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力，我觉得就是二房的人，今天我听大妞说，昨晚上他们回去的时候还有人从家里跑出来把他们都撞倒了，家里给翻得乱七八糟的，肯定是他们想偷大嫂的钱。”
钱玉絮絮叨叨的，胡力拽了拽钱玉的胳膊，钱玉就不再多说了。
刘烨点点头，收起药箱就走了。
回到自己屋里刘烨呆了一会儿还是叫上李国华出来了。
俩人往西一走，就看到一大群男的女的正往这边走，手里还拿着家伙什儿，再往前走就听到还有个姑娘说：“哎呀大家快点啊，我亲眼看到有人跑我大嫂屋里去了，可不能让人把我大嫂欺负了。”
今天晚上胡麦也出来跟大家一起干活儿了。
再细听，好像另外一边也有声音，也是个姑娘在说：“我亲眼看到六麻子进了胡丽家，这么大晚上的他们能干什么？就是不老实！”
刘烨和李国华对视一眼，按说这事他们不该搀和，可这架势要出了人命……
一群人轰隆轰隆朝着胡丽所住的那个小院而去，无论是担心胡丽被欺负也好，还是六麻子跑进了胡丽家也好，其实都在说一件事，胡丽和六麻子正在搞破鞋，或者胡丽和六麻子搞破鞋了。
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这事要传出来，哪怕村长，哪怕李主任作为妇女主任，哪怕两人都觉得胡丽这人不错，也都没法保她。
胡丽会被游街、唾弃，她和她的孩子会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这一回，半个村子的人都来了。
亮堂堂的火把举着，刚一过来就听到男人嗷嗷的惨叫声。
打头的几个人都吓了一跳，这……这也太激烈了。
“不是说，胡老三家的几个孩子也在这儿住吗？”说话的人舌头都捋不直了。
“这他娘的……不太对劲吧？”
要叫也是女人叫啊，男人叫这么大声干啥？
“哎呀，一定是我大嫂被欺负惨了，咱们快进去看看吧。”
说这话的正是胡红娟，她一马当先跑在了最前头，一来就看到开了一道缝的篱笆大门，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说：“你看看，这门都开了。”
村里的人一窝蜂涌了进去，虽然不知道为啥叫这么大声，可不是还能学习学习嘛，老说学习使人进步，对，学习使人进步。
匆匆忙忙赶过来的几个村干部都没来得及拦，谁曾想进去的人忽然来了个急刹车，后边的人来不及刹车，直接开始贴饼子。
等刘烨和李国华赶到看到里面的场景也都傻眼了，院子里亮堂堂的火把照着，堂屋的门大敞四开的，包括胡丽在内一个大人三个小孩手里拿着也不知是啥东西正“哐哧哐哧”地朝六麻子身上招呼。
那东西跟个耙子似的，上面全是刺，被铆足了力气拍到身上应当跟那传说中的狼牙棒应该差不到哪儿去。
在场的汉子们纷纷打着哆嗦，他娘的，可不叫吗？
六麻子抱着脑袋缩在地上被打地直打滚，这会儿注意到有人来了，连滚带爬地往外爬，衣服遮不住的身上都溅血了。
村长气的叉着腰瞪了眼胡红娟，“胡红娟！看看你干得好事！”
胡红娟正想溜呢，也不知被谁一把揪回来推到最前边去了。
她缩了缩脖子，睁着眼睛说瞎话，“我，我这不是担心大嫂嘛。再说了，我也是听山花说的。”
王山花被人一屁股顶到前面来了还满心诧异，“不可能啊，昨天我看到的还不是这样呢。”
“昨天？”
“对啊，昨天六麻子进来呆了好久呢。”王山花说。
听她这么一说，村民们眼神又变了变，缩到后边的胡红娟立刻又说：“你们看吧，我没说错，我大嫂就是不老实，她在跟人搞破鞋呢！”
“你给我闭嘴！”李主任在她腰窝上拧了一把，又瞪了王山花一眼，“你也少给我胡说八道，胡丽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的清楚着呢，用得着你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李主任，你敢说你不是收了老牛的东西故意替她说话？”王山花一百个不服气。，早前胡丽给她送过一些野菜，她收了，可那个时候凡是帮过胡丽的，她都送了！
今天的饼干李主任更是看都没看一眼。
“我亲眼看到的！你们就是收了她的东西替她出头。我胡奏哥可真怨，竟然让……”
王山花抱怨的话还没说完，被六麻子高亢的一声“救命”打断了。
村长连忙过去拦住，“行了，韩老大家的，你别把他打死了。”
“打死？打死他我都是轻的！”胡丽叉着腰吐了口气，扯着六麻子的头发把他拽出来，那狠劲儿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六麻子被打的趴在地上爬不起来，从屋里跑出来的小冰一屁股就坐到了他的身上。
胡丽瞟了眼气势汹汹的王山花忍不住笑了一下，“你真是……干得漂亮！”
王山花哼了一声，朝胡丽抬了抬下巴。
“李主任也别生气，正好大伙儿都在这儿，我也好让人看看到底“怎么着？这事儿还有隐情不成？”
村民们一个个交头接耳，一时间，嘁嘁喳喳地响个不停。
胡丽笑了一下，看着人群里偷偷往外挤得人眉目立时一冷。
“刘大夫，李兄弟，麻烦两位给我把胡麦个拦下，我有话说。”
刘烨和李国华见没出事正打算偷偷离开呢，这一被点名连忙帮忙去拦。
不止他俩，村里的其他人也帮着动手，没一会儿胡麦就被推回了前边。
“大嫂，你这又是要干啥？嫌不够丢人现眼吗？”一被推回最前边，胡麦就说。
“就是，大哥要知道你是这么个玩意儿，不知道得多后悔！”胡红娟也说，好像已经看到胡丽搞破鞋了似的。
“哼，”胡丽冷笑，“希望两位一会儿也能够话这么多。”
两人也都是纷纷冷哼，不屑和胡丽多话的样子。
胡丽再次看向王山花，“你说你昨天也看到有人进我的院子了是不是？”
“对，我家刚吃过饭，鸡开始睡觉，大家伙儿还都忙着浇田那会儿。”王山花说。
“不可能。”她话音刚落，李国华就开口了，“那会儿胡大姐和几个孩子都在猪场呢，她还给胡同志送了一碗菠菜蛋花粥，我们几个人都可以作证，我们一块说话来着。”
“诶？这咋回事？”村民们茫然了。
村长看看王山花，首先就怀疑这丫头说谎，“你是说真的？”
“就是真的啊！我亲眼看到的！这些天，六麻子一直跟在老牛身边转悠，我绝对不会看错！”王山花信誓旦旦。
“那就是六麻子进来了，老大家的没在家呗。”后边有人说。
有人笑嘻嘻的，要这样，胡丽跟六麻子还是不干净。
胡丽也笑，笑眯眯地看着王山花，“你咋确定昨天晚上进我家的人就是六麻子呢？要是我说，昨天晚上进我家的人不是六麻子呢？”
“不可能！”王山花说。
胡丽就看向躺在地上的六麻子，“她说你昨天来我家了，你来了吗？”
“来你娘的……”
“噗”，一拍子拍在六麻子的大腿上，六麻子顿时“嗷”地一声，胡丽说：“好好说话。”
“好好说话！”小冰挥舞着小拳头，一拳头砸在了六麻子的眼窝上。
“我再问你一遍，你昨天晚上是进来还是没进来？”
“进你……”话没说完就被小北冰一拳头砸到了另一边的眼眶上，“好好说话！”
村民们面面相觑，心里的胆寒又泛上来了，这他娘的是什么女人和孩子？
“没有。”六麻子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不敢再造次了。
“没有？不可能！”王山花不相信。
村长纳闷了，“六麻子，你再说一遍，你昨天晚上没进来？”
“没有！”六麻子浑身上下疼得不行，叫了一声嗓子都变音了。
“那昨天晚上进来的是谁？”
“还有别人吗？”
大家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看对方是不是胡丽的姘头，等看清楚对方的意图又相互嫌弃着摇摇头。
“韩老大家的，到底咋回事？”出了这么大的事，林有志也被请来了。
胡丽双手环胸，冷笑。
“我早知道昨天晚上进来的不是六麻子，昨晚上我在猪场回来的时候你们差不多也快收工了，回来的路上我就一直感觉有人在跟着我。等到家的时候，正好就有人从我家蹿出来，几个孩子都被撞倒了，我家里被翻得乱七八糟。”
“谁都知道，胡大给我寄了五百块钱回来，点名是给我的。六麻子这个人好吃懒做、一直也没说上媳妇，所以整天跟女人搅和在一起。他要跟着我，顶多图我是个女人，按说就算进来了，也不该翻我的东西，是吧？”
院子里静悄悄的，谁也没说话，心里对这个说法倒还是认可的。
“所以我猜，昨天晚上跟着我的那个人是六麻子。”胡丽说。
“那是谁进来的？”
“对啊，谁啊？”
“钱还没取出来呢就来翻，能行吗？”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
“是啊，是谁呢？”胡丽笑，“我也不知道是谁，不过我想，一定是一个身高体型远远一看和六麻子都非常像的人，否则王姑娘也不能认错，是吧？”
“你不是说你也不能确定跟着你的那个人是六麻子吗？”狗蛋忽然说。
胡丽看了他一眼，刘烨和李国花站在他身边，狗蛋不知道咋地竟然满头都是汗，她是不能确定，不过……
“我确定，那个人就是六麻子。”刘烨忽然说。
乱糟糟的院子里人们都看向刘烨，村长问：“阿烨，你能确定？”
“嗯，昨天晚上我回去捡药材的时候发现药材不全，想着村边上有点，就过去采了点。当时胡大姐和好几个孩子就在前边，是有个人跟着他们，具体的我没看太清楚，但那个人脸上有麻子。”
“那他娘的昨天晚上进来的那个人是谁？”时间有点晚了，有人已经感觉烦了。
“你不想说点啥吗？”胡丽在六麻子脚上踢了一脚。
那只脚刚刚踩过一只钉排，脚掌上全是洞，被胡丽一踢，六麻子立刻叫了起来，“别踢了，别踢了！”
“说话。”
“是胡狗蛋！是他他娘找我的！”六麻子疼得浑身直抽搐。
“你胡说！我啥时候找你了！”狗蛋立刻不干了，“你自己他娘的跑来我大伯娘家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还敢扯我！”
村民们倒是一下精神了，六麻子说啥？狗蛋
“就是你！一定是你！”六麻子顾不得疼了，一骨碌爬起来，脚掌踩地的一瞬差点摔个大马趴，“是你他娘的来找我，让我来睡老牛的，要不是你，我那么多姘头找谁不行要来找老牛啊！”
“哗……”
这下院子里整个乱了。
“六麻子，你不要乱说！”胡麦也没了平时沉默寡言的样子，凶狠地瞪着六麻子。
“我胡说？我他娘胡说？”
六麻子气坏了，他一边嗷嗷叫，一边扯住了张和平，“半个来月以前，他们找到我，说让我把老牛名声搞臭，还给我钱，这我才来的！昨天晚上他又来找我说，让找个机会把老牛弄了，动静越大越好，到时候就把她和那个小丫头赶出村去，到时候胡奏寄过来的钱和我平半分，要不是这样我才不来呢！”
火把映红了半边天空，院子里嗡嗡嗡地议论声响个不停，胡丽捂着小冰的耳朵不让他听那些污言秽语，自己却不再说话了。
林有志他们活了几十年自认见多识广也是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村长几个箭步就到了胡麦和狗蛋面前。
他以为胡麦跑去给胡奏发了个电报已经够损的了，这回竟然又干出这种事来。
“你他娘的……你他娘的……多损啊？有良心没有？啊？有良心没有？”
刚刚打完了六麻子，抱着钉排坐在门槛上休息的铁牛、铁蛋和二妞，连一直害怕的大妞都一股脑跑过来挡在了胡丽面前，举着钉排。
“大伯娘，我们保护你！”
胡丽摸摸孩子们的头，叹了口气。
“大队长，上次二弟跑去给胡奏发了一个我在就搞破鞋的电报我就觉得这事不能那么结束，就是千防万防，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回事，我就想，自从我来到西村，我也没得罪他们啊，这人，怎么就这样呢？”
“啥？好端端的咋跑去给胡奏发那么个电报？这不是明摆着要整你吗？”六婶子忽然说话，刚才没少在别人面前维护胡丽。
“一个屋檐下边住了五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跟他们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呢。胡奏不在家，进来出去就我这么一个女人，我生怕哪句话说的不合适让人传出什么闲话来，谁能想到这是胡奏心心念念一心照拂的兄弟呢。”
胡丽叹着气，看了看林有志和村长他们这些村干部，“书记，村长，这事你们看向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要不行，我看，我还是带着孩子搬到山里去住吧，免得再生出什么事来。”
她摸了摸孩子们的头，带着他们就我那个屋子里走，那样子挺有几分伤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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