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半。”
“两点二十。”
“十一。”
“九一五。”
……
唐姜低声报数，位置很精确，但是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飞弹的频率越来越快，言语也越来越简洁。李观鹤此时已经气喘吁吁，说不出一句话，身上也早已挂了彩，索性将宽大破烂的雨衣脱了下来。
李观鹤瞥了一眼唐姜，他不太明白，眼前的女子是怎么穿着这笨拙的雨衣还动作如此迅速的。但是仔细想想，自己还得靠人家报位置，大概这已经是不可逾越的差距了。
空隙间，唐姜也在打量着李观鹤，这道士虽然感觉愚钝，但是身手还算敏捷，竟然全部都躲过了，只是被划了些浅浅的伤口。唐姜自认为没有保护李观鹤的责任，报位置已经是她最大的善意了，李观鹤能不能躲过，她并不在意。但是李观鹤是在听到她报位置后才躲的，这反应力让唐姜刮目。
断枝整棵整棵地接连落下，李观鹤和唐姜不仅要躲开那看不见的冰冷气弹，还要避开那些摇摇欲坠被无辜牵连的树枝。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人周围也逐渐变得空旷。
唐姜心道不好，自己是通过气弹穿过枝叶的声音来判断那些看不见的气弹的方位的，空旷的地方不利于自己。但是转念一想，对方也未必能讨到好处，没了层层叠叠的枝叶，对方也失去了掩护。
攻击似乎停了下来，仍在警戒状态的李观鹤余光偷瞄着唐姜，看到她似乎在思考对策，犹豫了几次，始终没敢开口，毕竟自己提供不了任何有价值的信息，还是不要发出声音打扰人家了。
咯咯咯咯——
怪笑声再次响起，似乎要比之前还要刺耳些。
啪嗒——
是树枝断裂的声音。
天上没有月亮，林子里升起了白雾，雾里出现了一只鸡，即使看不清，单凭轮廓也能感觉到它的雄赳气昂。
“这鸡好大！”李观鹤心里惊叹。
黑夜中，那白色的鸡头尤其显眼。大鸡绕着李观鹤和唐姜两人探步，鸡头一伸一缩，巨大的肉冠跟着一晃一晃的，似乎在观察两人。
咯咯咯咯——
大鸡挺起胸膛，抬头怪叫，同时展开了巨大的翅膀扇了起来。
“躲开。”唐姜低声喝道。
李观鹤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胯部一阵吃痛，整个人飞了出去，撞在了一棵大树上。李观鹤艰难地起身，这女人疯了么？刚刚是给了自己一脚么？有什么不能好好说么？
但是等李观鹤看到那闪着晶莹的光结了霜的一片草地后，心里突然觉得这一脚挨得挺值得的。
而唐姜借着踹李观鹤这一脚的力，将自己弹了出去。此时她与李观鹤分于大鸡的两侧。
李观鹤看到弓身蹲在地上的唐姜缓缓将散落的头发扎起，正专注地盯着前方，突然福至心灵。李观鹤翻身捡起了刚刚被自己脱掉了的雨衣，往大鸡面前扬去。
大鸡惊觉，再次展开翅膀，发出“咯咯咯”的怪叫。
雨衣瞬间被气弹划成了碎片。
看到片片飘落的雨衣，躲在粗壮大树后的李观鹤气都不敢出，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从线条硬朗的下颚滴落。李观鹤砰砰跳的心还未平复，就听到了脚步声。速度不算快，但是沉重得就像一个两三百斤的高壮汉子的脚步。
李观鹤探头出去，发现那只大鸡正冲自己跑来。
大鸡边跑边扑棱翅膀，眼看巨大的爪子朝自己脸上扑来，李观鹤这才发现，大鸡的双腿竟然长了灰色的兽毛，粗大的脚脖子下是宽大的爪子。
“这是什么怪物！”李观鹤心里惊讶，蹲下身子，大鸡一只爪子划过树干，留下了四道深深的爪痕。近处看，这只鸡比自己以为的还要大得多，竟还比自己高半个头。
大鸡歪着脑袋俯看着李观鹤。
李观鹤本想要后退，却一脚踩在了一根树枝上，一下子打滑，仰面摔倒在地上。
大鸡立刻跃起，用爪子踩在李观鹤胸膛上，将他按住。李观鹤动弹不得，双手抓着大鸡的脚，使劲的往上抬。
可是大鸡的爪子却跟猫爪一样，慢慢伸出指甲，将李观鹤的胸膛划破。李观鹤痛得骂出了声。“这，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鬿雀。”
砰——
一声闷响，唐姜从天而降，照着鸡头就是一棍子。鬿雀摇头晃脑了几下，松开了抓住李观鹤胸膛的爪子，喝醉了一般，连连交叉步退到了一旁。
唐姜抓住李观鹤的衣领，将他拎了起来。
“我没……”
李观鹤本想报个平安，却被唐姜低声打断，“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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