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您在东境城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
天佑459年六月,
那日南离风叮嘱完柳江后,率两队人马便直进了城。
进城后不出所料,由曹伍率领的军队早已在此地恭候多时。
此次迟国的假意进攻只是为了让梁王下旨将南离风派往东境,他们便可里外夹击打他个措手不及!
他们等待了这么久,就是为的这一刻,南离风踏入东境的这一刻。只要他们入了城,将必死无疑!
但是很快,曹伍便感觉不对劲,他看到南离风身后哪有什么大军?他身后仅跟着两队人马!
靠着年轻时的沙场经验,曹伍敏锐地察觉到,情况不对,敢如此贸然地仅率两队人马进城,他有后手!
难道他在城内亦有部下?不,不对,那他为何要让大军留在城外?
突然,曹伍惊觉:难道我们都被骗了?南离风早就知道这是个陷阱!他难道知道丞相在他们后面设有援军,所以才留大军在城外?!
曹伍此时却也顾不得南离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事已至此,唯一的选择便是趁他此时仅两队的人马,速战速决吧!
正当曹伍下令之际,城内却立时不断涌出装备完配的士兵,这些士兵个个气势汹汹,披坚执锐。
曹伍一看便知,这不是临时抓来充当的,必定是经过长期的训练,否则这些士兵是不会有如此的气势!
他内心暗道:不好!
他对南离风斥道:“南离风!你竟敢养私兵!”
南离风从容地骑在马背上,冷眼一瞥,随意道:“曹将军,您不是该在那中心城的宫里么?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曹伍面色如灰,他知丞相的计谋怕是早就让这南离风看穿了!这厮还端着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真是气煞人!
曹伍早就对南离风有诸多不满。想他年少时也是被众人称作天才将领,论在战场上运筹帷幄的本事,论武功,他曹伍何时低于他南离风?
当年北国战火四起,就因为他南离风和梁王关系亲密,那梁王便指派他去攘外敌,甚至给他安了个“赤日将军”的名号?!将军?他?一个正当舞象之年的孩子?他也配?呵。
若当时统帅全军的是他,那南离风现在所拥有的荣耀,他日渐兴盛的家族,享万人的膜拜,那便都是他曹伍的,那些本是属于他的东西!
所以在闻丞相找到他命他来此处围剿南离风之时,他毫不犹豫地应下,他等这一刻等得太久了!
是你梁王先不公,那便莫怪我曹伍欺君罔上了!
曹伍知道此战不易,即便他南离风把养的私兵皆派出,但他带的兵也不是吃素的!他誓要取下南离风的头颅!
南离风低估了他自身的影响力,他没想到宫里那位为了置他于死地能做到这样的地步。
也不知他是用什么作为给迟国的交换,才得以有这样一支军队,从他们的面貌举止判断,大抵都是迟国的士兵,即便他把私兵皆派出,却在人数上仍与曹伍所率军队有较大差距。
这是一场硬战。
在两军即将交战之际,南离风却收到一封密信,是从闻丕手下截获的。
当他看清纸上所写后,身上的气势陡然变化,眼睛里的随意瞬间被浓重的杀意所代替。还未放下密信,南离风便即刻传令:“攻!速决!”
一时之间,马蹄声、叫喊声、沙石飞扬的声音、短兵相接的尖锐之声络绎不绝地出现在城内。
擒贼先擒王,南离风骑着战马一跃而上到塔台与曹伍正面交锋。
南离风此时杀红了眼,攻势迅猛,颇有遇神杀神,佛挡杀佛的决心。
曹伍见状亦不敢有丝毫懈怠,他虽嫉恨南离风,也从不认为南离风比自己强大,但不可否认,他是个强劲的对手,两人均把剑使得出神入化,一来一往,一进一退,南离风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随着时间的推移,眼见曹伍落了下风。
曹伍武功不差,但他不比南离风有毅力和气势,后者到底是千万的血人堆里拼杀出来的。
一刻钟过去了,南离风却依旧攻势不减,电闪雷鸣之间,空中传来一道亮眼的光芒,原是曹伍的剑被南离风打出!后者迅速上前,瞬息之间,一剑封喉!
与柳江约定的三刻快到了,随着最后一个敌人的倒地,南离风知道他与梁王的计划已万无一失,他们下的这盘棋,再输不得!
南离风未做停留,抹了抹溅到眼角的血,转身蹲下,再站起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血淋淋的头颅。
南离风知道自己处于一个极为狂躁的状态,从他收到那封密信之后,他便恨自己的一次失算,因为这次的失算很有可能会让他永远失去流苏。
他把自己的恨全部发泄到了眼前的曹伍一伙人身上。他知道他不能停,他现在只盼自己能赶在那密信执行之前见到流苏。
……
“师傅还是去晚了,但万幸,她是被皇宫里的人带走的,至少她性命无虞。”
“那群人真是太可恶了!利用完流苏姐姐竟就要杀她!所以师傅您才说不确定流苏姐姐是否背叛您,因为您那时不知道她是真的背叛你而选择跟他们走,抑或是为保性命而假意对他们忠诚。”
战场上风云变幻,朝堂上风谲云诡。南离风自小便见惯了也习惯了这些。
他从不轻易相信一个人,因为他知道,一旦选择了相信,那便是把自己的铠甲分给对方一半甚至把保护自己的刀也递给了对方。
人和人之间的信任总似坚固又脆弱,坚固在,相处之时若是感受到对方的真心就能把自己毫无保留地全盘托出,脆弱在,一旦发现对方哪怕对你有一丝的保留,那长久以来建立的信任便可如冰山融化般声势浩大地崩塌。
“可是师傅,您最后还是选择相信流苏姐姐对不对,您还是去宫里寻她了。”
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个人能让你全心全意地信任,即使她站在你面前告诉你:“我骗你了”,你也不会相信,你甚至会猜测,她肯定是被什么东西威胁而说了这些话。
在这一生当中,每个人都会做一回判官,即便面前铁证如山,你却依然判一个人无罪释放。
这一回的判官叫南离风,而那个人的名字,叫流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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