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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妖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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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苏合(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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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朝始元三年丁酉四月初一

武帝陵寝被盗,遗失陪葬宝物数目不清,从扶风人手中寻回一玉箱、玉杖二物,盗陵者未获。

汉昭帝极为愤怒,斩守陵吏数人,着大司马霍光、右扶风窦闫秘密彻查此事。

“唉,这某也不知啊,那人得了银钱早已不知所踪,可怜我那九万钱和百匹绸啊。”一常服男子哭诉道。

此男子正是那个从商人手中花了九万钱和百匹绸买了玉箱与玉杖的扶风人。

流火递出一块金,男人抹了把泪迅速的接过放嘴里咬了一口,“哎哟”随即笑嘻嘻的收进怀里,那模样变脸比翻书还快,想来那九万钱来的也不干净。

流火一挑眉唇角勾起一抹嘲讽。

“我可跟二位说啊,这事儿官府知道了可是”说着伸手比划着抹了一下脖子。

“今日某可未曾见过二位,也不曾跟二位说些甚。”

“你且放心,你我可是银货两讫,我们可不曾认识予你。”湘酉酉笑着说道。

男人一听,笑着应是,随后便起身匆匆离开。

“你说那人是否跟这盗陵人有关系。”流火问道。

“想来并非没有联系,敢在天子脚下抖卖帝陵陪葬品,胆子定是不小,我看这人有可能还在这附近,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说着,端起水杯喝了口水。

流火看了看酒舍外的天色,道:“戌时便去瞧瞧。”

湘酉酉点了点头。

待了一会儿,二人起身离开酒舍,往茂乡抖卖私物的鬼市而去。

若说这个鬼市的由来,还有个传说,相传汉高祖时期,倒卖珍宝玉器的人不少却苦寻不到人敢来买,而想买的人却寻不到好物,这时,突然出现一个贵人在茂乡的东街鬼胡巷开了一个买卖的市场,酉时开市,亥时收市,虽说整个大汉朝也无夜市一说,但这个酉时开亥时闭的交易市场久而久之便被称为鬼市,普通百姓几乎无人知晓,‘内行人’却是无人不知。许是因那个贵人的关系,官府也不曾过问,进入鬼市交易的人均要给‘买路钱’,便是入市要交的现钱,所谓鬼市开时有时限,小鬼给了买路钱,阎王也不来过问。

时至今日,那个贵人虽说早已不在,但这规矩却是已形成了下来,凡是来鬼市的人必是遵守这规矩。当然,这里也有专门的人看守,不会出现闹事的情况。

‘买路钱’按人头来算,一人一百钱,无钱不能进。茂乡的鬼胡巷其实就是一个很宽很长的百米巷子,两边聚满了各式各样的人,塞外他族的人都有,茂乡的鬼市要求不高,只要能交得起买路钱,什么人都能进,不同于长安城内东街的地下鬼市严谨,这里当是真正的牛鬼蛇神、鱼龙混杂之地。一人一个摊位,售卖自己的东西,玉器珠宝、皮毛兽骨、人参鹿茸、宝剑匕首,只要你能想到的这里都有得卖,更有许多你不曾见过、听过的东西,有人在这里能买到宝贝有人却只能在这里撒钱。

鬼胡巷入口前站了两个大汉,身高八尺有余,虎背熊腰,干练的短衣打扮,不算薄的衣衫凸显出身上块块肌肉,往哪儿一站,便是气势凛然,这鬼市的主人用这两人来收买路钱真是聪明,就冲这身躯便少有人敢不给。

二人给了买路钱,一入鬼市便是热闹非凡,里面光线很暗,叫卖声不绝于耳,买卖东西全靠自己的眼力和手力,就是说在这里面买东西,不光要看更要凭手感,运气好有本事的当然能买到自己心仪的宝贝,反之则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鬼市交易全数你情我愿,银货两讫,一旦交易成功便双方无欠,就是你买了假的也该是你倒霉怨不得别人,若你不甘心要报复回去,自然有管理鬼市的人来收拾你,若你花了小钱买了大宝贝,当然卖家也不能来找你麻烦,否则也有管理鬼市的人去收拾他,这便是交买路钱的好处。

湘酉酉与流火二人一路走一路看,鬼市里什么人都有,本朝的,外族的,塞外的,西域的,黑眼睛,蓝眼睛,花花绿绿的衣服,露腰风骚的女子,交易买卖的讨价还价,售卖叫唤的声音如雷,奇珍异兽,珍宝灵药,小小一个鬼市却内有乾坤。

“哎呀”人群中一个踉跄的身影撞了过来。

流火一把揽住湘酉酉的身子,把人圈进了怀里,移步闪身避过。

此人撞到地上立马爬了起来,对着抱着湘酉酉的流火二人做了一辑道:“抱歉,抱歉,事出突然,望二位见谅。”

湘酉酉看去,面前这个男子,肤白貌秀,面约双十许,一身蓝衫布革、巾首蓬发,腰间挂了一个鼓鼓的布袋,身后背了一个用布缠起来的东西。瞅着像个寒酸的儒生。

“你这人怎这般莽撞,眼睛长哪儿去了。”流火怒道。

男子面色一涨,两颊泛起红晕来。

“若不是某眼疾手快,你撞到我家酉酉,赔得起吗。”流火上下打量一番道。

男子一个劲的作揖赔礼,“抱歉,抱歉,在下也是无意。”

湘酉酉拉了拉流火的衣袖道,“罢了,他也没撞到我,走吧。”

“多谢这位娘子,是在下莽撞,令夫君说的在理。”

流火眯了眯眼,“算了,我们走吧。”

随即揽着湘酉酉离开。

男子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挠了挠头,“怪哉,竟看不出这二人的命格来,是功力又下降了吗?”

“二位慢走,小老儿这里有些好东西,二位不妨来看看,瞧着您二位真是般配,这位郎君不若给您身边这位小娘子买根簪子吧。”

流火与湘酉酉寻声望去,只见一摊位前站着一身着深灰色衣衫的男人,灰暗的光线下看不清样貌,只嘴边那颗大痦子清楚的很。

二人相视一笑,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此人正是那扶风人口中抖卖玉箱与玉杖之人,这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唇左下长了颗带毛的大痦子,甚是好认。

“倒要瞧瞧是甚样的簪子。”流火上前说道。

男人略为五十左右,头发花白,一双狭长的眼睛满是精光,唇下一颗极为显眼的大痦子,随着男人一张一合的唇瓣一动一动,略微喜感。

“您尽管瞧了去,不好小老儿也不会拿出来卖了。”男人笑着说道。

此人摊前只两件东西,一把短匕首,一只朱漆木盒。

男人见流火与湘酉酉两人近前,便笑着把木盒打开,朱漆的木盒里面是金黄锦缎,锦缎上放了一只雕花玉簪,玉质莹白剔透,雕花做工精致。湘酉酉触手摸去,簪子温润暖肤,透着丝丝暖意,竟是块极品暖玉,这簪子必定是价值不菲。

“呵呵,这位娘子,小老儿没框您吧,这簪子可是块上好的暖玉制作,就这玉质,这雕工,现下也是极少有的了。”男人笑着说道。

流火笑了笑,摸着簪子道,“少有是少有,可那未央宫里可是不少,不过这簪子不知是否也来自那处。”

男人一听,顿时变了脸色,从流火手中夺回簪子,说道:“二位怕是不知道这鬼市的规矩,买卖不问缘由,就是不问来处去处,既然二位不想买,那就移开尊驾,别妨碍了小老儿卖东西。”

“我们第一次进鬼市,不懂也是有的,望老丈您担待些,这簪子,我要了。”湘酉酉从男人手中拿回簪子笑着说道。

男人看簪子在湘酉酉手里,皱了下眉,道:“既如此,小老儿就卖了,五万钱,少了不卖。”

流火一挑眉,这明显是狮子大开口。

看湘酉酉仔细的摸着簪子,流火不知从那儿摸出一个盒子递给男人。

男人一接过打开看了看,里面五金颠了颠便快速的放进盒子里收了起来,“这位娘子真是有眼光,这簪子听说可是有贵人戴过的。”

笑了笑,流火与湘酉酉转身离开。

“可不是有贵人戴过吗,李夫人也是当年这天下最贵的女人了。”流火道。

这根簪子是当年李夫人戴过的玉簪,正是当初导致长安玉贵,汉武帝挠痒用的那根簪子。

湘酉酉摸着簪子笑着说道,“又是陪葬品,死人的东西还是放回去的好,在他身上放了点‘和罗’,接下来就只有等了。”

流火看了看湘酉酉手里的玉簪,又看了看她毫无任何首饰的发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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