小米告诉我，你怎么了，不是小狗的事对不对?”
“啊，哇...”周粟哭的更厉害，打着哭嗝。却忽然止住抿抿唇，起身走了几步，立在光影繁绰之间，回头勾唇:“我没事，就是舍不得小狗啦。”
后来的周鮍才逐渐明白，一切事情的预兆都太早太早，就算发现，也来不及更改，错过了，就是一生。
那天晚上，周母不断抱怨周鮍不给周粟带围巾，让小姑娘冻着。
段橘柚放下书包，沙发上坐着的中年妇女拎着外套站起:“小橘子回来了，饭在锅里，阿姨先走了啊。”
“嗯...”那句含笑的嗯还没说完，王智华就推门而去。门带起细微的风，段橘柚脸上不携表情地看着又被连盒带走的纸巾，走进厨房，蒸锅里是一如既往的炒白菜和有些焦糊的土豆丝。昏暗的灯光不会刺眼，窗台上摆着盆半死的栀子，她写完作业，到栀子边，几缕银发耷拉在枯黄叶子间，忆起一个张扬不羁的无比热烈的人——叶栀扬。
第七小学三一班，段橘柚拖着地，叶栀扬用一把尺子刮地板上的黑点，空气不带暖，冷水麻了指尖，知觉淡化，蹲久了涌上些许贫血的晕。叶栀扬恨恨埋怨，呼出的气一股股连成烟:“为什么家长会要让我们打扫卫生啊？我真的很服。什么运气啊？一天天的。”
正在她埋怨时，班主任走进来:“打扫好了吗?呀，你们打扫的好干净，走吧，老师送你们下楼。”
叶栀扬适时闭嘴，冲段橘柚挤眉弄眼，将尺子扔进垃圾箱，快步跟上。
另外几个同学在电梯上谈论这次考试的得失，班主任不时提出建议。
“叶栀扬，你怎么了?”
叶栀扬整张脸埋在臂中，微微颤抖，单薄至极。“你该不会因为第一次乘教职工电梯感动哭了吧?”
段橘柚听着别人调侃的话语，轻声询问:“没哭吧?”班主任关切地瞧过来，结果，叶栀扬抬起脸...在笑。一时间，压抑瞬间消失，哭笑不得这四个字，他们体会得深刻。
****
被酒瓶砸碎的声音吵醒，下意识扯扯嘴角。她撑起身子，忽略大脑的闭塞感，径直打开门。灯光扎眼，一个化着浓妆的女人，提着碎掉的酒瓶，倚在踢翻了的桌上，一袭红裙妖艳糜烂，黑发拥着肩膀，像个勾人的妖。碎玻璃晃眼。
“你说，你为什么抛下我，我为什么许诺你一生...”嘀嘀咕咕不真切，空气里是廉价烟令人窒息的腐臭，烟灰灼了红裙，呕吐伴着酒精气息，女人抹了抹嘴角呕吐物，猛的抓住段橘柚的头发:“为什么?都怪你...私生...哈哈...怎么能那么肮脏?”
段橘柚太阳穴发酸，血腥味上涌，腿上被踢出大片淤青，瘫倒在地上一片肮脏里。段锦似是累了，躺在地上，段橘柚没有管身上的浊污，把段锦送去卧室。随后洗澡洗衣服，熟练麻木。等她将破碎恢复，已经凌晨四点。
青黑色天空一眼不及际，货车灯光浑浊，汽笛声扰了平静。重重大楼无限延伸颤抖，冰凉的地砖予人些许清醒，她掸掉发间玻璃渣，指尖刺痛。
貌似自己没有选择。
****
“天黑请闭眼，狼人请睁眼。
“今晚你想杀死的人是?
“女巫请睁眼，今晚将死的人是他，你救还是不救。
“你要毒死谁?
“今晚不是平安夜...睁眼...”周鮍拖着音说话，一手捂住周粟眼睛，略略扫过局势，女巫毒杀了人，狼人没杀到预言家，猎人被杀死把平民带走了，“狼人胜利。”周粟扯下周鮍的手:“我输了，都怪你捂我眼睛影响我发挥。”
“你个平民有什么可发挥的，想偷看就直说。”
“哼！”周粟有些自觉理亏地揉揉手腕，落入一双蓝眸中:“橘子，你是什么?”
“我是女巫。”段橘柚单手翻过纸条，上边是周粟工整写下的“女巫”二字，比周粟的正式作业都整齐。（周粟:人活一世怎么能亏待了自己?小郑同志：……）
“那，女巫小姐，为什么要毒死我这个无辜的平民呢?”话尾轻挑，男生留着缕辫子，散散垂在左肩，柔软的毛衣外套里衬衫领子翻起，懒洋洋地眯起眼，打哈欠。
“清朝余党别贫了，平民是我好吗?”周粟收起纸条，打乱顺序，一边不忘打趣。
“切，我只是想和转学生打个招呼而已，关你屁事，老鼠爱的脏东西。”
“你叫谁老鼠爱的脏东西?再说一遍!”
“前年级第二请别发声好吗?”
“年级第十也别和我说话。我有蠢货恐惧症。”
“呵呵，foolishgirl.”
“切!Uglyboy.”
眼前嚣张不输半分的男生，是有印象的，段橘柚清楚地知道，这是一个上课睡觉朝课桌，每次作业乱画，却从不会被批评的人。名字叫什么来着?...嗯...归...归...星...？
“儒星归，数学作业交一下。没写的话也交了吧。”太熟悉的声音，儒星归不大情愿的转身，翻个白眼:“啊，亲爱的数学课代表，我作业本丢了，所以又不能交了。”欠扁的语气实在让周鮍忍不住笑了。
一大摞作业和练习册掩住课代表的脸，略显吃力。周鮍想了想昨天走廊上惊艳四方的狗吃屎，还是决定不帮忙送作业了:“课代表...”
“我帮忙吧。”
银发少女发间爬了浅阳，宽大校服不显肥胖，她拿走一部分的练习册，奶蓝色的眸子晕了浅金砸进少年眸底。有一阵风欢笑着涌过，槐絮气息点点绽开，人群喧哗不霭，胜在春光款款不殆。对望之时，她笑着打招呼:“走吧，常烟寒。”
“好。”
小剧场
儒星归:啦啦啦，就不交作业气死你。
周粟:老鼠爱的好像是大米吧，为什么要叫我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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