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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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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拜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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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你这次下山应该不仅是为了玩儿吧。”叶凝把从那道缝中提取出来的灵力收在一只乾坤袋里,转头继续往前走,“你为何会去那种地方?”

“那种地方?”见师父移步,江染赶紧在后面跟上,“师父是说兰芳阁吗,这有什么,我之前也是去过青楼的,而且——”

她说到一半,突然噤声,暗自狠狠掐了自己一把,该死的,这话怎么也说出口了,若叫师父知道她曾经女扮男装进到青楼寻欢作乐,又少不得要被教育一番了。

江染正不知道下面该怎么接话,垂着脑袋,用脚撵着地上的一粒小石子,可出乎意料的是,叶凝并没有问而且后面是什么,只是看了她一眼,“你为何会去那里?”

“哦,我去那里是为了……”江染说到这里,猛然一拍大腿,“完了完了,我怎么把她给忘了?师父,我们快点回兰芳阁去,荷菲还在那儿呢,怎么一转眼就把她给忘了呢?”

“忘了?”叶凝又蹙起眉头,“她中了毒,你不先带她解毒,为何要带她去那里?”

“我……我听人说那里的花魁娘子有解药,所以想去碰碰运气。”江染磕磕绊绊的回答,“结果却是被人给骗了,我进去之后就发现那姑娘已经……死了。哎呀师父,先别管这个了,我们快回去找她吧,那里刚刚有过危险,万一那个人还没走,又回来把她捉去了该怎么办?我们——”

“你还能想起她,算是她的幸事。”叶凝看着心急火燎的她,不动声色,“不过她又是如何中毒的?”

“师父,我求你了,你先跟我去找她吧,等找到她了我再慢慢跟你解释好不好?”江染几乎集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一步上前拽住师父的衣袖,“你快跟我走吧,好不好?”

“不必了。”叶凝依旧声色不动,但白衣之下的双手却微微紧握,“你不必再去了。”

“不必再去了?”江染重复了一遍,“师父的意思是,你已经把她安顿好了,是吗?”

“不,我的意思是,你不必再去了,她已经无药可医了。”叶凝冷淡的开口,语气中没有任何情绪,像是在陈述着一件与他毫无关系且极其平淡的事。

“你是说……你是说她已经……她已经……”江染不敢置信的摇头,握在他衣袖上的手慢慢松开,滑落,“不可能,不可能,师父,你为什么不救她?为什么?”

想到一日之前还活蹦乱跳与她玩笑打闹,给她做饭,陪她下山,搭上自己的性命也要护她周全的侍女此刻已经香消玉陨,江染怎么也不敢相信,她一面摇头一面后退,口中一直在喃喃,“为什么……为什么?”

“你若是早些给我发信,兴许我还能救她。”叶凝看着她,语气还是那么的淡漠,“耽搁的时间太久,毒素无法抑制,现在就算是请天下最好的医师咒师,也没法救她了。”

“是我害了她?”江染不住的摇头,还是不愿相信这个事实,“我要去看她一眼,她现在是不是还活着?”

“你去了又能做什么?”叶凝淡淡,“我已经让许衡带她回许府了,许家医术闻名天下,可给她用一些药物,多延迟几日生命,只是最多也撑不过两日。许府距这里上百里,凭着你现在的脚程,怕是还没等你赶到,她就已经……”

“那又怎么样?就算能看她最后一眼也是好的,我必须要去。”江染只觉一股热血冲上脑门,竟斗胆和他顶起嘴来,“我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去找她,谁也别想拦我,她可是服侍了我六年的人,我怎么能不去看一眼,你不愿意去见他,那是你的事,我反正一定要去。”

“万物各有天命。”叶凝淡淡,“相比去看她一眼,眼下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需要你做,你若能做好此事,她也算死得其所。”

“什么事?”江染脱口而出,“是为她报仇吗?”

“不。”叶凝摇了摇头,看向她,“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的吗,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可执意报仇,仇恨会蒙蔽你的双眼,阿染,你要记住,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并不能解决问题,即便你真的报了仇,你感觉到的也不会是快意。”

“那荷菲就白死了吗?”江染反问,“她可是因为我才中毒的,要不是她,恐怕此刻躺在那的就是我了。”

“你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叶凝没有回答她,而是抬脚往侧面的一家客栈走去,“随我进来,这件事一时半会恐怕无法和你说清,坐下来慢慢说。”

“是。”江染应了一声,还是有些不情不愿,“有什么事还非得进去说?”

进到客栈里,叶凝在二楼要了一间雅间,竟还破天荒的点了一桌子辣菜,江染跟上来的时候,师父已在雅间内坐定,满桌子地道的川菜也已摆好,更令她惊奇的是,在师父面前的桌上,竟还有一只玲珑剔透的玉壶。

江染耸了耸鼻子,便立刻闻出,这酒乃是地道的百年好酿,清香扑鼻,整间屋子都几乎飘满了酒味,她眼睛雪亮,嘴角几乎咧到了耳后,自从上山之后,她便再没喝过这酒了,此次下山本来也是想一饱口福的,不想师父竟然给她备好了?

“师父,这是给我准备的吗?”江染凑上前,打量着这满桌的酒菜,满心欢喜,“师父一向不吃辣,这一桌子真的都是给我的吗?”

“快吃吧,一会该凉了。”叶凝把手里的筷子递过去,“尝尝合不合口味。”

江染接过筷子,看着这满桌的佳肴,都不知该从哪里下嘴了,憋了整整六年,终于能吃上一顿好的了,她目光在菜上扫了一圈,夹起一块牛肉塞到嘴里,一股**辣的感觉在嘴里爆开,她又赶紧想去倒酒,不想师父竟已经将酒给她倒好,递到她的手里。

那一瞬间,江染心里有股莫名的激动,但嘴里的**却容不得她去思索,猛一把接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不知是不是许久未曾喝酒的缘故,这美酒方入口,她感到的却不是以往的那份舒坦,而是辛辣的后味,直辣的想让她把这酒吐出去。

“咳咳,这什么酒啊?”江染咳嗽了几声,“怎么这么辣?我记得我以往喝过的酒没有这么烈的呀。”

“这——这是这家店最烈的酒,你在山上时不是一直说酒越烈越好吗?”叶凝看着她几乎咳出眼泪且憋的通红的脸,竟是有些担心,“这酒是太烈了吗?”

“啊?”这回倒是江染吃了一惊了,方才那话她不过随口一说,根本没指望师父接茬,江染不知该怎么解释,在山上时说酒越烈越好,那摆明了是吹牛的呀,试想她一个九岁就上山的小姑娘,能喝多烈的酒,不想师父竟这般实诚,连她那时说的话都能信。

“呃……许是好多年没喝过酒了,一时不慎才被呛到。”江染尴尬的笑了下,着力的解释,“想必多喝几杯就习惯了。”

她本以为师父会说喝酒多了伤身,会阻止她再喝下去,这样她也就可以逃离这烈酒了,但更出乎她意料的事发生了,叶凝竟然没有阻止,而是淡淡笑了一下,“难得下山一次,你喝吧,只是别喝多了,片刻之后,还有事情要做。”

什么?江染暗自吐了一口血,师父这是怎么了,他该不会是识破了我的话,故意让我难堪的吧。

“待会儿还有事啊,那我还是不喝了吧。”江染放下酒盏,又夹了块棒棒鸡,“我喝起酒来没数,别真的喝多了,师父您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我边吃边听。”

“不喝了?那好,阿染,你可还记得你上山拜师时发生的事?”叶凝顿了顿,脸色凝重,“今日之事便与那日有关。”

“拜师?”江染努力嚼了几口,把嘴里那口鸡肉调动下去,这才道:“师父是说我拜师那天……那天……”

她说不下去了,脸色微微有点发红,伴随着这清晨的阳光从窗缝射进来,落到她脸上,整个人都多了几分颜色。

回想起来,她第一次见到师父,也是这样一个晴天。

那天清晨,睡得正香的她被母妃从被窝里拖出来,强行穿上衣服,母妃一边给她梳头一边给她讲关于师父的故事,说什么他以一己之力降服凶兽穷奇,什么小小年纪便修得仙缘,乱七八糟的一大堆,听得她只觉耳朵生茧烦的要命,想要打断母妃却又怕她伤心,只得硬生生忍了。

听府里的下人说,当得知重清宫少主要收徒时,母妃对着父王哀求了好几天。

“阿染可是你唯一的孩子,你难道不希望她走上仙途吗?她若能在山上修得仙缘,日后以女儿身承袭江王之位,便也不会受那么多非议了。”

“你别异想天开了。”父王紧皱着眉头,粗声粗气的道,“阿染资质虽不错,但那丫头生性顽劣,哪里受得了那般拘束?别说她根本不可能拜师成功,就算能,怕是上山要不了几天,也会被人家给赶回来,我江王府可丢不起这个人。”

“可你不让她去试试,你怎么知道她一定不行啊?”母妃还是缠着父王,“兴许她还真有那个福分呢。”

“这事是不可能的,你想都不要想。”父王摇头,“这次上山拜师的青年才俊大概有上百个人,但少宫主只收一人为徒,哪里轮得到阿染?何况这几日帝都还有朝会,我哪有空带她去?”

“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想过没有,她若是不能修得仙缘,日后即算继位江王,又如何能够服众?”母妃有些急了,连声音都提高了两个八度,“难道你还想让……让昔年她的事再发生一遍吗?”

“你说什么?”父王的脸色沉了下来,“她被篡位那是她没有福气,如何能与阿染相提并论?”

“她被人篡位还不是因为自身实力不够?”母妃态度坚决,“若她早日拜入仙门,又岂会发生这七王夺嫡的事?”

“唉……”一贯严厉父王长长叹了一口气,竟是难得的松了口,“也对,我就她这一个女儿,可不能让她再重蹈昔年的覆辙,你带她收拾收拾,明日一早我带她去梦桦山。”

“母妃,你究竟为什么要我去拜师啊?”母妃给她梳完头,趁着她将梳子放回去,又开始挑选发簪之时,江染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即算不拜师,我也从没想过要这江王之位,我只是江王的女儿,最多算是郡主,早晚是要嫁人的,哪里能承袭什么王位?”

母妃的手顿了一下,却没有说什么,从发簪盒中拿起一只简洁的玉石簪子,放到她面前,“阿染,你看这只发簪好不好看?”

“好看好看。”江染随意瞟了一眼,不耐烦的开口,“母妃,我从来不在乎这些钗啊环啊的,有个能带着就是了,这种身外之物,又何必在意啊。”

“那可不行。”母妃温柔的笑了笑,“你平时不注重也就罢了,今日可一定要打扮的整整齐齐的,不能丢了我江王府的脸,你父王啊特意叮嘱我,要让你好好收拾收拾,别跟平时一样弄的都看不出你是个郡主。”

“那好吧。”江染摇头,“不过母妃,我可先说好了,我要是没能拜师成功,父王说我,你可得替我挡挡。”

“知道啦。”母妃把那只发簪给她别上,又拿起镜子给她前前后后的照,“阿染今日这般好看,一定能选上的。”

“这是仙门选徒,又不是选美比赛,好看有什么用啊?”江染不以为然,看着镜子里这个和往日截然不同的自己,也有几分不习惯,“母妃,这钗子我什么时候能摘下来啊?”

“这可不能随便摘啊。”母妃皱了皱眉头,“阿染,母妃,已经把衣物发钗什么的都给你收起来了,你在山上啊,一定不会受苦的。”

江染回过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只大箱子,颇感无语,“母妃,我能不能选上去还不一定呢,你怎么都提前把东西给我准备好了?知道的是要我去拜师,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你给我准备的嫁妆,要我嫁人了呢。”

“小丫头,你胡说什么呢?”母妃瞪了她一眼,“小小年纪就想着嫁人啦?”

“不是。”江染也笑了,“我只是说像又没说这就是,玩笑而已,别当真嘛。哎——母妃,你要是能再给我生个弟弟,我是不是就不用去拜师了?”

母妃停顿了一下,摇头,“别胡思乱想,到了山上啊要好好听话,别总是像在家里一样惹祸了,知道吗?”

待她们收拾完,已近巳时,马车早已在王府外备好,母妃扶着她进了车,在马车内坐定,家丁们把东西都搬好,她便离开了这座生活了不过三年的王府。

梦桦山离江王府不算远,他们日夜兼程,走了两日便也到了,他们上山时,时值正午,重清宫外已经聚集了年龄服色各异的世家子弟,大的有十五六岁,小的却只像她一般**岁,无一不是被家中长辈牵着,老老实实的站在殿外等候。

母妃也牵住她的手,陪他一起找了块阴凉的地方站定,等了许久,久到江染都有些不耐烦了的时候,重清宫中这才有人出来,看模样却像是一名侍从。

他手里拿着一卷书,似乎是前来拜师弟子的姓名,他一个个的念过,念到名的弟子便排成一路纵队缓步步入殿中,江染伸长脖子打量着这些少年少女,颇觉好奇,原来这么多人想要拜师啊,那我岂不是根本不可能成功了?嗯,其实拜师不成功也挺好,我不就可以继续在王府里上天入地的玩了吗?

前方有人念到了她的名字,母妃又伸手替她理了下衣服,微微一笑,“阿染,去吧,母妃相信你一定行的。”

“好。”江染答应了一声,转过身便往殿内行去,完全没有像其他子弟离开父母时那般依依不舍。

许是因为她回府不过三年,同父母的感情还有些生疏吧,江染边走边想,缓步步入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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