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舞坊忙碌中的一名小厮冷不防看见七七,兴奋地大喊一声。
“呀!七七回来了!”
紧接着,舞坊上下像是迎接贵宾一样,声音此起彼伏起来。
七七正受宠若惊,搞不清状况时,扶风闻声迅疾出现在她面前,将她拉到一旁。
七七抓着扶风正要向他问清时,却奇怪发现他似乎并未有久别重见的兴奋和欣喜,眸中倒是藏着些许说不清的隐忧。那眼神又是左摇右摆,好似这附近有人监视着一样。
七七忍不住先开口:“哥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这坊里的人怎么都奇奇怪怪的?”
说着,七七声音犹疑的问道:“你好像也有事?”
扶风游移的眼神瞥见楼梯上已有人迫不及待地前去报信领赏了,刚才被那样大张旗鼓地喊叫,哪能瞒得住?
扶风压低嗓音,先是关心说道:“小七,这些天你一个人在山上,可还好?”
七七瞳目道:“唉?哥哥怎么知道我是一个人!既是知道,你也不来看我?我都要闷死了,才不顾师父的嘱咐来看看你们。”
闻言,扶风在心底一顿揪心自责,想要出人头地的念头更加强烈!
“对不起,小七。我……我当然不是不想去找你,只是,坊主她不让我去。”
七七看着哥哥垂下的眼帘,愈发奇怪问道:“为何?芸姨为何不让?是不是坊里出事了?你别瞒着我!”
恰时,花颜走在楼梯上,远远地看见下面两个拉扯的人,故意停下抬高声音喊道:“七七,你来得正好呀,贵客可是等你许久了呢!”
扶风仰头剩了一眼楼梯上的花颜,这是怕他私下将人放走?
扶风回头平静安慰道:“你别担心,坊里没出什么事,一切都好。只是………你也听见花颜说的了,有贵客想要见你。自你离开那日之后,他每日都来,见不到你不肯罢休。这样执着怕是没安什么好心思,我本想通知你不要下山,可芸姨不许。她可是巴不得贵客每日来做散财童子呢!”
七七纳闷道:“贵客?要见我?是谁?”
花颜不耐烦地走上前,一把拉开他们说道:“扶风,你就别在这耽搁正事了,若惹恼贵客,你可担待不起!”
说完,花颜轻瞥一眼以作方才的反击继续说道:“想要叙旧什么时候不行,等贵客满足了,你们有的是机会。”
听言,扶风蹙眉微愠,一把擒住对方的手臂,怒道:“花颜!你这说的是什么混账话?”
花颜徒劳地挣了挣手腕,委屈说道:“我说错了吗?你自己心里明明清楚得很!为什么坊主拦着你,不让你去给七七报信?”
说着,她瞅了瞅院子,声音放轻,怕惊动贵客继续说道:“一来,是想考验那人的耐性,是否真心!二来不能让你阻止七七下山,坏了好事,谁能想到这人只见了七七一次,就真的念念不忘,追到我们这里赖着不走了?还真是傻人有傻福!”
而七七这听着云里雾里的,正愁没人给她讲个清楚呢,花颜下面的话不但让她明晰了贵客的身份,竟让我对另一人也“另眼相看”!
花颜挪榆道:“我说人家的好哥哥,若是七七真是得了青睐,嫁去王府,不止是我们舞坊蓬革生辉,你这脸上也是有光的啊!”
“你住口!”
扶风的面色被花颜堵得又红又白,可心里再气,他也不会拿一个弱女孩出气,只能恨恨地用力甩开她的手。
扶风唯有和自己置气的份。
七七扯了扯扶风的袖子,小声打圆场:“原来你们说的贵客是王爷?哥哥,谢谢你关心我,维护我。我想王爷应是没有恶意的,何况这里是舞坊,人来人往的,不会有事。”
既然他等了这许多天,于公于私她都不能不见。
“还是我们七七最识大体。七七,别再耽搁了,让王爷久等。”
七七嘴上虽说的是“于公于私也不得不见”,可此时看着芸姨悠哉踱着莲步前来催促,想起方才花颜的一番话,更是令人心寒。
难道是因为师父不肯出面,她就借此谄媚梁王,将她当成护身符吗?
此时此刻,这副熟悉的温和笑脸已让七七感觉到初秋的凉意渗骨。
虽然她也知芸娘对她的照顾和疼爱多半不是出自真心,却也没料到自己会成为被她利用的工具!
或许只是花颜气不过的故意挑拨之言?七七来不及细想,这一刻,她还是选择了相信芸姨。
七七想到此,点了点头说道:“好,我这就去。”
七七通了个眼色给扶风哥哥,让他宽心,又握了握他的手,后离开。
她被引领着来到舞坊后花园的露亭。这里远离前厅及寝区,十分僻静,只招待贵客,连她也没有涉足过。
她走近才发现原来露亭建在溪边,不但四周花树繁多,前方有一小型舞台可赏戏观舞,隔着溪水还能望见对岸街景。
怕是没有几人知晓舞坊内竞还有这样的雅处。只是这样幽静的撷趣之地是为谁而建呢?
听见脚步声,亭内温酒闲坐的翩翩公子忽而缓缓转过身来。
他五指微屈,执白瓷酒盏,背光下愈发显得那葱葱玉指白皙更胜酒盏,连七七这个女子都喟叹不及。
“可我平日里是要做农活的,哪里比得养尊处优的王爷?”七七在心里给自己找着借口,下意识将好似“见不得人”的双手收回袖中,才迎着武思幽好整以暇的目光踏入亭子。
七七站在亭外行礼道:“民女参见王爷,让王爷久等了。”
武思幽搁下手中酒盏,抬眼看见她立在阳光里,微微蹙眉,准备好的下马威般的开场白被堵了回去,怕是无用武之地。
武思幽抿唇,懒言道:“怎么?你很怕本王吗?”
七七露出不解的神情,不言。
武思幽见此,他指了指对面的位置说道:“那你站在日头底下很舒服?过来坐。”
七七看了看四周,只有他身后一个侍从再无旁人,刚才领她来的小厮也闪得够快。
七七想了想,还是听话地走过去坐下说道:“多谢王爷赐座。”
武思幽亲手去够暖炉上温着的酒器,一旁侍从要搭手却被他拦下,又亲自为七七斟了一杯推到面前。
他伸手示意道:“姑娘请。听闻这是你们舞坊闻名的百花酿,花香不夺酒香,各自独立又各自相融,妙哉。”
说着,武思幽目光由酒盏转向七七,缓缓又说道:“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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