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了一个下午，胡丽挖了不少土豆和红薯，还找到一些豆子，收获颇丰，就是把小冰累的不轻。
快下山的时候，刘烨忽然问：“你说田里的土干，山里好像一点儿影响也没有。”
胡丽一愣。
她一直没注意到这个问题也是因为她整天山里来山里去，但山里的草和树之类的没啥干旱的兆头。
可要说远，这边距离西村也不是特别远，她头回过来的时候土还湿的塌掉呢。
要说山里这些天也没下雨，土却不像外面那么干，只能说，这土地底下有水，滋养了这片土地。
她拿过刘烨手里的小锄头刨了刨，这里已经是山脚下，而且是这片大山的外围了，胡丽刨了约莫一根拇指的高度就看见湿土了，跟村里土地的情况一点儿都不一样。
“你怎么不说话？”刘烨问她。
胡丽心累，“你想让我说啥？”
“你知道这里有地下水。”刘烨说。
“……”其实也不一定是地下水，山上草木茂盛，绿植覆盖率接近百分之**十，也有可能是草木锁在地表的水。
“你还有啥不知道的？”
地下水，要不是他以前看的书多他都不知道。
胡丽把小锄头丢回他的背篓里，干脆抱起小冰就走。
“你为什么要借书学？我总觉得不现实。”
“……”胡丽没成想自己单纯的的借书，他戏这么多。
“我想要书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别的真没想过。”
“但是……但是自学你也没有办法系统的学啊。”
胡丽笑了一下，抱着孩子走了。
刘烨皱了皱眉，盯着胡丽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追上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啊？”
胡丽懒得搭理他。
刘烨急了，“喂，我好歹还救过你家儿子的命呢。”
他是个大夫，救死扶伤是他最喜欢做的事，而今三番两次提出来他也挺没脸的。
胡丽无奈，只得停下脚步。
她叹了口气，她那些知识是怎么来的她不能说。
转头看了一眼，胡丽乐了。
偏巧，他们走过的这片地方是一块坟地。
他们这边流行土葬，一眼看过去，坟包一座挨着一座。
胡丽抬手往那边指了指，“意思就是，我觉得，人人都会生老病死。”
说完这句胡丽一个字都不说了，刘烨呆呆站在原地，他是个大夫，生老病死这种事情哪里用得着胡丽教他，但如果不是教，还能是什么呢？
他愣愣地看着那些坟包，忽地恍然大悟，心都快从胸膛里跳出来了。
他连忙朝只剩下个影子的她追了上去，“你，你也太敢想了，你疯了吗？”
胡丽久不劳动，气喘吁吁的，看着胡丽的目光哪里还有第一次见到胡丽时那看不上她的样子。
“我只是觉得我们国家一定会进步，一定会变的越来越好，总有一天，我们所有人都会吃饱饭，我们所有人都能上学，走出大山。”
“不用等到逢年过节才能吃上肉，我们可以想做什么衣服就能够做什么衣服，我相信！”
而国家的进步源于知识和力量的进步。
坚定不移的声音令刘烨心潮澎湃，他紧追了几步又问：“你确定？”
胡丽当然确定。
“那你觉得什么时候能够发展我们这里？”
刘烨兴奋极了，亦步亦趋地跟在胡丽身边。
胡丽摇摇头，“你是上过大学出来的，见过外面的世面，国家有钱了肯定回发展农的。就算有消息出来也应该是你比我早知道吧？”
“哦，对呀。”胡丽又拍了下脑袋，恍然大悟的样子。
“如果有机会走出大山，你会出去吗？”
“要是有机会的话。”
就算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出去。
胡丽可不想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过一辈子，她还有小冰呢，哪能让小冰一辈子都窝在一个穷山沟里。就算国家要发展这几年也不可能能够腾出手来。
两人在胡丽家附近分开，胡丽先回了家，连日来家里第一次这样安静。
胡丽照例在院子里点起火把，用新挖来的菠菜熬了一锅菠菜粥，跟小冰两个吃过之后把剩下的盛到一个碗里，连带那些桑葚准备给胡力送过去。
自从胡丽搬出来，她还是第一次回胡家。
这些天胡家其它人都没有出来干活，今天见着胡力被人架着抬回胡家被惊得不轻，竟然还帮着把胡力送回了屋。
万杏花守着胡力儿啊儿的哭了半天，让钱玉觉得老太婆也不是那么不把胡力当回事，可也不知道刘丽出去转了一圈回来跟万杏花说了啥，万杏花再到胡力屋里的时候脸色就变了。
钱玉只顾着照顾胡力，加上她下午哭了半天，脑袋直发懵也就没多想，就听万杏花问：“他们把咱老三打成这样，应该赔钱了吧？”
“啊，是赔了。”钱玉抹了抹眼泪说。
他们回来的急，那钱还在胡丽手里呢。
“这样吧，”万杏花说，“阿力这样是下不了地干不了活了，家里的大事小情还得指望老大，你没见过这么多钱，不知道该怎么管，你把钱拿出来我给你管着，等到时候老大还能帮你们一把。”
钱玉这才听愣了。
什么帮她管钱啊，不就是想把钱给她要走吗？
胡力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一直没啥反应，也不知道将来会是什么样子，这笔钱如果再被抢走了，万一将来胡力情况不好，还不得跟小冰似的，到时候看病都要不出钱来？
钱玉的脸当时就拉下来了，“不行，我们已经分家了，钱我自己会管，就不劳你操心了。”
这句话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万杏花看不上老大和老三兄弟俩，只恨不得这俩饿死才开心，哪里会让他们口袋里有一分钱，当下就跳着脚骂了起来。
“不给是吧？不给就给我滚出去！这是我的家，我的房子，你有什么资格住在里边，你给我滚！”
……
胡丽带着小冰过来的时候这里正乱着，以万杏花为火力的冲锋军，以刘丽为策应，以胡红娟为冷嘲热讽地后腿军正在朝胡力一家开炮。
胡麦没有出头，胡力不知道被弄到哪儿去了，这娘儿五个快被推出大门去了，前邻后舍都在探头探脑地看热闹。
一见到胡丽，万大娘就说：“哎哟胡丽啊，你快去看看吧，你这老婆婆可真不是个能容人的啊。”
胡丽一手牵着小冰，一手还端了碗菠菜粥，对于一下午就发展成这样还挺意外的。
走到胡家门口看到几个被推得一个趔趄一个趔趄的孩子皱了皱眉，钱玉更惨，几乎是被万杏花和胡红娟拖出去的，周扒皮也不过如此了。
小冰这些日子本活泼不少了，可一见这几人的样子吓得抱着她的腿就往上爬，“娘，娘，他们又欺负人。”
胡丽无奈，只得把他抱了起来。
“这是做什么？”
胡丽刚一出口，几个孩子就“哇哇”哭了起来，有了主心骨似的躲到胡丽的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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