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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族契约.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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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笼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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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晚八点不算太晚,阿雅带着李冰妍出门散步之后,医生也跟着走下了楼。一楼的起居室里,菊下润和玄月一正面对面坐着说话。看到她来也给她添了一杯茶。

“这里倒是什么都有,还都是高级货。”菊下润端着茶杯道。

“血族热衷享受,还爱面子,用不上的东西也要找特别好的摆在那儿看。”医生毫不意外。

“要是不去那个宴会厅,完全看不出来这里是什么可怕的地方啊。”菊下润啜饮着热茶慢悠悠道。“深山老林里的度假屋,在这个季节呆在这儿确实不错。”

“尸体的数量统计清楚了吗?”听他提到宴会厅,医生忍不住问道。

“新鲜的有十来具,以前的就不清楚了。”菊下润回答,“毕竟这种地方,随便扔到山里也发现不了。”

医生抿了抿嘴唇。“我们来得太迟了。”

“别想那些了,至少还有人得救。”

可她还是心塞,“都是正值妙龄的女孩子……”

菊下润放下杯子绕到了对面坐到了玄月一边上,不太高兴地翘起腿,“能不能不说这个了?”他看了看玄月一苍白的面色不耐烦地用手敲了敲桌子。“你很闲吗?很闲的话去门口晒月亮。”

他的语气太冲,玄月一不由推了他一下。

本来菊下润还想说什么,突然听到外面直升机的声音,哼哼着起身出去了。

医生也准备离开,她看了眼玄月一,犹豫了一下,“我说那话没别的意思……”

玄月一笑了起来,冲她摆了摆手。医生无奈,只好也离开了。

起居室里正剩下他一个人,桌上的三杯茶还袅袅地散发着热气,可他眼睛里的温度却慢慢降了下来。

少女失踪案刚发生的时候并不是他们的事,这种事情当然也是政府警察去管。只不过后来他们追查的邪派血族教团的线索和这些失踪少女的线索重合在了一起,如果少女失踪是和这些血族有关,那么也就是他们的分内事了。

但是在人类社会追查这些没有门户没有领导的血族是何等困难的事,即便是动用了血族本身的势力也难以查清,毕竟对方也清楚要避开这些人再行动。他们各地撒网日夜追查好不容易确定了几个目标,因为他和菊下润的特殊性本来是没有直接参与这些中间环节的,但是因为他过早的暴露了自己导致对方干脆地将一些目标列为弃子,之前的辛苦大半都泡了汤,也才导致他们发现这里时已经有相当多的女孩儿成为了那些血族的牺牲品,被他们肆意折磨玩弄然后吸干了血扔进山林。

不论他有什么理由为自己开脱,也都无法改变有更多的女孩儿是因他而死的事实。虽然他们一向是看结果,但是他和菊下润也都算是比较执着于完美的人,这次的结果明显不够让人满意。

而且除此之外,还出现了更加戏剧化的变化,这就更加令人……

玄月一没再沉思下去,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他收回心思将茶杯收了起来,然后走了出去。

-

直升机落地时卷起的风将站在门口的菊下润的头发吹得凌乱,他眯着眼睛看着黑暗中降临的阴影,一脸高深莫测。

医生跟着走到他身边,看到他严阵以待的表情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看向直升机的眼神都有些凝重。

也不知道他叫了谁来这么正式,难道是……

医生还没想到到底是谁能让他这么严阵以待,直升机的旋翼已经渐渐停止了转动,风渐渐小了,机舱的门被人从内部拉开,一个纤细的身影从上面跳了下来,飞扬起的深色长发在门厅照射开去的微弱光线下仿佛像夜晚的海浪一样散发微光。

她一手按住浪花白的裙边,一手轻轻抚顺乱发,并未在原地多做停留,直直朝着门口二人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她的走路姿势和普通的女孩子不一样,有一种奇妙并且娇娆的韵律,就像是以空气作水,在其中翩然游动的一尾鱼。

等她走到门廊的台阶下方,医生旁边的菊下润突然就像被人从背后踹了一脚一样身体直直地栽了下去,不过这个动作明显是出于他的主观意识,他还特地张开了双臂,刚才还严肃的脸上此刻已经是热情洋溢,甚至洋溢的有点过头。

“阿——细——细————”

医生受不了的咧嘴搓搓手臂。果然她就不该对这个男人有什么期待,他还是那个一张嘴就能把一个音节念出三道弯的恶心巴拉的神社第一骚浪贱。

回复了一下心情,医生也跟着走下台阶,无视搂着来人又扭又蹭像个臭流氓死变态的男人,对即便被如此对待也依然笑容安定不动如山的少女露出了亲切的笑容。

“没想到是你来了啊,细萝。”

热切的寒暄中夹杂着菊下润变态声调的嗯嗯啊啊竟然也能如常的进行下去。

她一直以为来的人会是【悬世】里擅长精神和心理的医生,没想到菊下润会把他自己的手下叫来。不过虽然不是医疗系统的人,但是或许比医生会更加有用。

鲛女细萝,冥月堂的杀手锏之一。

其实请她来着实有点大材小用了。

冥月堂的人都很清楚他们三堂主的德行,所以细萝也对于他公然的占便宜行为无动于衷,还能继续保持微笑冲医生点头。

她有着墨蓝色的天然长卷发,发色如同夜晚的海洋,弧度宛如风卷起的波浪,但她的眼睛却是明媚的蓝绿色,就像阳光下的海面一样粼粼发光。整张俏丽的脸孔未施粉黛,显得格外生嫩,穿着的裙子也是最简单不过的白色吊带裙,一切都过于简单了,因此显得她脖子上佩戴的项圈看起来风格格外的不搭对。

“长途跋涉辛苦了,身体感觉如何?”医生接着问道。

细萝依然是笑,并没有出声回答。

但是她们似乎都对这种情况感到很正常了,医生点了点头,就像是已经听到了她的回答一样。不过这并非装模作样,她确实已经收到了回答,虽然不是以语言的形式。

二人没有过多寒暄,因为从屋子里走出来的玄月一已经走下了台阶,伸手扯着菊下润的后衣领将他从少女身上拽了下来。

“辛苦你了,细萝,还没吃东西吧。”他一边拖着意犹未尽还在冲少女苦苦招手的菊下润往里走,一边对跟在身后的少女说道。大家都集体无视了边上散发哀怨噪音的人。

细萝做出了无声的回答,玄月一轻轻点头。“今天已经晚了,吃过晚饭你先休息,明天我们再忙正事。庸溪,房间不够了,细萝今晚和你一起睡可以吗?”

“求之不得。”医生特别愉悦的笑了,然后伸手挽住细萝的胳膊。“走吧细萝,我带你去吃饭。”

女生们开开心心结伴离开,留下菊下润抱着玄月一的胳膊哭哭啼啼。“女大不中留……”

“……你又在搞什么奇怪的角色扮演。”

“呜呜呜爸爸心好痛。”

“……你好烦。”

-

其他人的到来并没有影响到在外散步的李冰妍和阿雅。她们在树林里转了一圈,之后李冰妍再度感觉到了一种昏昏欲睡的疲惫,她虽然不解但也无可奈何,只能拉着阿雅往回走。

回到房间之后,她几乎是以昏厥般的速度躺在床上秒睡过去了。看得阿雅目瞪口呆。

这下她不能自欺欺人地说这是正常的了,这已经相当不正常了。

于是她将情况告诉给了菊下润二人。纵使沉迷角色扮演菊下润也依然是冥月堂的三堂主,他仔细想了想这件事,决定留到明天处理。

他特地叫细萝来这里,也是有额外的考虑的。

///

第二天一早,菊下润吩咐将所有情绪可控的少女们带到起居室。

虽然没有窗户,但是暖光灯依然将房间衬托得温暖明亮,不细去追求也是足够有晴好白昼气氛的样子。

幸存者中能够满足他要求的姑娘并没多少,所以就是不大的起居室也刚好装得下。

起居室一角放着一架钢琴,菊下润此刻正倚身在琴旁,细萝乖巧地坐在琴凳上,仰着头打量被带进来的姑娘,脸上不时露出怜惜又忧郁的表情。菊下润见状摸了摸她的头。

“乖阿细,一会儿就靠你啦。”

细萝乖乖点头。

玄月一跟在最后进来,他走到菊下润身边有些犹豫地问:“要不要让……也一起来?”

菊下润摸摸下巴,“也行?虽然她看起来没什么但是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玄月一点头,“那我叫阿雅带她来。”他又快步走了出去。

几分钟后,不甚明白情况的李冰妍也坐在了沙发上。

对于这些心灵受到严重伤害的女孩们即便不着调如菊下润也不可能不看情况地做他喜欢的多余演讲,看到玄月一关上了门,便屈指扣了扣钢琴,伸手又在细萝脑袋上摸了一把。

“爸爸的好女儿,这些姑娘就拜托你啦。”

细萝直接伸手打掉了他的手。

李冰妍好奇地看着细萝。玄月一说他们带来了一位非常优秀的“医生”,可她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医生的样子,而且似乎只有十几岁。

她很好奇她要怎么“集中治疗”这些身心受创的姑娘们。

细萝没有像普通医生那样一个一个去检查询问病人的状态,房间里恢复安静以后,她便慢条斯理地伸手解开了脖子上的项圈,然后双手放在钢琴上,先是试着弹了一段短促轻快的旋律之后,动作放慢,合着舒缓的旋律张开嘴开始边弹边唱了起来。

动人至极的歌声从她口中悠扬地飘了出来。

那是从来没有听过的语言构成的歌声,纵使她唱的很慢,李冰妍听了半天也还是没听出来这是什么语言。说是语言,感觉其实也不太像,但确实是某种发音方法。

她只能将之归类为自己孤陋寡闻。

或许因为她并不是病人,所以少女的歌声并没有让她产生什么特别的感觉,但她还是清晰地感受到当那些音符旋律进入耳中的时候,一种从未有过的舒适和安稳的感觉笼罩了她,让她时不时有些恍惚的精神也仿佛触摸到了安定的边界,变得稳固起来,不再像以前漂在水里一样虚浮不堪。

而那些双眼无神比她还要麻木恍惚的姑娘们似乎也因为这歌声的影响而被慢慢唤醒了封闭的神智,有的人肩膀突然一抖,抑制不住地痛哭失声。

她不可思议地盯向了还在弹琴唱歌的细萝。

若在以前她是不信这种“音乐疗法”的,毕竟这些姑且都只能作为辅助精神心理疾病治疗的手段,仅凭这些直接见效就有点夸张了。不过现在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夸张……不,也很夸张,见效的速度太夸张了。

估计她唱首歌也用不了三两分钟,但是就这三两分钟里她已经带领她们这些淹没在黑暗中的幸存者们从恐怖的深渊触摸到了希望的岸边。

而那些激动的孩子们伴随着她的歌声又慢慢地恢复平静,虽然看起来依然对曾经发生的一切充满了后怕,但是相比无法沟通和开解的状态,此刻显然更能够进行交流并且接受安抚。菊下润适时地拍了拍手,吸引过了大家的注意力也让细萝的歌声停了下来。

他长得着实有吸引力,那双水波潋滟的绿眸在暖光下比宝石还要美丽动人,他露出迷人又亲切的笑容,在场的姑娘们就都有些脸红了。

李冰妍隐约觉得他似乎很享受这种状态,还很得意自己的吸引力。

这人勾搭起小女孩儿来只怕连话都不用说只要笑一笑别人就都愿意跟他走。

“别担心,你们现在已经获救了,这个地方很安全,我们随后就会将你们都平安送回家。”他放柔了声音温柔地安抚着这些还有些不安的受害者们。

不过李冰妍却觉得他这样子反而更像拐骗妇女儿童的……

果然就有姑娘怯生生地问了:‘’你们……是警察吗?……”

她能清楚地看到那一刻他脸上的笑容神经质地抖动了一下。

“我们……当然是了。”菊下润面不改色地开始扯皮。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帅的警察……”

果然小女孩对于帅哥完全没有抵抗力,你们才刚刚走出阴影啊这就已经开始沉迷美色了吗?

菊下润笑得愈发灿烂。“不过因为你们是受害者,所以我们安排你们暂时留在这里接受治疗,毕竟我想各位也不想惊吓到自己的家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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