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元生一瞧这庆云住持的架势,知道自己伸出的手指在佛学上是非标的,让他有点不知所以然了。
如果自己再这么随意地改变剧情下去,可能会出现严重问题的。忙对庆云大师补充道。
“刚才晚生的手指头抽筋,应该是这样的。”
庆云住持一看甄元生重新伸出的左右手指头,轻轻地捻捻胡须。
“老衲并非神仙,亦不会测象,不知未来之事,不能相告施主少爷的仕途如何。”
“晚生根本就不在乎这什么仕途,就想知道能不能中个榜眼什么的,也好有个噱头去结交小莲儿啊。”
“阿弥陀佛,老衲惭愧了,没听明白施主少爷说地什么噱头,又结交什么小莲儿?请施主少爷详解。”
“其实,这些话的意思呢,是晚生想好好地聆听一下大师迪说教。早都闻听大师那么精通天文地理,生老病死都在掌握之中,想必晚生的进京赴考结果,大师早已料到了。”
庆云住持摇摇头。
“老衲并不能通天晓地,亦不能推知施主少爷的未来如何,只能就老衲的孤陋寡闻做个提议作参考而已。”
“晚生洗耳恭听。”
甄元生忙近前一步。
“老衲稍后为施主少爷奉上偈语一页,请施主少爷随心收之,慢慢斟酌。”
“大师给本人的,噢,也就是给晚生的这个偈语,晚生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的是,‘品四居仕清,莲青携荣辛。定理命数劫,动天感心诚。’”
庆云住持一听甄元生说的话,不由心内大惊,目显茫然之情,老纳尚未说出,他怎能得知?
没理会庆云住持的疑惑,甄元生接着又说道。
“‘为之杂念,人皆有之。最不可念者,一念曰迷情,一念曰自私。唯二念相存,则至万念俱成灰烬。’大师指点的晚生用心深领了。”
庆云住持闻之愈惊。
“其焉能得知老衲的心语?”
甄元生滔滔不绝地背诵起来。
“大师,您还提示晚生,‘人在世,为世人,却不知世人所为。’您还教诲晚生,‘世间所有一切事事物物,都如在一场大梦之中。梦醒之时,方知一切皆空。’大师,晚生说的可有半毫之差?”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庆云住持满是惭愧。他双手合十,连连念起佛号,汗水湿透了他的僧衣。
“难不成真是佛祖化凡间之人来点化老衲的所为?”
“大师为何不语?晚生还等在这里聆听大师的指教呢。”
甄元生看着庆云住持闭着眼睛沉思了许久,便走过去拍了拍他。
庆云住持被拍得吃了一惊。
“施主少爷,可知人生八苦否?”
甄元生一看,又是一段不主要的对话,紧忙回答。
“八苦不就是生、老、病、死、怨憎、相爱离别、所求不得、五取蕴苦吗?您也不用再问,我已经知道自己几百年后所经历了的几个苦。这些苦都不重要,因为这些苦根本不苦,重要的是晚生今后的这一年内会有何苦?”
“相爱离别当为最苦,此为世间人人所苦。”
甄元生的话,庆云住持听得是一塌糊涂,只能这般的予以回答。
“您再给我算算,不知晚生科考路途能不能变得一帆风顺,别再出现什么乱七八糟的插曲,让我无法应付。”
“施主少爷的要求,恕老衲不能为之。以刚才施主少爷所言,难不成,这个过程施主少爷已经经历过了?”
庆云住持的内心的确有点恐惧。
“我才来这里有几天啊,怎么有此番经历啊?还是请大师指教一二吧。”
“路,没有顺与不顺,而在于走与不走。不走则路不顺,常走则路亦顺。”
“说了半天跟没说一样。”
甄元生想想,还是算了,问他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弯弯腰,把右手搭在左肩上,给庆云住持施了一礼。
“你这是?”
庆云住持吓了一跳。
甄元生一看,又错了,忙解释道。
“此乃晚生发明的告别礼,望大师笑纳。”
“咳,看来老衲也该功德圆满了。老衲就不恭送施主少爷了,就此别过。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庆云住持阴沉着脸把甄元生送出了内殿。
从觉醒寺出来后,甄元生在外殿内四处转了转,顺便向小沙弥要了一个废油灯座,找块黄裱纸裹巴裹巴就放进了袖子里。
“你这是作甚?”
老爷不解地问甄元生。
“哦,父亲,这是用青铜做的,乃青铜器,属于古物,很有收藏价值,将来可以卖个好价钱。”
甄元生解释道。
“真不知你所言何为,小小的一盏废油灯,能值几何钱?我问你,庆云住持是如何说的?”
“他说孩儿前途无量,必成大器。”
甄元生胡诌了两句。
“这就好,这就好。咳,为父少时未能好好读书,荒废了许多大好年华。如今思之,甚是悔恨。今虽知之,却已晚矣。”
老爷有些黯伤。
“如果要是父亲高中了魁首,孩儿我就没有日后了。”
甄元生笑着说道。
“你说话怎的如此神道,都不知你在疯癫癫地言语什么?”
老爷看着甄元生这副状态,心里有些不高兴。
“我的意思,要不是遇到您这样的好父亲,我现在可能还在街头浪048荡,说不定还是个乞丐呢。放心吧老爸,不不不,放心吧父亲,我一定考中,至少第三名。”
“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父亲望着甄元生,摇了摇头,心里却是非常低高兴,高兴甄元生这么有志气有自信。
“一场瘟疫,竟将你的脑袋弄成如此低下,还求苍天庇佑我的孩儿元生吧。”
甄元生一听,这不符合故事的节奏啊?忙提醒老爷。
“我说父亲,不知老人家有何提醒孩儿的?比如提醒孩儿此次出门带点什么啊?”
“记得带好所有生活用品和你的举荐信,一路多走官道,夜宿以驿站为主。银两不要带得太多,基本够用就行,驿站会有官家盘缠馈赠及食宿安排。如错过或没遇到驿站和客店时,就投宿普通百姓家,普通百姓都会热情接待读书人的。”
“孩儿已经记住了。”
甄元生点点头,心里却在想。
“话说得可真轻松,那一路的艰辛可得是我去应对,可得要我去享受。”
“离此大约三百里路,有一段路你可以走水路。走水路可以节省一些路程和时间。你走得一路都是官道,少有抢劫,如果你有难,百姓也会接济于你。路途上万不可寻花问柳,只管行路,莫管闲事。”
“是,父亲,孩儿知道了。”
甄元生嘴里答应着,心里却不赞同。他真心的有些担心赶考的路途,只希望写书人的文章里的危难情节不要遇到才好。
“元生儿,不论何时,一定要谨记……”
“一定要牢记‘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澹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之语,日后如有造就,亦可如此施治。”
甄元生抢过老爷的话。
“谨遵父亲的谆谆教诲,孩儿自当‘静修身,俭养德,淡泊明志,宁静致远’,绝不辜负父母的殷切期望,亦不妄加行事。”
老爷大吃一惊。
“难不成一场瘟疫把元生变成神童了?他能猜出我的想法,真是奇怪。”
甄元生看老爷脸色突变,知道自己又抢了台词,慌忙纠正。
“父亲教导,孩儿自当铭记在心,请父亲放心,孩儿不会将功名看得过厚,只求忠善、修身、省心、明德,传扬甄家德风。”
“元生儿既如此明理,为父还有何担忧?只不过,不放心的是你受病魔所折磨而致下的病根。”
老爷不禁抚额,一扫过去严峻的面孔,十分悲伤地掉下泪。
“父亲何故伤感,孩儿如此去,决不辜负父亲的期望。”
甄元生知道这是父子即将的离别伤,赶忙宽慰起老爷。
夫人用细心关照和亲自打理,将甄元生赴考一路所需复习用的书籍和墨斗笔砚等物品,分类包裹齐整。
甄元生翻箱倒柜地找出两件比较潮流一些、能合自己的意可穿的衣裤,作为路上换洗时所用,并精心地将明朝母亲连日来熬夜灯下赶做的两双布鞋仔细地包好,一并放入书箧内。
“元生儿,若路途方便时,可随时捎封书信回来,也免为娘担忧。”
夫人不停地擦着眼泪。
“放心吧娘亲,孩儿保证每走百里就寄回一封书信。我都是堂堂的男子汉了,娘亲应该放心,不必为儿担忧。”
甄元生心里也难受,自己的这次来到明朝,多亏了夫人,要不然,自己就彻底地死在远古他乡了。
“为娘知道元生儿很有孝心,也知道元生儿起居生活都能自己打理。可你这一去,并非十天半月的时间,而是小有一年,或更久。加之返程,多则达三年。且这一路千山万水,凶程恶途,又不知有多少母子由此人隔两世,为娘实在是不能不忧心。”
夫人说着就要潸然泪下,忙别过脸去,不想让甄元生看见自己的眼泪而伤心难过。
甄元生很明白,这一去,可能是生离死别,也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如果按照故事情节所说的还能回来,至少也要两年多的时间了。
甄元生决定,离别时的该说的原话,一句都不可以缺少;离别时该做的原动作,一个都不改变,完全按照写书人的故事原文告别内容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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