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澈忍住探究这瓶子里面的成分是什么，只是看着那张贴在瓶身上的使用说明：吸入即可。
非常的简洁明了。
不过半晌，便有人敲门。陈澈起身去开门，见到一手拿捆麻绳一手拿沓桑纸的伽莱。陈澈伸手接过，道了声谢，伽莱点头回礼，便离开了原地。
陈澈关上门，回到椅子上，手里转着竹枝笔，等待着日落。
月上柳梢，陈澈准备充足后才站起身，那本如雷鼓般的心脏此时此刻竟然异常地平静。他认为这是原本的紧张劲过了，剩下的只有满腔仇恨。
陈澈偷偷溜出的客栈，潜入那个破瓦屋中。虽说他没见到马老六进了这排的哪个瓦屋里，但根据破败程度来看，他十分确定，左边那个看起来更有人气一点。
不知为何，他发现这具身体的夜视能力有些强，这个破屋子的门前散落了一些瓦片，看着像是酒壶上的，很脆，踩上去可能会划破鞋子。
为了防止自己也吸入迷药，陈澈给口鼻系上了块湿了水的布。他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前，却被推门声——那“嘎吱”的一声脆响给吓到了。
忽然夜风掀起，门被猛地吹开，“砰”地一下砸到了门边。
就在此刻，陈澈在屋内混浊得令人反胃的空气中见到了一个拿着砍刀的人。
——马老六。
“主子，是否告知她马老六曾是飞沙帮中人？”
“不用，”元新庙吹了一下热茶，“如果这点事她都办不好，就不用带回苍辛楼了，我们不收废物。”
只见眼前那个黑瘦的男人眼里透着凶光，就好像是一些山草间的亡命匪徒一般，干的杀人越货的勾当。
见到这种眼神的陈澈才反应过来，为何这里的人都害怕他，甚至没人敢去报官——这种悍匪气质的人，即便是出现在一个黑瘦的矮子身上，也犹如野兽般令人悚然。
马老六提刀向前扑来，陈澈只觉得他速度快如野豹，而自己身上除了纸张麻绳迷药，其他什么也没带。
陈澈往右边侧身，躲过了马老六的横劈一刀。
那刀又快又狠，破风的声音呼啸在陈澈的耳旁，接着他扭过手腕回刀，向着那脆弱的脖子上砍去。
陈澈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抬起腿给马老六的太阳穴招呼了一下，只是这具身体终究没练过，肌肉的力量没有运用到位，他这么拼尽全力的一腿也只是让马老六后退半步，原本就没有借势而反向的刀顿住了而已。
“真是多年没碰过刀，连个毛头小子也不能撕碎了……”马老六双手握着刀柄，侧于右身。
陈澈见机躲闪到一旁的木架子前，抄起手边的茶壶向他砸去。
也不怪马老六把原身当成个男人，只要拆掉那些女儿家的东西，换上一身干净方便的短打，扎个高马尾，便是能冒充少年儿郎了。只是那双眼睛过于柔和，若非不在这夜幕下，也不会被错认成是男子。
马老六躲过那个茶壶，“咣当”一声脆响，几乎是同时间，马老六又再次提刀而上，角度刁钻地劈在陈澈的左腰上。
陈澈眼看躲不过，向着马老六空守的左侧跑去，伸手掀掉木架子，一甩左手，绑在小臂上的陶瓷小瓶便滑了下来，落在他的掌心。
在他准备把粉末倒在手上然后扬出去的时候，后腰被狠狠地踹了一脚。这具身体本就瘦弱，被如此蛮力一踹，陈澈便飞了出去，同时后脊椎骨咔咔作响。
然而陈澈没因为痛而放缓了速度，似乎是有预判一样，往左边滚去，下一瞬，那里的灰尘被扬起，砍刀插入泥土中。
然而这并不能阻止马老六，他抽起刀，向陈澈的腹部捅去。
陈澈起身得足够快，可是这位大二生的反应终究是慢了一步，腰侧被划出了个大口子，鲜血从里面汩汩地涌出来。
极度的疼痛时人是喊不出来的，而且陈澈不用看伤口就知道，这具身体的皮有些薄，这估计是伤到肠子上了。
他撑着身子爬起来，将手中的白色粉末撒了出去。
而高举着刀的马老六，几乎是在瞬间，刀落人倒。
“这迷药真强，不知道撒到我的伤口上能不能当麻醉药……算了，估计会给我来个全麻……”陈澈似乎这才记起自己还有伤，秀美的面容扭曲了一下，狠狠地抽了一口气。
他撤下一块布料给自己的伤口绑上止血，踢了一脚那个翻着白眼躺在地上的马老六，将马老六拖起来，手脚固定在柱子上，侧着卷成了个圈。
只是这根柱子粗大，马老六又矮又小，根本卷不住这根柱子。
陈澈依靠着军训时学过的捆法，把人完全捆结实了以后，又撒了点迷药在马老六脸上，捡了个小酒缸，去到附近的一口井，打水上来将其装满。
他将这小酒缸提着回来，困意完全被刚才的惊险与腹部的疼痛驱散。
回到那间瓦屋，见马老六扔在昏睡，他便捡起那把砍刀，捏开马老六的下巴，捅了进去。
刀有些钝，但陈澈还是成功地把马老六的口腔搅碎，并把他从昏迷中一刀捅醒。
可惜马老六的的舌头没了，不然他的尖叫声也不至于那么嘶哑难听。
陈澈按回他脱臼的下巴……或者说就算按回去也没用，那已经不能算一张嘴了。他将一张桑纸铺在他的脸上，然后倒了些水，湿润了整张纸。
他特地给马老六留了个眼睛，让马老六看着自己是如何一步步窒息而死。
“放心吧，我没想要什么情报，我只想要你死。”陈澈漠然开口，眼神早已是看着死物的目光。
看着马老六瞪大的双眼，似乎是不可置信，不相信自己会死，更不相信自己会被一个女的杀死，于是挣扎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脚被捆得过于结实，根本动弹不了。
陈澈又给他铺上第二张，接着浇上水。
“你还记得吗？前些天的女孩，她是我妹妹。”陈澈一字一句地开口，又想起当初阿云的尸体，心中恨意滔天，恨不得将前面的人一刀捅死，但不行，不能让他死得那么轻易。
他又铺上了一张纸。
接下来是第四张，第五张……
即便马老六是练家子，也没有撑过第七张。
他两眼翻白，就这么活活窒息而死。
陈澈再次确认了马老六彻底死亡，再无活过来的可能后，才慢慢起身，高举起砍刀，然后松手放下。
刀身不偏不倚，插入了马老六的眉心。
他走出瓦屋，发现自己不再反胃，取而代之的是冷静，难以言喻的冷静。
陈澈认为自己这个时候应该有点情绪波动，随便什么都好，可是他的内心仿佛是一片死水，根本掀不起什么波澜。
陈澈没有在意，认为这只是报仇完后一种沉重的感觉。
“阿云……”他站在月亮下，喃喃道，“我给你报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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