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收拾妥帖后,坐上王府马车上,直奔东街新开的糕点铺子,车轮碾压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因着下雪,街上行人不似往日那般多,南烛挑起车帘好奇的打量着街上景致。
银装素裹的天地间,映着商铺门前,鲜红的春联、火红的灯笼分外喜庆。
前方一辆马车很是急促的朝他们迎面驶来,两辆马车擦肩而过,寒风掀起车帘一角,静王端坐在马车内,眼睛余光瞟向对面马车上的人!一袭黑衣,面色苍白,唯一不变的是那双好看的桃花眼。
只是一瞬间,静王已知晓昨晚夜袭王府的人究竟是谁。
他一把揽过小脸冻的通红的南烛,有些撒娇道:“王妃!本王想吃你上次吃的那种油炸丸子,你去替我买!”
南烛捏起他的脸颊,一顿揉搓:“王爷,我们一起去不好吗?”
“不,本王就要吃你亲手买的!”
南烛拿他没办法,只好点头应下:“好吧!反正离这儿也不远!你就在车上等我!我去给你买!真是服了你了!”
南烛嘀嘀咕咕一阵后,还是撑起油纸伞往王大娘的小食摊走去
“南烛丫头,这么大雪你怎么还出来?”
“王大娘,老三样,再帮我打包两份炸丸子,两份酒酿圆子!”
南烛弹了弹身上的雪,一屁股坐在小方桌前
王大娘放下手中铁勺,转身将自己的汤婆子递给南烛:“丫头,这次知夏怎么没跟着一快儿来?”
南烛接过汤婆子,笑的一脸娇俏:“她呀!估计还在被窝里!她从小怕冷…”
“知夏那丫头是个有福气的,遇上你这么好的一个小姐!记得她小时候流落街头,没爹没娘的,被一群野孩子欺负……哎!造孽…”
南烛初见知夏时,她全身脏兮兮,身上都是伤疤,个子小小的,还特别胆小!余姨娘说她是个苦命的孩子,让南烛一定要好好待她!
南烛也没辜负余姨娘,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紧着她!两个孩子朝夕相伴,虽说名义上是主仆,但南烛早已拿她当自己妹妹看待。
说话间,王大娘已经将一份热气腾腾的炸丸子端上桌。
南烛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夹了一块放进嘴里,熟悉的味道,不禁让她想起小时候因着在相府吃不饱,偷跑出来第一次遇到师父,也是这样的天气,也是王大娘的这间小食摊。
师父说:“丫头,你拜我为师,师父不仅教你医术,还天天请你吃炸丸子!”
年幼的南烛饿极了,她头也不抬的不停往嘴里塞着丸子,含糊不清问道:“你说话可当真!”
“当真!我堂堂刘一手怎么会骗小孩儿呢?”
就这样,他成了她师父,她成了他唯一的徒儿,他带她拜了师娘,师娘赠了她一块玉珏,她师娘是个手艺极好的绣娘,从小到大南烛身上的新衣服都是师娘绣的。只是后来,因一场宫廷政变,牵连了不少人,师父就带着师娘远走他乡!从此她只知他们生活在药王谷,再后来,听娘亲说师娘因病去世,她也未能见她最后一面……
往事历历在目,只是早已物是人非,南烛吃着吃着就红了眼眶。
静王支开了南烛,朝车外的暗卫李良吩咐道:“传令下去,好生保护王妃!”
“是!”
隐匿在暗处的侍卫们相视一眼,各自散去。静王伸手拿起佩剑,掀开车帘,一个飞身跃上房顶,一袭狐裘披风迎风翻飞,好似画中谪仙。
他寻着玉面狐狸的马车一路跟到了王家别院。
避开院中侍卫,他身形灵活的翻上屋顶,透过瓦片,屋内景像尽收眼底:
浴桶中的男子衣衫半褪,露出宽厚的后背,氤氲的热气中,右侧肩膀处一朵红梅若隐若现。
此时王崔元领着一个郎中步伐急促的赶来
“阁主,王某为你请来了郎中!你看…要不要让他替你瞧瞧?”
“进来吧!”
男子双臂搭在浴桶边上,嗓音有些沙哑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郎中裹着一身冷气,战战兢兢立于屏风后,朝男子作了个揖,恭顺道“王员外,让老朽来替阁主瞧瞧伤,不知阁主是否方便?”
一阵水花声起,男子抬手拿起矮几上的狐狸面具戴上,朝郎中开口道:“好了,进来吧!”
郎中抹了一把额头汗水,背着药箱小心翼翼往屏风后走去。
他拿出药箱中的棉布,金疮药,仔细替他清洗伤口,然后又用上上好的金疮药,再一通包扎。
待他再出来时,屋内多了一堆染血的棉布!
屋顶上的静王,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原来你就是玉面狐狸!这些年藏的够深的!差点连本王都被你骗了!”
屋内男子起身,穿好衣服朝门口小厮吩咐道:“来人!”
“阁主有何吩咐?”
“去将王员外叫来,我有事要问他!”
“是!”
小厮领命后一路小跑往正堂方向去,不多时王崔元出现在房中
“见过阁主!”
玉面狐狸端坐在主位上,胸口处的衣领微微敞开,露出一片坚实的胸肌
“王员外,交代你的事都办得怎么样了?”
“回,阁主,最近官府查的严,小人也不好办啊…”
“是吗?”
玉面狐狸低头把玩着手中折扇,语气颇有警告之意:“王员外,听说当年慈元殿失火也有你王家一份功劳。”
当年慈元殿大火其实就是王家和苏媚儿一手策划的!本以为事情都已过去这么多年,应该早被人遗忘!如今被玉面狐狸突然提起,王崔元被吓的全身直冒冷汗。
他踉跄几步,扑通一声赶紧朝玉面狐狸跪下:“阁主,王家当年也是迫不得已啊!都是苏媚儿逼迫我们的,我们都是被逼的呀!”
玉面狐狸捋了捋广袖,毫不在意道:“究竟你们谁是主谋,我根本不在意,但此事如果被宋子渊知晓了!你应当是知道后果的!他这人,生性残暴,你们这一大家子估计没一个能逃得脱…”
“阁主,求你!求你了!我什么都听您的!”
看着眼前肥腻又窝囊的王崔元,他忍住恶心,继续说道:“本阁主也并非不通情达理,你只要乖乖听话,我们一切都好说!懂吗?”
“是,阁主,我马上就安排人去办!”
玉面狐狸微微点头,很是满意。
王崔元连滚带爬起身,朝门口的小厮吩咐道:“快,传我命令,让刘大宝带人今天就是抢!都要给我抢几个姑娘,不然提头来见我!”
“是,老爷!”
小厮得令后,撒腿就往春香楼的赌坊跑去!
静王握着剑柄的手紧了又紧,好看的丹凤眼中杀意尽现:“王崔元,本王一定灭你满门!”
南烛吃饱喝足,将银子放在王大娘桌案上:“王大娘,你慢慢忙!我就先回去了!”
“欸…等会儿丫头!”王大娘从桌案下掏出一把匕首塞给南烛,紧张道:“丫头,最近这东京城不太平,你又是一个女子,拿着防身!”
南烛看着王大娘给的匕首,有些哭笑不得:“大娘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大白天的怕什么?”
“傻丫头,这冥王娶亲可是闹的沸沸扬扬的!拿着,小心使得万年船!”
“大娘,你也听说了冥王娶亲?”
“老婆子我从不信什么鬼神,我只知道最坏不过人心!不过是一帮借着鬼怪名头干着偷鸡摸狗腌臜事儿的歹人!拿着,赶紧回去!没事儿别出来瞎溜达!”
拗不过王大娘,南烛只得将匕首藏进袖笼中,提上打包好的炸丸子,酒酿圆子,告别王大娘,步伐欢快的往前方马车走去
赌坊内接到王崔元命令的刘大宝带着一众弟兄,穿起红衣戴上冥王面具,藏匿在各个小巷中,物色年轻女子,好巧不巧,偏偏就看到了独身一人的南烛
刘大宝看着女子娇俏水灵的模样,心中暗自咋舌“真他娘的周正,与那春香楼头牌一比,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哥,这个小娘子不错!要是抓回去,老爷一定会重重有赏!”
身后的刘二宝脸上露出了贪婪之色
兄弟二人一拍即合,拿起事先准备好的帕子一个健步冲到南烛身后!意识到情况不对的南烛一个闪身灵活躲过。
刘大宝扑了个空,紧接着刘二宝朝南烛扔出一张大网。
南烛避无可避,只得将手中滚烫的酒酿圆子狠狠朝刘二宝脸上砸去!
只听到一声惨叫,滚烫的汤汁一股脑儿的全灌进了他鲜红的衣袍中,脖颈以下一片潮红!
南烛趁机,飞快逃跑,刘氏兄弟,恼羞成怒,掏出匕首就直直朝前面的南烛刺去!
风雪交加,大雪盈尺,南烛跑的急,又惊有怕,一个不留神,被自己长裙重重拌倒,还未等她爬起身,只听到耳后一道利箭破空之声响起,然后就是重物落地!
她被吓傻了,呆愣愣的趴在原地!
“王妃,你有没有伤着?”
静王一袭白衣,俯身将她抱起,满眼急切。
南烛悲喜交加,再也抑制不住的伏在他怀里,又哭又闹
“你个没良心的!我差点就没命了!”
“好,好…都是本王的错…本王向你陪不是!”
“谁叫你非要吃那劳什子炸丸子,害我被人追杀!都怪你!”
“好,好……本王错了,不哭了…乖…不哭了……”
李良带着几个暗卫架起地上的刘氏兄弟:“走!老实点!”
“哥,大哥…放了我们吧!我们真不知道她是王妃啊!要是知道,给我们十个胆我们也不敢啊!”
“是啊,英雄,好汉饶命…”
李良有些不耐,朝身后暗卫使了个眼色,两名暗卫,抬手就是一拳头
刘氏兄弟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马车上南烛窝在静王怀里,鸦羽般的长睫上还挂着晶莹泪珠,一副受惊小鹿模样。
手中还紧紧握着她买的油炸丸子,只是酒酿圆子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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