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知道方舒窈要跟着七皇子还有许将军去边关后老夫人就一直在打点自家孙女要带着的行囊。和方舒窈不同，老夫人是从小养在大家族里的闺秀，如今又贵为当朝丞相的亲母，一品诰命夫人掌管着相府大大小小的事情，一道圣旨背后的弯弯绕绕她也能看出个七八。
方舒窈被人叫去祖母房里的路上还有些疑惑，这几天祖母一直都很忙，眼看明日就要出发了却突然放下了手里所有的事情早早的找她过去，看来是很严肃的事。
方舒窈提着颗心走到老夫人院子里，看着端坐在堂内的祖母方舒窈心中的忐忑更甚。秦裕淑难掩面上的忧虑，一身墨蓝色长袍下的手也攥得比往日更紧，见人来时忙露出笑，“窈窈来啦！到祖母身边来。”
方舒窈上前坐下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听她说道：“窈窈此去山高路远，下人难免有照顾不到的地方，许将军同你父亲还算有些交情，窈窈先前也是同他一道回的云州城，你们相处可还融洽？”
虽不知祖母所言何意但方舒窈还是认真答了：“我同将军初见时就是他救了我，那时我们在路上遇到山匪，多亏将军相互，而后也平安回了云州，前些日子为报答将军相互之恩我便托人打了块玉佩作为谢礼。以孙女看将军应当是个好相与的。”
秦裕淑听到她的回答紧皱的眉头也松了些却还是不敢松懈，她拉过方舒窈的手说道：“窈窈，从前你身体抱恙我与你父亲有些事也就没同你细说，原也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但如今便不可不提了。”方舒窈闻言微微屏息，听她说道
“当今圣上与皇后是少年夫妻。其实皇后的母家待皇后并不好，在皇上继位之前那位老丞相只当他是个寻花逗鸟的王爷，他暗中扶持当时的太子，将是庶女的皇后送进了王府，后来太子被废，老皇帝新立太子也就是如今的皇帝，被当作弃子的庶女误打误撞成了太子妃，自然少不了一些事端，都是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替她挡下的，两人关系也越来越好，诺大的太子府里只有一位教养着的太子妃。”说到这里，秦裕淑还轻笑了一声
“这人啊若是长久的生长于黑暗中不一定会出什么大事，但如果有一天她体会到了阳光的温暖与柔情再被丢到那片死寂的黑暗里，就不好受了。于皇后而言皇上便是那道光。她从前在相府受过许多搓摩，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还只垂着头，一场宴席下来也不见她说几句话，与皇上成婚后也没有立即改变，若我没记错应当是一年多之后我再见她时她已然脱胎换骨了，那时的云州城里没人不知道太子妃是太子的心尖尖，说不得骂不不得。当时这云州城里不知有多少小姑娘羡慕这位太子妃。”看着老夫人越发勉强的笑容，方舒窈心里也有了几分预感，果然下一秒就听她说道
“但皇帝不是太子，他坐在那个位置上第一个需要忘记的就是私欲。自皇上继位后便多了许多身不由己，开枝散叶是社稷，平衡朝堂权利也是社稷，言官笔下不留情，武将手里有军功，文官一道道的奏折都是压力，当皇上迫于压力纳了将军之女为妃时隔阂便产生了。”秦裕淑微微叹气
“皇后的母家一直不老实，皇上看在皇后的面子上向来都是轻拿轻放，但时间久了，言论多了，人总是会烦的，旁人抓到这个机会自然不会放过。皇后被保护的很好，但是天下又岂会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一个女人在享受过一个男人近乎完美的宠爱后，又该怎么熬过没有陪伴的夜晚？有人故意泄露有人有意打探，那道墙也就塌了。恰逢那时老丞相动了军粮，因为他的贪婪许老将军死在了边城，他和他麾下的将士用命守住了那座城，自那时起许家便只剩许舟意一人了。这件事自然不可能轻飘飘的过去，这个案子是七皇子亲自查的，最终查到了他外祖的头上。”
“七皇子是个正直的孩子，他并未选择欺瞒，卷宗送往大理寺，他又手抄了一份亲自递到皇上的案前。而好不容易突破了高墙的皇后听到的就是父亲贪污军粮导致边关将士死伤无数的消息。随之而来的还有大臣们高喊废后的声音。直到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的父亲与兄长做过多少人神共愤的恶事，她许是慌了神，又或者她骨子里其实是个极为刚烈的女子，她服毒自尽了。”
“窈窈，皇上的意思你应该知道，他心中的继承人是七皇子，即便他性情大变，形同痴儿。祖母这话说出来也许会有些心狠了，但是窈窈，你要记住，能够亲自带人抄了老丞相府的人不会是软弱无能之辈。如若七皇子当真无药可救皇上也不会拿整个江山开玩笑，即便他想，满堂的朝臣也不会服从。既然你有把握治好他祖母自然不会拦你，只是皇宫这道高墙会改变太多阻挡太多，我不希望同样的悲剧发生在你身上，对七皇子也是一样，他是个可怜的孩子，在做好准备之前你的善良要有度，关心也要有度。如果不能将他彻底拯救那就不要推他入下一个深渊，有时候短暂的善良远比绝情更折磨人。”
看着老夫人满脸的慎重忧愁方舒窈点了点头答应道：“放心吧祖母，我会小心的。”
秦裕淑拍了拍她的手又接着说道：“皇上想让我们为七皇子助力这没什么不好，既然七皇子会是继承皇位的新帝，我们也需得帝心，但是这不能用你的幸福来换。祖母此生最大的心愿便是窈窈能平安快乐的过完着辈子。皇上希望许将军为七皇子助力，那必然也是经过了仔细考量，祖母瞧着你们私下也有所来往，窈窈应也是对他有个好印象。如果祖母猜得不错那么你可以试着与他多接触一番，不必想着心悦与否，且借此机会多些了解。当然，对七皇子也是一样，便是真的喜欢上了也不用害怕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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