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暮春,克礼学堂外,树上的尽数落尽,满地黄花。树叶上仍挂着昨夜的雨,落到了檐角上,滴滴答答的又落到窗檐上。
在叶太傅的国礼课上,诸位弟子们正在誊录叶太傅所述。
“噗嗤,哈哈哈哈”,从许彻那边传来了一阵笑声。
“许彻,你这是何意,老夫想,公子竟能考入我润峰山,想必定不是如此轻狂之徒”,叶太傅放下手中的卷轴,朝着许彻走了过去。
“太傅,不是我,是孟致远,他,他偏说太傅您的胡子是假的,我这一想,怎么能如此说您呢,于是便和他争执了起来,我都说了是真的,他还是偏说是假的”,许彻一脸正经地回复叶太傅。此时叶太傅气得脸涨得通红,大口地叹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同窗们都开始哄堂大笑。
“肃静,这可是国礼课,你们所在的是克礼学堂,岂容此般胡闹,今日许彻、孟致远,你二人将手中的大定国礼卷誊录两遍,明日交予我”,叶太傅惩罚完两人,就继续讲下去了。
“念安,你看那二人,可真是惨啊,那可是大定国礼哎,一天的时间,如何能誊抄的完”,下课的时候柔仪郡主指着仍在位子上誊抄的二人。
“可是,看他们的表情,似乎还是很开心呢”,念安看着两人,不自觉地笑出了声。
“哎,我说,你们两位,这么光明正大的当着我们的面嘲笑不太合理数吧”,许彻拿着手中的笔转头对念安和柔仪说。
“自己丢人现眼,还不让人说啦”,柔仪大声的对他们喊。
“哼,本世子懒得搭理你,要不是看在念安妹妹的份儿上,你以为我还会让着你么?”,许彻说着又看了看念安。
“哦~”,学堂里的同窗听了这小侯爷的话,纷纷开始起哄。
柔仪实在听不下去了,“喂,你还要不要脸啊”
接着学堂里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杜清莲见状又是火上浇油,“要我说啊,这许小侯爷和沐小姐倒真是郎才女貌,天生般配呢”,随即杜清莲轻蔑地看了一眼柔仪郡主和念安。
“哼,本郡主说话,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我看,你倒是和润峰山脚下的小镇里那些叫花子甚是般配呢”
杜清莲气得脸都绿了,手紧攥成了拳头,指着柔仪说不出话,“你,你,你”
“你什么你,难道我还说错了”,柔仪早就看不惯杜清莲一副心机深沉的样子。
这一切都被沈宴礼看在眼里,本就对杜清莲没什么好印象,听见她居然如此嚣张,更是厌恶她了,但也没说什么。
“都别吵了,好好去准备下一节琴课吧”,孟致远见状赶紧阻止事态的蔓延。“许彻,咱们快走,下节琴课可别再像国礼课那样了”
杜清莲一听是琴课,马上调整好自己的怒气,让丫鬟收拾好东西,就准备去琴房了,她对自己的琴艺向来十分自信,正想着到琴课的时候受到大家的赞许,并已经提前收买好一个缺钱给家中弟弟治病的同窗。
到了琴课,琴师问道谁想上来弹弹《君思月》的时候,杜清莲立马就毛遂自荐,很顺畅地谈了一遍下来,满心欢喜地等着别人的赞许,尤其是太子殿下,在弹琴的时候,她的目光还常常完工沈宴礼身上漂。而这首《君思月》的含义便是希望所爱之人能够从琴声之中读懂自己的心意。
沈宴礼发现杜清莲弹琴的时候一直在看自己,便自觉地将目光移开,看都不看她一眼,她弹完的时候沈宴礼都没看他。
“杜小姐这一曲《君思月》真是妙啊”
“确实不错啊”
杜清莲听到后就一直看着沈宴礼,直到沈宴礼也抬头看见了她为止,“沈公子,您认为呢?”,她满心欢喜地等着沈宴礼称赞她。
沈宴礼明白杜清莲的意思,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不错”
听到沈宴礼如此评价,念安心里自然是过不去,“不就是弹琴吗,谁还不会啦”,她低声自言自语。
集体练琴的时候,念安心不在焉的,其实是在沈宴礼斜后方的位置上偷偷的看他弹琴的样子,他的手骨节分明,修长干净,过于白皙,能清晰地看见脉纹和青筋。长长的头发垂在背上,鬓发将近垂到了琴上。
沈宴礼将头转到左边,看着左边的弦,念安似乎感觉沈宴礼的眼角目光能看到自己,马上低下了头看自己的谱子。
其实沈宴礼早就发现那个在自己左后方,一直盯着自己的手看的小女孩。他有那么一瞬间突然想起了以前母后跟他说过的话。身为太子,他要担起国之重任,就要先放下很多东西,甚至是自己喜欢的人。他知道母后是在说她的婚事,皇家的事大都身不由己。
“念安,你可知这曲《君见月》背后的故事啊,想必你母亲小时候定讲给你听过吧”,慕容琴师问道。
念安突然晃过神来,“是,阿母曾同我讲过”,“说是当年思月夫人和先皇的故事,思月夫人与先祖皇帝为润峰山的昔日同窗,两人日久生情,思月夫人为了先祖皇帝不惜与家族决裂,助他登上皇位,自己却失去了一切,她要的只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却连一个名分都没得到,先祖皇帝一生都活在对思月夫人的愧疚之中,世人皆知这《君思月》是思月夫人所创,却鲜有人知先祖皇帝因思念思月夫人而创作的那曲《少年游》,唱的就是年少之时与思月夫人在润峰山上的岁月”
“不错,传闻先祖皇帝下葬时墓中无任何珍宝,只有当年在润峰山上所用的那把再普通不过的古琴,和传闻中的思月玉,与思月夫人墓中的是一对,另外就是《君思月》和《少年游》的琴谱了”,慕容琴师补充说,“当年,这润峰山可是没有琴课的,是从先祖皇帝开始的,诏令润峰学堂开设琴课,流传至今,也是对先祖皇帝和思月夫人的缅怀了”。
大家听完故事后,都若有所思地看着身前的古琴,似乎从那一把把的古琴中能看见那远古的凄美爱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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