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佛先问心，问心为拜欲。
风风火火钱塘行，这年冬月，冷意不添，福意绵长。
温州机场，一位身穿风衣，带着金丝眼镜的男人走出安检口。
看着打扮有些老气，不是很笔挺的身姿更是平添了几分“成熟气息”。
男人张开双臂，对迎面走过来的女人作势欲来个拥抱。
“滚啊你。”女人抬手拨开他的手。
“小朵啊，我千里迢迢来到温州，你你你就是这么欢迎我的？这还没走出机场大门呢，我已经开始心情低落，伤心欲绝了啊。”男人手舞足蹈，脚步不停地跟着女人边走边说着。
“我劝你老实一点余数，到了温州，这可就是本小姐的地盘了，小心我找个地把你卖了。”女人脚步不停，歪头扬着粉拳说道。
刚走出机场。余数就立马从兜里掏出烟叼上。
“嘶，呼~可憋死我了小朵。”
“控制好自己啊你，老娘可受不了你一直抽。”
今朝走马钱塘道，是为了一见赵小朵，冬月时节，南方天气未必多寒。但余数这心却是无比火热，几年来走南闯北，各种花名马甲是他保哲之举。
从小在东北长大的他，这几年还真有点喜欢上南方了。
烟雾吹出渐散，余数开口：“小朵，知道哥这次的目标是啥不？”
“我上哪知道去。”
实际上他俩认识时间还真没有多久，几年前一次巧合的结识，在时间和面前这个男人的各种言语举动下，关系日渐密切。自己也说不清对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感觉，问自己么，问过好多次了，在哪些辗转反侧难寐的夜里，在那些让自己心力交瘁的事情里，都问过。
可能是有答案的，但自己似乎在逃避。
“我告诉你啊，老娘能来接机就不错了，你要是再搞些有的没的，别怪老娘翻脸。”
“哥就勉为其难的给你透露透露这次咱们的主题，那就是——”余数拉长了声调,“自由~当然是以自由为主题！”
“好了，车来了小朵，先去个地方。”
不远处正缓缓驶过来一辆奔驰s600。车停在两人跟前，余数在赵小朵诧异的目光中拉开后面车门，“来吧，尊敬的赵小朵女士，上车吧。”
赵小朵一脸的不敢相信，皱着眉头钻进了车里。
余数上了车，关上了车门。“蓝师傅，知道地方吧，出发吧。”
“好嘞，您做好。”
“你叫的车？”赵小朵捅捅余数。
“啊，是，是我叫的。”余数憋着笑。
赵小朵用将信将疑的目光扫着余数。
车子平稳的行驶着。好一会，赵小朵终于忍不住余数一直在旁边歪着头拄着膝盖一副痴呆的样子看着自己。
“余数！别逼老娘揍你。老娘脸上有花吗？”
“倒也不是，嘿嘿，你真好看。”余数一副痴呆样，再配上更像痴呆的笑声。
“滚啊你。”赵小朵有些脸红。
她略施粉黛的脸上真的称得上美女两个字，本身就十分白皙的皮肤，加上特意涂的通红的嘴唇，煞是好看。
余数的目光又从脸上转移到了脖子。
赵小朵感觉他的眼睛就像带着热量一样，照得自己脖子发热。
白皙的过分的脖子蒙上了一层红。
终于在赵小朵快忍无可忍的时候余数开口了：“对了小朵，你还住宿舍吗？”
“当然了，不住宿舍住哪。”
“哦。”
车内又恢复了平静。余数坐直身体，看向前方，好像在琢磨什么事情。
赵小朵看着他的侧颜，这是很老套的画面了。赵小朵心里想着，却还是忍不住被他沉思的侧颜所打动。
然后一路无话。
车子开进了一个小区里。
在车库停下。
“到了余总。”蓝师傅回头说道。
“好嘞，您辛苦，今个应该没啥事了，你下班了。”
“多谢余总，哈哈哈。”
“得了蓝师傅，撤吧。”余数大手一挥，打开车门下车。
“先回家吧小朵，下车了。”
“啊。嗯。”小朵揉着惺忪的双眼，蓝师傅的车开得太稳了，一路没什么颠簸的让自己竟然睡着了。
朦朦胧胧地跟着余数走进电梯，她就直接靠在电梯上，垂着双眼。
叮咚。走出电梯，余数从门口垫子下拿出钥匙，打开门，回头对着赵小朵说道：“亲爱的朋友，趁现在，请立刻出发！”
“啊，啊？”赵小朵不明所以地看着面前的屋子。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来，的确，有些被震撼到了。直到有些谨慎的双腿迈进房门，走向落地窗，看向窗外的世界时，她才有些反应过来。
自己在温州快十年，自然了解了这座城市了。刚才在车上迷迷糊糊的，一路走进这里时脑子都还朦胧着，现在看着窗外才意识到，这是哪里，是以自己那一个月的微薄工资要领上十年可能才交得起首付的地方。那他是什么意思？
赵小朵晃了晃有些发昏的脑袋，皱眉道：“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余数几个月前就已经开始谋划着这次的温州之行了？用这一套我在工厂里十年也买不到的房子来买下我吗？”
赵小朵突然变得歇斯底里，冲着倚在门口的余数喊道“你他妈的什么意思？啊？余数？”她像一头发了疯的母狮子，连续用了三个疑问来证明自己的愤怒。
余数叹了口气，走进屋里，缓缓关上了门。“小点声小朵，不然别人还以为两口子头天来新家就吵架呢，那以后邻居们就会觉得这家的女主人真不好相处，那你怎么办？”余数嬉皮笑脸地说道。
“去你**，你少放屁余数，滚开，老娘要回家了。”赵小朵快要失控的情绪已经不能再让她多听一句多说一句了，拿起包就要出门。
“诶诶诶小朵听我说听我说，咱先听我说两句。”余数赶紧抢过赵小朵手里的包。
“你想怎么样？我就知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赶紧滚开。”赵小朵的眼睛发红，愤怒地喊道。
“小朵！”余数立身喊道。
“呵，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我就知道，以前装的再像，也终究有露馅的一天。是不是要把这个房子硬塞给我，然后再立马跪下跟我表个白？抑或是掏出户口本言辞恳切地和我说要结婚？别用你那一套酸腐东西来对付我。真让我失望。”赵小朵好像突然冷静下来了，只是眼睛还是红着，抱着肩膀冷冷地说道。
已经傍晚了，太阳要落下了。
“你先听我说，小朵。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没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值得我们自己记一辈子的。你不要一竿子打死一船的人，我也就不说什么我和别人不一样之类的话了。可你好歹听我说完行不？咱就别重演那些烂俗桥段了好不？”我这会可真称得上言辞恳切，我有个习惯，说到用情处总喜欢加上一些肢体动作来表达自己有多么的认真。
我吸了口气，缓缓开口道：“小朵，你知道吗，我不忍心，当我在东北彻骨寒风中，看到你和我说着又是平淡没什么惊喜的一天过去了，你的人生可能只是这样了，你知道我多难受吗？我做得到感同身受，我有很强的共情能力。是，你父母离婚，你那唯一还算说得过去的童年成了你唯一能带着一点笑意回忆的过去了，从你记事起，你就跟着奶奶，奶奶如今年岁已高，你又从小学后至今就很少回到老家，我明白你心里所想，那里可能就是你的乌托邦，你唯一快乐的日子就是那几年，那短暂的几年，但你不想回忆，你只想逃避。从你父母离婚起，他们还与你有多少交集？每月的生活费和学费，倒是足够你挥霍，可从你大三实习开始，你感受到了什么？终究要让你自己来面对这个社会了。缺少的家庭生活让你变得敏感复杂，到了工厂实习，被人渣骗，被人渣恐吓，你对男人的恐惧有一半是来自这个人渣，而这个人渣也让你对你父亲的恨尤甚。他们没有给你的生活带来正向的力量，你父亲唯一让人听起来还算舒服的话就是我这个姑娘长相还真是随我了，而他所自夸或是觉得值得骄傲的地方也成为了你对噩梦，白皙的皮肤，欺霜傲雪，姣好的容貌让人心怀不轨。可小朵，我们不能因为坏就忘记了何谓好。”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要把我圈在这个大房子里，做你的金丝雀吗？用你少年的意气，来向谁证明什么吗？还是要施舍一番你口中的我，我赵小朵，不吃你这一套，没有别人我一样可以过得好。”
她倚在窗边，依旧抱着双臂，说到最后已经不再用她那冷冷的目光直视着我。垂着双眼，用有些发哑干涩的喉咙低声说着。
“三寸气在千般用，一日无常万事休。说白了，我不止一次的隔着手机担心你的情况，你的精神状况总会让我觉得你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做出些悔之晚矣的举动。包括我买了这个房子，带着你来到它面前时，你是否会做出什么不可控的事情。”我皱着眉，依旧言辞恳切地说道。
“我是个天生的悲观主义者，悲观下的理想主义被现实撕扯着。我不管不顾，我依旧秉持着自己一贯感情用事的性格。得之易失之易，得之难失之难。只是个房子而已，这和你以前20几年的苦来比，也算不得什么甜吧？我知道用这个角度来劝你的确有些蠢，但是我想你能明白我的意思。而且准备这些之前我打了很多腹稿，我也对你这样的举动有了心理准备，所以最根本的一点在这，房子是我的名字。”我从茶几下的抽屉里拿出了房产证，翻开摆在了上面。
“我们之间的感情也无需靠说出来了，一个房子的分量更是远远比不上你赵小朵，如果我余数妄图用它来绑架你。”我指着茶几上的房产证，“那我趁早滚回东北歇着吧。”
“你凭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小朵柳眉一皱，瞪了我一眼。
我一看这事要成了，小朵也冷静了下来。赶紧快步走上前，躬身低头为小朵捶肩膀。
“别以为这事过去了，还没完呢，我劝你赶紧说清楚。”小朵没躲没避，仰头叹了口气。
“诶诶诶，老佛爷您听我细细道来。”
小朵她是最缺安全感的一个人，她对任何人的好，尤其是异性，都唯恐避之不及的发自内心的抗拒。而她其实心思很细腻，或许是女孩子的与生俱来，在意细节的同时又很大度。当然，这只是我们相处时我对她得出的判断，可能跟别人时就未必如此了。
我们俩很默契。常常一句话未说完她便知我心意，这让从灵魂就开始懒到**的我很是舒服。
夕阳从天边透过窗子，看着打在小朵脸上的光，恍然间，觉得天上这位，就是最好的灯光师。
我退后几步，已经是带着欣赏和沉醉的目光看向小朵，一头在女性中算是短发的发型，姣好的面容略施粉黛，白皙的皮肤在夕阳下还是看得见上面的绒毛，即便是一夜未眠但为了接我涂的通红的嘴唇。
我是个不会画画的人，甚至不怎么懂美术。
但看着眼前的小朵，她已经变成了一幅画。一会在我的脑海中变成一幅油画，一会又变成了写实的“夕阳下的少女”。似乎即便是素描，也能让我感受到其中的绝色。
天雨大不润无根草，道法宽只度有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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