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额……人呢?”
推开诊室门的沈念薇,正想和顾雨因这段时间她无意造成的风波和对方说一声抱歉,却发现诊室里的病人已经不是顾雨了。
甚至连医生都换了一个。
难道是她走错了?
“啊……顾雨的姐姐是吧?”
门口走廊上传来杨医生的笑声,“顾雨她让我和你说她家里有点事,先走了。”
“家里有事?”
沈念薇皱了皱眉,明显有些不满这个没良心的小丫头突然不告而别。
亏她这周像个老妈子一样照顾对方,居然连找都不找一下自己,就直接拖医生和自己打个招呼然后跑了。
哼……回去一定要逼这个冷淡的女人穿上自己最爱的丝袜。
只有这样才能安慰她这颗已经受伤的心。
“嗯,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不过顾雨小姐让你不用管她,先回学校就可以了。”
“……行吧。”看着正打算离开的杨医生,沈念薇又喊住了对方,“那个,杨医生,小雨她的病没事吧?”
“……没事,就是不能太受累。”
说到这里,他挑了挑眉问道,“顾雨这周平时都在做什么?”
“额……她一直写论文来着,基本上除了吃饭就是在写论文,而且晚上也是一直到我催才睡觉。”
“晚上几点?”
“11点……”不知道为什么,沈念薇看着面前医生的眼神,总感觉对方要吃人。
“好,好啊。”
说了两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杨医生就朝着她点了点头离开了。
只留下皱着秀美,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沈念薇。
————
“杨医生,病人的报告出来了。”
“嗯……”
杨医生皱着眉,拿着手上的报告单,简单地看了两眼上面的文字。
然后便拿起CT影像看了起来。
不过越看他的眉头就皱的越深。
顾雨病情的恶化速度,比他预计的还要迅速。
连续的腹痛当然意味着肝转移已经发生,正常来说这时候必须得尽快切除转移灶。
然后搭配化疗来延长患者的时间。
但是这样的手术是否能在顾雨身上成功奏效,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因为胰腺癌一经发现就是晚期,哪怕凭经验都知道,现在的顾雨哪怕是做手术,也很难阻止病变的趋势了。
但是行医不能完全靠经验,如果所有病都只通过患者主诉和医生经验来判断如何治疗。
那还需要检查检验做什么?
每个人的情况都各不相同,也许……奇迹会发生呢?
虽然医生相信奇迹,也是一种不成熟的表现就是了。
“先通知病人家属吧。”
“好的,杨医生。”
一旁的护士接过检查单,然后便拿出手机去拨打HIS系统上存储的家属联系电话了。
而杨医生则按了按额头的太阳穴,走到了坐在走廊凳子上,面无表情仿佛得病的不是她的顾雨。
“不是让你好好休息,能不做消耗精力的事情就不做吗?”
“时间来不及了。”顾雨抬起头,那双美眸之中透出了清澈无比的光。
“……哎。”
他已经不知道说啥好了。
这个时候训斥对方一顿?
不说别的,光是看着这样一个绝美女孩的脸,那些稍重一点的话他都没法说出口。
但是一想到这个被他当做女儿一般的顾雨,居然这么不要命,他心里有多了几分怨气。
写论文?
这个状态了还能写出什么论文啊……
他也是名牌医科大学毕业的硕士,当然知道写论文的不容易。
从想出一个idea,到调研它的可行性,收集资料数据,以及后面的每一个步骤,都是非常令人头疼的事情。
更别说顾雨现在的状况,每天都得忍受巨大的痛苦。
这样的情况下,能写出什么?
就算写出来了,估计连中文核心都投不出去。
而一想到他从看到顾雨进医院,到检查结束的现在,都没有见对方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
杨医生的心里就更难受了。
这个女孩,到底为什么要这么拼?
“写那些论文,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终于,他还是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
哪怕这可能会打击病人的积极性,降低病人活下去的动力。
但是没办法,以顾雨现在的自虐行为,她这个动力只会杀死她自己。
“重要。”
“……”
您老说话还真是简洁啊。
不过顾雨也是看出了自己这两个字不能说服人,而为了能够有机会继续回学校弄科研,她又补充道:
“我的前半生,都是在拼命学习知识,但是如果只是就那样埋头学,那我读书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想在最后的时间里……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反正最后总要死的,我不害怕那一刻的死亡,也不惧这一路上的痛苦,我只害怕我最后闭上眼的时候,会因为没有为实现梦想做出行动而后悔。”
这可能,是顾雨这些天说话最多的一次了。
但是每句话都击中了杨医生的软肋。
学医的人,除了稀里糊涂的报了这个专业的人,还有一部分是真的想治好那些原本治不好的病人的。
曾经的他渐渐被一次次的死亡别离给弄冷漠了。
但是这一次,他真的不想看到这个美丽的女孩永远闭上眼睛。
杨医生的眼眶此刻也已经有些泛红了。
他也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承受那样的痛苦,女孩也要拼命去做那些他觉得是在自虐的事。
虽然不知道顾雨的学历,但是能够当老师,估计应该是硕士毕业的学生。
而对方之所以刻苦读书,也绝不会是因为迷茫之下听从父母的教诲。
这个女孩,是有自己的梦的。
这年头,梦想这个词真的很廉价,但是杨医生知道,即便再怎么廉价,对于有些人来说就是他们生活的全部了。
“顾雨……我会拼尽我所有的努力,让你好起来的。”
“谢谢你,杨医生。”
顾雨说完这句话,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但这个笑容就如同天使的微笑一般,直接让面前的男人有了一种强烈的动力和责任感。
“不过接下来的手术可能会有些痛,即便打了麻药也……”
“也很痛”这三个字还没说出口,杨医生就又收了回去。
这个女孩,有怕过痛吗?或者说疼痛这件事,顾雨还承受的少了吗?
“什么?”顾雨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剩下的,就都交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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