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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姬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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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冰冷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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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要死了吗?

沉入水中的叶幻迷迷糊糊地想着。

她的眼前忽然出现了好多好多鲜艳夺目的殷红色的花朵,从她的脚下蔓延出去,不知为何,这么漂亮的花朵,却给她一种害怕的感觉,她开始奔跑,亡命地奔跑,可是,那些花朵一直追着她,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时间,她边跑,边开始害怕地哭泣。

“莲儿,别怕,我在你身边……”有人牵起了她的手,温柔地蹲在了她的面前,那双狭长的丹凤眸子里满是柔情。

“那是什么花?”她抽抽噎噎地问。

“彼岸花,开在黄泉之路的花。”他温柔地替她擦眼泪。

“开在黄泉之路的花?”她疑惑地问。

“嗯,因为我们就在黄泉之路啊!”他笑了笑,说。

“幻儿,幻儿-”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呼唤着,她微微睁开眼睛,怔怔地看着那张她很熟悉,似乎又很陌生的俊美绝俗的脸,只说了句:“师傅,徒儿不争气,徒儿这回可能真的又要死掉了……”然后,她的意识又模糊了……

感觉这回自己又来到了那个诡异的充满着死气的山谷,看见了那些带着死亡气息的骑兵,他们的嘴唇在蠕动着,不知在说些什么,隐隐地,只听见了这么几句:“地狱之火,将烧尽一切……”

“幻儿,快醒来,我知道你听得见……幻儿,活下去,师傅希望你活下去……”

若有若无的声音又在耳边呢喃,那么的亲切,那么的好听,那么的令人怀恋……

好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随后,一阵剧痛传来,却不是从她重伤的胸口,而是从喉咙间,她下意识地动了动嘴,嘶哑而轻微地叫了一声:“水……”

周围没有人,只剩她独自一人无助地不知道躺在何处,喉咙中的干渴感觉越来越厉害,就如火烧一般,她的嘴唇轻轻地动了动,身体中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微微移动了身子,而脑海中的意识,似也更清醒了一些。

“呀!”突然,旁边传来一个声音,这声音仿佛是名女子,很陌生,但清脆好听,说话声调中带着几分惊喜道:“你醒了,等等,我去叫人……”周围安静了一会儿,片刻之后,立刻有个脚步声迅速接近过来,叶幻挣扎着想要再次睁开眼睛,但不知怎么,她全身的气力完全消失,只模模糊糊地望见了一个人影蹲在自己身边,好像是很熟悉的人影,就是看不清他的脸,而在人影的背后,似乎黑乎乎的还有几个人影,至于这些人的面容,她却是一个也看不清楚。

“水……”她再一次低声说着。

脚步匆匆,来往奔走,须臾之后,即有人跑来,随即一只冰凉的手将她小心地扶起,一个碗沿般的东西靠在了他的唇边,清凉的水,接触到她干裂的嘴唇,她费力地张开嘴,将水一口一口喝了进去,那清水进入喉咙,如甘泉洒入旱地,立刻缓解了那火燎般的痛楚。

她心头一松,立时一阵倦意上来,隐隐地听到仿佛是马车启动的声音,然后,她又昏睡了过去。

旁边的人都吃了一惊,立刻有人过来给她按脉,片刻之后,方才松了口气,说道:“不碍事,只是她伤势太重,又在发烧,体力消耗殆尽所致,眼下看来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此言一出,周围人影似乎都松了口气,随后,那个人幽幽地看了叶幻一眼,轻喃道:“你呀,老是不让我省心……”

这一睡,又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其间叶幻醒过数次,但无不是片刻过后,又立刻昏睡了过去,印象中,她只记得身边始终有人守候。恍恍惚惚中,他看到了很多人,有那个绝情而去的她唤做“娘亲”的女子的背影,有义父叶臻的身影,有容胤含笑的脸,还有宗玥,肖凌,韩宁,师傅,尤其师傅那担忧,关切,还有着晦暗不明的脸色……都一一在眼前闪烁而过,就像是做了一场奇怪的梦一般。

鸟声啾啾,山泉潺潺。

叶幻这一次终于从沉沉的梦魇中苏醒过来,她缓缓地张开了双目,听着这悦耳的声音,她一时不知身在何处,视线所及只是那小小的窗子,从这里看出去,可以看见外面枝头上还有着薄薄的积雪,转过头来向四周看去时,发觉此处倒像极了一间寺院里的禅房,房间不是很大,青砖铺地,门户乃是桐木所做,一侧墙壁上悬挂着一幅观音大师手托净水玉露瓶图,下方摆着一副香案,上有四盘供果,分别为梨子,苹果,橘子,香橙,供果之前立着一个铜炉,上面插着三只细细的檀香,正飘起缕缕轻烟,飘散在空气中。而另一侧的墙边,便是叶幻的所在,此处摆着一张木床,古朴结实,并未有更多的装饰,想来出家人并不在意这等东西,房间也是一般简朴,除了上述东西,便只有摆在中间的一张圆桌,周围四张圆凳,桌子一字都是黑色,桌上摆放有茶壶茶杯,乃是古朴瓷器。

也就在这个时候,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这间禅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两个迈步走了进来,叶幻向他们看去,前头那个身穿青色的僧衣,光头,却是个尼姑模样,她正与后面跟随的人说着话,声音很熟悉,好像便是她昏迷之时听到的那个好听的女子声音,后面那个人不用看,她早已很熟悉,是她的师傅独孤珏,他一身黑色锦袍,腰上系着根玉带,外披着一件厚厚的狐裘,只是他那依然清俊无比的脸上似乎又消瘦了几分,眼眶四周也有着几分疲倦之色,此刻,他轻轻地拿手掩住嘴唇,微微地咳嗽了几声,他显然也没有注意到叶幻的醒来,只是对着那位尼姑恭敬地说道:“如此,有劳师太了,可能我们还要在贵寺叨扰些时日……”“无妨的。”尼姑眉目清秀,样貌不算很美,但干净清逸,有着翩然出尘的感觉,她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笑道:“贫尼这便去为两位施主准备晚饭,只是不知她何时醒来,咦,施主,你醒了?”那个尼姑的视线忽然扫到了叶幻躺着的那张床,看到叶幻张开的眼睛正在好奇地盯着她,便一脸惊喜地叫道。“幻儿?”独孤珏闻言也是一阵喜色浮上脸颊,几步上前,果然看见叶幻试图起身,他便扶着她,拿起了一个枕头垫在了她的身下,让她舒舒服服地靠在床沿上,“你这丫头总算是醒了,还好,还好……”“师傅……”叶幻还是觉得全身乏力,口干舌燥,虚弱地叫着,想要说些什么,但独孤珏轻轻一笑,朝她竖起一根手指,做噤声状,说道:“你刚醒来,烧也还没有完全退,少说话,为师告诉你,我们是在幻海城的清虚庵,这是一座尼姑庵,为师跟这里的静闲师太是旧识,刚才那位便是师太,她人很好,你不用担心。等你伤好了,我们就启程出发……”“去哪儿?”叶幻好奇地问道。“找容胤世子。”独孤珏说道。“容胤?”一听到容胤的名字,她立刻就要起身下床,独孤珏无奈地一笑,按住她的身子,说道:“不用担心,容胤应该没事,昨天为师收到消息,说是他好像被一支路过缥缈山谷的一支西域的商队救了,但他伤势很重,昏迷不醒,目前,那支商队往敦煌城去了,正好,为师也打算去敦煌城,等此间事了,你的身体也好了,我们就出发。”“师傅,我-”叶幻扬起头,望着独孤珏,欲言又止,独孤珏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又道:“为师知道你还担心贺燕秋和空空儿的安全,其实,这个你也放心,他们是被东海的鲛人族抓走了”“鲛人族?”叶幻吃了一惊,“鲛人族怎么会在缥缈山出现?”“其实,这也没奇怪的,鲛人族的鲛人王本意便是想抓一个人质,好跟我,跟我爹做个买卖,只不过刚好选中了燕秋姑娘而已。”“什么买卖?”叶幻疑惑地问。这时,那个尼姑早已离去,离去之前还轻轻地掩上了门。“这些事稍后再告诉你,为师已经让你三师兄连璧去救他们了,放心吧。唉,其实这次,若非在我受伤昏睡之时秘营的一个分舵里的几名弟子被混进的几个北莽的乌鸦栏子(那被派来杀你的董君也是其中之一),而且是隐藏极深的给策反了,导致被那个北莽的皇太子拓跋凰占了先机,那个分舵也全部被毁,人员伤亡也大,消息一时滞涩,结果险些误了大事,也救你们不及时,师傅想想都有些后怕,好在幻儿聪明,能够及时看穿那个董君的身份……这笔账,为师不会就这么算了……为师会亲自跟拓跋凰约战……咳咳……”独孤珏又低咳了几声,说道。“师傅,你的伤是不是还没好?他们说你最近一直在跌境,是真的吗?”叶幻听着师傅的咳嗽声,不由揪心地问道。独孤珏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嗯。目前已经跌到通玄中期了,加上之前,为师送了你一池金莲之力……”“啊?”叶幻大吃一惊。“你这傻徒儿啊,你自己都没发觉吗?”独孤珏苦笑道:“你最近是不是感觉到你的内力有所提升,气机运转也比以往顺畅,也没有以前那种内力无法持久的恐慌,甚至你的天蚕诀的威力也比以前增强了?”“是有这种感觉……可是,师傅,那岂不是你耗费了大半的修为?这对你的身体……”叶幻想到此处,心中愧疚不安,不知所措:“那你还跟那个拓跋凰约战?你这样的身子,幻儿好担心……”“没事,放心。虽说无法恢复巅峰状态,不过,他要胜我,只怕不易,只是,我要想杀他,恐怕也难。”独孤珏淡淡地说道。“师傅……”“好好休息。”他轻轻地拍了拍叶幻的手臂,不容叶幻再说什么,起身走出了禅房,一直快走到院子,他才猛然捂住了胸口,一阵剧烈的痛楚让他头晕目眩,身边一人轻轻地搀扶住他的身躯,双手合十,一声叹息:“你都已经病入膏肓,何必还要苦苦瞒着她?将来她若知道了,只怕会更内疚,更痛苦?”“这具残躯也不知还能坚持多久,希望有生之年能够让她……咳咳……只怕,我也等不到那天了……”独孤珏背靠着墙壁,虚弱地抬起头,望向天空,那线条优美的薄唇泛起了一丝苍白的笑容:“希望她能活得更好,更开心,此生便已满足了……”“阿弥陀佛!木秀于林,风必催之……”她摇了摇头,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又看向那个身影,他依然背靠着墙,夜风中,她有种错觉,仿佛他修长的身影逐渐在风中变成了一抹虚幻的影子一般……

作为西域与滇西城之间的一个重要枢纽城市,也是大炎与西域各国通商的地带的幻海城在经过了两百余年的血腥纷争,古老的城池建立了自己的规矩,在这里拥有堪称天底下最复杂的脉络,也许哪个乌烟瘴气面馆里的迟暮老人,曾是某个亡了国家的天潢贵胄,可能每日袒胸露腹的蛮横屠夫,就是昔日手握数万精兵的中原将领,兴许那些个能与摊贩讨价还价的百发老妪,当她终于得偿所愿转身后,轻捋发丝时流露出的那分气态,才会让人猜测年迈妇人年轻时,只会是山水葱郁之地养育而出的大家闺秀。除了这些被人逐渐淡忘的亡国遗民,城中更多是那些流窜至此的亡命之徒,人人做着各种见不得光的勾当,有常年呼啸边陲闲暇时来此买醉的马贼,有人名义上是商贾其实是某个势力的死士,有貌不惊人却杀人如麻的杀手……如此鱼龙混杂的幻海城,几乎每天都有人死掉,但是他们的死,都很讲规矩,若是有人不讲规矩地死了,自然会有人插手,把事情被规规矩矩地收尾。但不是这里的节度使,他们根本没法去管,也无心去管,因为真正称雄此地的,另有其人,那是来自于此城的各大顶尖势力,他们才是维持此城势力之人。

在一场临时雇佣驶向城池的马车上,车夫是个面黄肌瘦却眉目伶俐的中年人,正在唾沫四溅的说着那座城的“规矩”,身边坐着个在幻海城不太常见的年轻人,若说那儒雅青衫在城里倒也不稀罕,只是年轻人的风貌少见,在土生土长的汉子看来,这位客人就像自己早年听说的那种说书先生故事里的那种人物,一个上京赶考的书生借宿古庙,然后会遇见化为人形的狐狸精。黄昏中,汉子抬头看了眼已见依稀轮廓的巨大城池,然后眼角余光忍不住打量那个出手不算阔绰的外乡雇主,有些惋惜,在他们要去的那座城,虽然大多人的生死都循着规矩来,可规矩也总得有人来订立,那不幸遇上了那小群人,他们讲不讲规矩,就只是看心情了,有人会因此一夜富贵,给城内大人物相中后,在聚居着十多万人的幻海城内一步登天,也有人因此就再没了消息,归根结底,那座城谁都可以来,但不是谁都可以走。不过,车夫没敢说着一茬,生怕吓着了身边的年轻雇主,当然更怕自己的那份佣金变成飞走的煮熟鸭子。

入城后,那个公子哥在一家城东的闹市客栈下车,多给了车夫几两成色很足的银子,车夫觉得很高兴,今天又多赚了银子,回家可以给媳妇多买几件新衣服了。只不过当他看到那年轻的公子哥走入客栈,却是不由骇了一大跳,那个年轻人竟然不知死活进入了那个据说是幻海里最大的黑店,他有心想提醒那个年轻公子哥儿,可一看到迎出门来的那个满脸带着皮笑肉不笑的笑容的掌柜,他就张不了那张口了,那可是本城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啊,自己脑壳被门板夹了,才去给那个公子哥儿提醒,反正他死不死的,好像也跟自己没啥关系,不过是少了桩生意而已。

车夫走后,年轻人在那个掌柜的带路下,一路上楼,在三楼止步,然后,他转身微笑道:“行了,你可以下去了。”然后,他抛给掌柜一两银子,推门而入,他是个长的十分好看的公子哥儿,尤其一双眼睛大大的,很水灵,很无害的样子,外人看来,他也很和善的,在推门的一瞬间,他的气息便有所改变,那双无害的大眼睛伶俐深沉,仿佛一泓幽深的湖水。

屋子里,光线晦暗,一个气息奄奄,行将就木的老者躺在床上,听到推门声,立刻转过头来,看向那个在门边却纹丝不动的公子哥儿,“你来了,过来,坐。”老人吃力地坐起身子,指着床边的椅子,有气无力地说。

公子哥儿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之色,但还是走了过来,但没有依言坐下,只是蹙眉看着他,道:“你有什么说的?”

“周桐,你想做什么?”大概是感觉到了公子哥儿的态度与之前不一样,老人有些诧异,甚至有些戒备起来。

“那得问义父你做过什么?”周桐的脸色带着一丝森冷:“你不是派人跟踪过我,觉得我想背叛你,甚至还打算跟南疆的巫者一起商量着对我用药傀之术吗?还有,你不是就在我幼小的时候的身上施了咒杀之术吗?一旦我有背叛你之举,必将死于那可怕的咒杀之术,如今,你还是感觉不安全,竟然还想把我制成药傀你觉得我会想对你做什么呢?”说到此处,那种让老人感到恐惧的明显的杀意陡然自周桐身上散发而出。

“呵呵,没有的事,小桐,你别开玩笑了,这样不好,我们可以像以前一样,来,到我这儿来-”他干笑着,伸出手臂,试图去拉那位公子哥儿。

“唐枭,老匹夫,你那一套已经不管用了,你以为还可以控制我吗?你也不想想,你最近是不是练功越来越不顺啊,气息是不是很难运转啊,因为,我在你身上下了毒……”周桐冷笑道。

“你?”老人面色阴晴不定,眼中带了一丝凶光,看着周桐这个俊俏公子哥儿身上好一会儿,忽然又笑了,“小桐,你又淘气了不是?你是最淘气的,小时候就是,你啊,要想那个尊贵的位置,老夫一个将死之人,又有何留恋的?到我死了,不是一样给你么?只要你过来,只要你到义父这里来……”老人的声音又带了几分诱惑。

周桐眼珠转了几转,然后他真的走向了老人的床边,老人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一把拉过他,将他强行按在了床沿上,老人看似有气无力,但那瞬间使出的力气,周桐竟然一下子没法挣脱开,“这就对了,小桐,你终究还是摆脱不了我的,我死了,也会拉你跟我一起陪葬的,乖,小桐,你好好地听话-”老人说着,他的手已经伸进了周桐的衣衫之中,满意地说道:“还是年轻的身体好啊”

周桐闭着眼睛,想到了幼年时候的那可怕的一幕幕,这个恶魔般的变态男子惨忍地杀死了自己的父母,将弱小的自己强行抱走,之后,发生在自己身上便是噩梦般的惨景,对外说自己是他的义子,其实不过是他为了吸收小小的他的体内的真元,好练什么诡异的武功,也为了满足自己的兽欲,对他百般的折磨而已,对这个男子,他曾十分的恐惧和憎恨,无时无刻不在寻机报复,直到他认识了那个人,那个给了他希望的人……

指尖上的刀光在瞬间闪过,血花乍现,老人的喉咙就那么突兀地冒出了鲜血,老人指着他,完全不敢相信的眼神,他似乎想说什么,可最终没有说出来,然后,周桐便看着老人慢慢地,慢慢地咽了气……

周桐走出了屋子,忽然觉得很疲惫,没想到杀一个人原来这么简单,需要的,其实只是勇气……

“怎么样?”门外,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男人,黑发黑衣,面色有些苍白而憔悴,可是难掩他绝世的俊美面容,夜风吹起了他的发丝,他的丹凤眸子里有着一丝莫名的意味。

“不好。憎恨的感觉还是有的,可是好像一下子就空虚了,以前是努力活着是为了报仇,花了十年,真的报仇了,可是之后就不知道该怎么活下来了……”周桐叹息道。

“是啊。活下来,其实有时候是种奢望……”黑衣男子苦笑道。

“公子,你又何必如此?你不是人人羡慕的绝世天才,不是武榜第一人?”周桐有些惊讶地问。

“正因为这样才寂寞啊!”黑衣男子叹息道:“有时候我希望自己是一个普通人,过着普通人的日子,日日为柴米油盐担心……不过,现在,你可没有时间在那里感慨了,因为,既然选择了加入秘营,那么,接下来,就有得你忙了,你要以唐家堡少主的身份掌控整个唐家堡……”他神色一冷,转身向着客栈外走去。

“是,公子。”周桐说道。

清虚庵。

后院的小圆桌旁,叶幻望着安静喝茶的师傅,几次欲言又止,最后终于忍不住地发问:“这样真的好吗?”

“嗯?”

“那个周桐杀了他义父,然后,他继承了唐家堡主的位置,只怕不能服众吧?到时可能又是一场尔虞我诈……徒儿,徒儿觉得好厌烦……”叶幻叹息道。

“那是他自己选的路,”独孤珏淡淡地说道,忽然那俊美绝俗的脸容上浮现一丝笑意,道:“要不,待会儿,为师陪你去逛逛着幻海城,你在这里关了几天了,估计也闷得慌。”

“好咧。”叶幻站起身,蹦跳着跑向禅房,独孤珏在她背后淡淡地加上一句:“你自己带够铜钱,别买多余的东西,不会帮你付账的。”

“咚”的声音传来,是叶幻摔跤的声音。

独孤珏脸上的笑容逐渐加深。

“很少能看到独孤公子笑得这么温暖。”一个女子的声音懒洋洋的从他的背后传来,独孤珏的笑容渐渐隐没。

“哦,你来了。”他没有回头,只是兀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听说,你到了幻海城,特意过来看你一眼。”那个女子在独孤珏对面坐了下来,她是一个很美,很有女子风韵的红衣女子,右手中还执有一只玉瓶。

“原本以为你会出手救世子殿下……”独孤珏始终没有抬头看她一眼,当然更不会去关注她脸上的失落表情。

“独孤公子难得的委托,我又何尝会轻视?只是,那个拓跋凰,他派遣了数位谍子,还是一流的高手,其中还有两个通玄境的高手盯着,我这边脱不开身啊!”红衣女子苦笑道。

“是吗?若是你真要走,谁拦得了你伽南心?你无非还是想看清局势,说不定,你还在打算等待我与拓跋凰的生死斗吧?”独孤珏轻轻一笑,只是那笑并不温和。

作为名动幻海城的红衣教主伽南心也没有遮遮掩掩的意思:“一朝一代,至多三四百年的寿命,可你知道我们红衣教已经存在世间多少年了吗?估计都比你们大炎存在的时间还久吧?”

独孤珏手指如飞,轻轻转动茶杯杯沿,低声道:“是啊,当年那些被灭亡的,如西蜀,如南诏,那些个世家豪阀不都是这般认为?总觉得国祚可断,一家香火不能熄灭,我原本以为你们红衣教应该会更出世些。”

伽南心冷笑道:“真若出世,我们红衣教还理睬你独孤珏做什么?趟这浑水做什么?你别得寸进尺!”

独孤珏轻轻摇头,道:“谁说出世就是关起门来,使劲躲在天外有天,山外有山的地方,不问俗世?若然如此,你们老祖当年也不会离开红衣教,他留在这里,只能一辈子是那个庸碌的柳文松,而不是曾经震动金陵的开碑手柳大师了。”

伽南心面无表情地道:“我们红衣教的佛法,岂是你独孤珏几句小小机锋就能打散的?说到底,你还是打着那两万僧兵的主意,少在那里装腔作势了。”说到此处,她忽然凑近身子,向着独孤珏靠近,诡异地眨了眨眼珠,说道:“你如果答应那个附加条件,我会立即答应帮你集齐那两万僧兵的。”

“你不是改变了目标,盯上了世子殿下吗?”独孤珏连眼皮都不抬一下,淡漠地说道。

“可是,那个世子殿下行踪不明啊。而且,我心里喜欢的还是你啊,这些年一直没有变过。”伽南心做出一个俏皮地笑容,然后,她伸出手臂,揽上独孤珏的肩头,微歪起头,在他的嘴唇上吻了一下,独孤珏只是淡淡的表情,既没有推开她,也没有其他的动作,毫不在意的样子。

“唉,真是一个冰冷的吻啊!”伽南心怪异地笑着,起身站了起来,回头略带一丝挑衅的目光地看着刚刚走出禅房,惊愕得瞪大眼睛的叶幻。

“啊?呃?我什么都没看见!”叶幻慌张得无以复加,逃也似地跑出了后院。

独孤珏只是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对伽南心说道:“你又何必在那个傻丫头面前做戏?累不累?”

“反正我任性。”伽南心道。

“都四十多的人了,还任性,难怪没人要。”

“你真可恶。”伽南心咬牙切齿道。

“彼此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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