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余兮闭上眼睛，王雨榕跳楼的那一幕就一直在脑海中闪现。蓝色的裙子，和那一地的鲜血。同时混着她与她笑语嫣然的画面。
“叮—”
顾易城接起电话，“喂。”
“顾医生，你那边继续联系一下王雨榕的家属，市中心医院刚才通知的消息，王雨榕抢救无效死亡。”
顾易城半晌，哑着声音回到，“好。”
挂掉电话，顾易城继续打电话给赵兰。
另一边，赵兰穿着丝袜，她身后的男人挺着啤酒肚，嘴里叼着烟，“真是扫兴，这电话一个接一个。”说着还上手摸了一下赵兰的大腿，“莫不你的老主顾？”
“讨厌！”说着赵兰娇笑着打了下男人的手，“我接下电话。”
“喂？”
“您好，我是市精卫中心的顾易城。”
“我知道，你说。”赵兰将丝袜穿好，接过男人递给她的烟，走到窗户前。
“是这样的，中午到时候王雨榕跳楼自杀，送往市中心医院后，抢救无效死亡，需要您前来处理。”
赵兰这觉得有些耳鸣，似乎听不清电话里的声音，知道指尖被烟灰灼烧的有些痛，才小声的说，“你在开什么玩笑？”
“请您节哀。”
赵兰直接挂掉电话，转过身靠在窗台，猛吸一口烟后，将烟头摁灭在阳台，走到床边，拿起包就要走。
“着什么急啊？”男人笑嘻嘻的拉住她的手，眼神里带着猥琐和贪婪。
赵兰甩掉他的手，没有说话，有些踉跄的打开房门跑了出去。随着关门声，男人的声被隔绝。
等到她一路开车到中心医院门口的时候，顾易城和精卫中心的医务科赵主任都在门口等着她。
“请您跟我来。”
太平间里，王雨榕的尸体就停在那里，因为高空坠落受到冲击，她的口脸已经碎了，她的蓝色连衣裙上沾染了大片的血迹，随着血迹的凝固，甚至看不出连衣裙原有的颜色。
赵兰扶着旁边的墙面，面前的一切都刺激着她脆弱的神经，明明昨天她的女儿还鲜活的站在她的面前，她无比后悔，如果昨天她强硬的带走她，会不会今天她还能站在她的面前和她说话。
她顿时掩面哭泣，紧接着放声大哭。
赵主任实在不忍，上前将她扶起，“人死不能复生，请您节哀。”
“节哀？”赵兰推开赵主任，大声的说道，“这躺着的是我的女儿！你叫我怎么节哀？这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是我，想要她好好的女儿！”
顾易城并不清楚他们的家庭纠纷，也无法评论一个母亲是否称职，他拿出口袋里的遗书递给赵兰，“这是我在她病房抽屉里发现的遗书，我觉得有必要交给你。”
赵兰的视线慢慢转移到顾易城手上那两张单薄的信纸，颤抖着将那两张信纸拿过来。
将信纸打开，王雨榕清秀的的字体映入眼帘。
“顾医生、苏姐姐，
见字如面。
当我知道爸爸离开我的时候，我只觉得一切都有迹可循。那天，我在学校天台的顶楼看到了苏姐姐，她递给我一颗糖，我猛地缓过神来，我才明白，我生病了。我回家和爸爸说，他很心疼我，他觉得我所有经历的一切苦难都是源于他，他说，他要攒钱带我离开这个城市重新生活。他带我去看了精神科医生，我的初诊医生就是顾医生。随着爸爸带我去看医生，我明显感觉到了好转，可以随着这半年来爸爸越来越忙，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我觉得有些害怕。直到有一天爸爸将我送进了这里。过了一段时间，他来看我，说将他的修车厂卖掉了，过些日子就来接我出院。我当时高兴坏了，我终于可以和爸爸一起过新的日子。
只是没想到，我等到的是噩耗。当妈妈和我说爸爸是因为贩毒死掉的时候，我居然有种原来如此的感觉。其他人肯定都觉得我爸爸是个坏人，他罪有应得，可是于我而言，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爸爸，他用心在呵护我、保护我，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他更爱我。
和爸爸一起离开，也算是兑现了我们的约定。如果可以，我希望可以将我和爸爸的骨灰撒进大海里，就是小时候爸爸妈妈带我去过的那个海边。那个时候，我们虽然很穷，但是，那是我这一生最快乐的日子。
不必因为我的离开而感觉难过，我只是去了我想去的地方，陪伴我想要陪伴的人。我们都会好起来，当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玻璃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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