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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别久不成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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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惊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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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里黑黢黢,婆子提着灯笼脚步也不快,树丛草窝里不时飞出些鸟雀,假山、水面、凉亭,到处都是窸窸窣窣细碎的声音,白天里鲜艳明媚的花叶,在月影下奇形怪状、阴森可怖。清君心里头有些怕,也不敢显露出来。春天夜里的风带着凛凛寒意,她穿得单薄,又冷又怕,像寒风里一片树叶,浑身哆哆嗦嗦抖得厉害。花园里的路多是石子铺的,清君提着裙子,还得担心摔跤,这一路走的辛苦。

谁知身边的婆子走着走着停了下来,清君也就不敢动了。那婆子突然压低声音附在她耳朵边:“三姨娘,您可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么?”就这一句,清君腿一软,差点就倒在地上。

她自小怕黑,夜里睡觉都得有人点灯熬油的陪着,苏府里,她的佣人最多,得白天夜里的依次排好,比老夫人的排场都大。这半年来,虽已经过磨砺,可本性难改,不争气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一双手死死的抓着婆子的胳膊,眼睛不住的向四周逡巡,平日里看的戏文、话本、志怪里的妖魔鬼怪一股脑的冒出来,婆子是她唯一的倚靠,清君带着哭腔问她:“这可怎么办……”

话音刚落,脚步声竟然越来越近,两人战战兢兢转回身,蓦的一团高大的黑影闪现在眼前,还没待清君看清楚,婆子已经福身请安:“二爷。”

借着灯笼的火光看仔细了,果真是郑玉嶂。清君的心一下子放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仰着脸问:“您在这里做什么?”问完了却又后悔:他是这里的主人,自然随心所欲。

玉嶂微微低着头,柔声道:“刚才坐得久了,我来园子里走走。”

听完他的解释,清君还是疑惑:怎么大晚上的也不带个随从,也不提把灯笼,就一个人不声不响的在园子里逛?

见她不语,玉嶂说:“左右也是闲逛,我且往后边走走,咱们同行。”

清君求之不得。

有玉嶂在身边,园子除了黑一些,再没有一丝异样。婆子在前边打着灯笼,两人并肩走着,只有衣服的簌簌声和沙沙的脚步声,黑暗里,清君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玉嶂,可惜自己只到他臂膀,看到的也只是宝蓝色的衣袖。雁白可没有这么高呢,去年分别时,她已经到雁白肩膀那么高了,可惜这半年里,身量也没有再长。

“冷不冷?”郑玉嶂侧过身、弯下腰,认真的问她。

“还……好。”虽不想说实话,但冻得颤抖的嗓音出卖了她。

郑玉嶂双手轻快地脱下外衣,递给她:“披上吧。”

男人的衣裳,怎好穿在身上。清君想也不想的摇头拒绝:“走走路就暖和了。”

玉嶂垂下头,手里拿着他自己的衣裳,不再说话,也不再穿回身上。

心里一直憋着想问一问雁白的消息,碍于婆子在身边,清君只好努力地闭着嘴巴,一路上只顾着闷头闷脑的走路,好在走了不多久,香草抱着衣裳提着灯笼气喘吁吁的赶来了,头发都跑乱了,上前抖开怀里的衣裳给清君穿好,手里忙着嘴里也忙:“我瞧着这晚上风紧,您又穿的单薄,匆匆忙忙的回去拿衣裳,谁知道竟然在园子里迷路了,这么大的园子,竟然走到岔路上去了,绕了半天这才绕出来……哎呀,这位婶子看着眼生,是老夫人身边的人吧?这位是……二爷!”香草潦草的福了一福,又把清君身上的衣裳整理周正。

穿上香草带来的厚衣裳,清君终于止住了浑身的冷战,待走到居住的小院门口,头上微微的冒了汗。婆子完成了老夫人的交代,转身告辞,玉嶂也要走,清君顾不得许多,一把扯住玉嶂的袖子:“请留步!”

非礼勿视,玉嶂一向是个君子,被清君牵着衣袖,脚步动不得,只好眼睛侧向旁边,清君看这情形,知道是自己鲁莽,冒犯了他,忙松开手,满怀歉意:“我一时心急,还请您见谅。”

玉嶂紧绷着脸,不知是不是生气了,也不回话,好在并没有离去。清君赶忙把憋了一晚上的话问出来:“请问您,郑二爷,雁白有没有什么消息?”

郑玉嶂披着一身星光,站在丁香树下,他的个子高、影子长,微微的弓着背,胳膊上搭着他自己那件衣裳,他看着半空里,仿佛不是对着清君说话:“这些日子还没有。”

清君心头一点火光就这么熄灭。风这么大,刮得她脑子乱成一团,身上也冷,像赤着脚站在冰水里,不由自主的打起寒战来,她木然的向玉嶂道完谢,扶着香草默默地回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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