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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可汗的丧礼(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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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自古女子稀有,很多男人为了延续后嗣,就有了共妻和继婚的风俗,但是没有人敢娶一个家里有权势又疯癫的女子为妻,谁都惧怕她背后的家族,万一一个不小心,就会带来杀身之祸。

众人心里都有着自己的利益,这种挑拨离间的事情,指不定能为自己的部落带来什么样的好处,若是能挑拨突厥和龟兹白氏这两个部落打起来,那才正中下怀呢。

那些嘴里说着风凉话的人,其实心里都各自怀着鬼胎。

河蚌相争,旁人得利,尤其是在西域这样的地方,本来就没有什么利益共同体,要是他们都团结起来,那当今朝廷该有多头痛。

沈珂看着那公主,看到她年老的可汗阿爹无法替她出头,而她阿爹的继承人上任不久,部落内必然有着权力交替的斗争,更不可能有精力替她出头,她只能独自一人默默承受,在煎熬之中出现了精神错乱。

这一切与沈珂的遭遇何曾相似,但是沈珂还没有落魄到公主这样的地步,所以她更应该拼尽全力去为沈家把这场仗打赢了,把沈家保全下来,这样她才有一个完整的家。

想到这里,她四处张望,寻找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的法师。

张慎一直在她身旁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和变化,看到她抬起头四处张望,就悄声地告诉她:“法师在后面的山丘下打盹,她跳腾了几个时辰,应该累得不行了。”

那么一晃神之际,已经有仆人上前去把突厥的公主拉开了。

沈珂一边和张慎去找法师,一边快速的思索着,要怎样才能说服法师去为沈家在藩王面前说话。

为突厥老可汗的遗体呼唤亡灵的法师,不会离开得太远,毕竟沙漠里的晚上,有狼群出没,所以她应该就在这附近。

朝着山丘的方向找过去,果然就看见她远远地一个人坐在那里对着月光喝酒,脱下了面具的法师,原来有着一头红褐色的头发,在月光的照耀之下,显得特别的耀眼。

正想走近去向她问话,却瞧见她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身体剧烈地抖动起来,张慎加快了脚步走过去,沈珂紧随其后。

很快他们来到了法师身旁,看到了一只血红色的大蝎子正咬在了她的大腿根上,死死不愿松口,当张慎和沈珂走近了,那只大蝎子才松开了嘴,快速的逃走。

那是因为沈珂身上有从中原带来的龙脑香料,随着这味道越来越靠近,那只大蝎子忍受不了只好逃走,因此,沈珂和张慎的到来,等于在蝎子有毒的口中救下了法师。

“你可是尔娜米多?”沈珂迫不及待地问道。

法师充满了警惕,疑惑地看着他们两人,张慎动作迅速的掏出了随身携带的药膏说:“这药可祛除身上的肿毒。”

说着就要为法师涂在被咬的伤口之上,法师看到那装药的小瓶子,怔了怔,嘴里喃喃地说了句:“这是大唐王朝的宫中之物。”

没想到她的见识如此之广,竟然从这小小的瓶子就能看出这是来自大唐王朝的宫廷之中。

沈珂趁机又再问了一遍:“你可是尔娜米多?”

她并没有理会沈珂的问题,而是答非所问地说着:“我历来与中原人士并无交往,你们走吧,不要来找我。”

张慎想给她上药,却被她拒绝了:“我不和中原的人来往,不想欠你们的人情,你们走吧!”

“你可知道,你这是被毒蝎子咬了,如果得不到及时的救治,会出人命的!”沈珂忍不住质问她。

法师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变化,眼神空洞而又表情木讷地说着:“生死由命不由人。”

她为何如此抗拒中原的人和物呢,就连命都可以不要,也不想和中原的人有任何瓜葛。

根据李执事探听到的消息,魏藩王的父亲是中原人,从小与母亲生活在突厥,很是艰难,法师尔娜米多这样的反应,这样的抗拒来自中原的人,怕是曾经有过痛彻心扉的经历,被伤透了心才会如此吧。

这时不远的地方响起了号角声,这是老可汗的遗体要举行丧葬仪式了,法师戴上面具,拖着那只被毒蝎子咬得肿起来的腿,一瘸一拐的朝着号角声的方向走去。

沈珂还想说些什么,却仿佛被法师那深邃的眼神所看穿一切,嘴巴张了张,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继而张慎在一旁看到了沈珂满脸掩饰不住的失望。

那是她对自己的失望,没想到她满腔热忱地赶来西域,把所有希望放在了藩王母亲身上,却在现实中碰了个冷钉子,那她接下来该怎么办?一时之间竟六神无主。

不远处的号角声越来越紧密,沈珂很快回过神来,张慎提醒她要回到丧礼现场。

法师被毒蝎子咬到了大腿,走路已经很困难,所以没有办法再像刚才那样左蹿右跳,只好装模作样的在哪里叽里呱啦念着咒语,一会儿又口含烈酒朝着老可汗的遗体噴去。

旁边的侍卫将一个火把递到了那个叫利骨禄初的突厥王位继承者手里,他接过火把就顺势把老可汗遗体下的干树枝点着了。

火势一下就随着法师喷洒的烈酒烧了起来,侍卫和仆人们又敲起了手鼓,法师大声地念着咒语,老可汗的遗体在熊熊烈火中不知道烧了多久,慢慢的焚化成了灰,一阵风吹过来,竟灰飞烟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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