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上，这……这位当真有你说的如此恐怖吗?”
本来想喊陆晨‘这小子’的云中鹿，在看到自己主人古月真仙眼下那严肃的表情后，立马改口了。
诚然陆晨此时展现出来的剑意很是惊人，功法显化的意境虚影更是足够恐怖。
但云中鹿却觉得陆晨说到底也不过只是一个筑基期修士。
哪怕他是仙人转世，但转世仙人云中鹿也不是没见过。
不是每一个转世仙人，都能够重回原本的巅峰。
修为倒退，甚至在凡尘之中永世沉沦的，云中鹿也不是没有见过。
眼下的书山学海之中，他就看到了好几个转世的仙人。
且看他们的样子，他们距离觉醒‘本我’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无法觉醒‘本我’，那他们除了天赋出众一点，和一般的修士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差别。
因此它有点不太理解古月真仙为何会对陆晨如此看重。
甚至言语之中，还有一种把对方摆在了自己之上的架势。
同样是仙人，它的尊上可是三十三重天少有的大罗真仙。
哪怕在仙人之中，也是当之无愧的强者。
云中鹿这般贬低陆晨，与其说是小看了陆晨。
倒不如说是为了维护他的主人，古月真仙。
然而面对云中鹿的话，古月真仙却是摇头道：“小鹿，你没有达到那个境界，所以你还看不到很多东西。”
“如今的你只是化神期，于道之理解，如那井底之蛙见天空明月。”
“若有一天你侥幸渡劫成仙，你就会发现你以为的天地，其实只是冰山一角，这個世界……比你想的还要大得多啊。”
说着，古月真仙不知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学海的方向。
只见在他的视线中，几个佡孽正在以自己的‘道’为求知之舟，在学海之上前进着。
一般人或许看不出他们和普通修士的差别。
但对于古月真仙来说，他却是一眼就看出了这些家伙的本质。
“小鹿，看到那几个家伙了吗？”
顺着古月真仙的方向看去，云中鹿很快便注意到了那几个佡孽。
“嗯？居然是方外之民，且身上居然还有仙人级别的因果，我之前怎么没注意到？”
看着几个佡孽，云中鹿的表情很是错愕。
随后变得严肃起来。
若不是古月真仙的提醒，它或许都无法看出这些的家伙虚实。
这次的真仙试炼，还真是混入了好多它看不懂的存在。
先是几位仙人转世同时出现，随后又是几个来自其他世界的方外修士。
往年数次真仙试炼都难以见到的情况。
这一次真仙试炼却是一股脑的扎堆出现了。
这让云中鹿冥冥之中，也察觉到了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毕竟每逢大世，才会有如此多的变数同时出现。
在这样诡谲的命理之中，别说它这个区区化神期灵兽了，就算是仙人也难以独善其身。
想到这，云中鹿当即开口道：“尊上，需要我把它们抓过来问问吗？”
古月真仙摇了摇头说：“存在即是合理，由他们去吧，若他们能坚持到最后，那老夫也未尝不能给予他们一番机缘。”
“小鹿伱记住了，当你眼中只有自己所在的方寸之地，那你也等于把自己困在了这里。”
“方外之民又如何，其他仙人又如何？”
“若他们承了我的道统，认可了我的道，那方外之地为何不能变成我的方寸之地？”
“把目光放长远一点，方外之民，乃至他们背后的方外之地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把自己困在方寸之地，故步自封。”
“眼下三十三重天的大多数道友就是如此，他们已经没了更进一步的勇气了。”
听到古月真仙的话，云中鹿心中暗暗嘀咕。
它眼下连渡劫成仙都没做到，说什么方外之地，通天之道的，它哪里能听得懂哦。
不过有一点云中鹿倒是明白了。
那就是古月真仙无论是对方外之民还是方内之民，全都一视同仁。
甚至于他还想要教化这些方外之民，那方外之地……变成他的方内之地。
也是到了今天，它才明白当年尊上要在凡间留下这个传承。
又为何要离开三十三重天，到那神秘诡谲的混沌之地探索，以至于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盖因古月真仙所求的，就是那道之尽头。
云中鹿设身处地的想了一下。
若是它到了古月真仙的境界，或许就会安于现状，不会再去做什么冒险的事情吧……
想到这，云中鹿突然有点明悟自己为何困在化神期数千年都难以寸进。
或许就因为它在某一天就失去了进取的心。
满足于自己化神期的修为，不思进取。
加之对天劫的畏惧，导致它潜意识里都开始有点不继续修炼，而是把自己困在了化神期这方寸之地。
看来这次真仙试炼结束，我也该尝试更进一步了……
望着云中鹿渐渐清明的眼神，古月真仙的嘴角微微扬起。
倒也不是朽木不可雕也。
指点完云中鹿后，古月真仙也不再关注学海中的佡孽。
而是转头看向书山中的陆晨。
毕竟他也很好奇，陆晨那借鉴了古今功法的道一诀，到底有何特殊之处。
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道一诀的本质其实还是以剑入道。
至于这道能走多远，古月真仙不确定。
但光是那功法虚影带给他的感觉，他就能断定。
陆晨的道一诀虽然还没完善，但却已经有了通天之能。
等他把这门功法彻底完善后，说不准还真能破开所有人头顶的迷雾，让许多安于现状的仙人们看看那更高的风景。
古月真仙对陆晨有这么高的期待，自然不全是因为道一诀本身。
同样也来自于太阴仙子对陆晨的态度。
要知道太阴仙子可是三十三重天中，少有的走到术之尽头的真仙。
而这里的‘术’，不是法术，而是指这一方世界。
太阴仙子是走到了这个世界的尽头，暂时看不到前路。
在花费了无尽岁月依旧无法寸进后，才选择了转世重修。
这也从侧面说明了太阴仙子的实力。
能让她都讳莫如深的存在，肯定是非同凡响。
神秘的背景，恐怖的天赋，惊艳的功法……
正是因为有如此多的因素，才能古月真仙对陆晨无比看好。
甚至不惜把本体残留在聚仙钟内的一滴真仙精血，分享给他。
而眼下他想要看看陆晨是否能对得起自己的这份期待了。
书山中，随着陆晨的四把仙剑悬空，覆盖书山四周。
一股无形的威压开始笼罩在了书山之上，直让书山内的众人有点喘不过气来。
其实若是让陆晨自己来，他是无法施展出如此惊人的剑阵和功夫虚影。
一切都要归结于书山的特殊。
陆晨很早之前就发现，书山似乎能让虚无缥缈的‘道’变得更加具体。
而这还只是书山的其中一个作用。
它的另外一个作用，就是能降低书山内修士领悟道的难度。
因为具象化的‘道’比起正常情况来说，要好参悟不少。
也是因为这一点，陆晨才能轻易融合书山内成百上千的先贤功法，创造出属于自己道一诀。
若是换一个地方，陆晨虽然依旧能创造出道一诀。
但其所需要的时间，必然要比在书山多上不少。
哪怕此时退出真仙试炼，陆晨依旧是不虚此行了。
但在此之前，他想要检验一下自己的道一诀，未来到底能达到什么样的高度。
陆晨抬起手，天空中的诛佡四剑当即震荡起来。
一时间，原本平静的书山再次有了动静。
山顶的众人看着这一幕，虽然明知道这诛佡四剑的目标不是他们。
但他们还是下意识的感到了畏惧。
只是旁观的众人尚且如此，更别说是直面这诛佡四剑的狱炎蛮牛虚影了。
“牟！”
狱炎蛮牛踏地，无数的火焰从地面喷涌而出。
化作一道滔天的火焰海啸，覆盖了陆晨以及他背后的虚幻人影。
火炎海啸之中，狱炎蛮牛踏炎而行，横行无忌，极具压迫感。
对此，那一直站在陆晨背后的虚影动了。
他抬起手，诛佡四剑中的代表着绝佡剑的仙剑释放出冲天剑光。
下一秒，一股难言的力量施加在了书山内所有生灵的身上。
顷刻之间，山顶众人惊恐的发现自己居然变成了无法沟通天地灵力的凡人。
而出现在狱炎蛮牛身上的情况则是，那象征着狱炎的火焰瞬间破碎。
它们就好像撞在了一道无形的墙壁上，消散于天地之间。
而沐浴在炎浪中的狱炎蛮牛，则是露出了自己的本体。
没了火焰的加持，此时的它看上去和一般的黄牛差不了多少。
感受着身上的力量消失，狱炎蛮牛当即停了下来，抬头看去。
只见不知何时，绝佡剑已经悬浮在了它的头顶。
没给它过多思考的机会，绝佡剑缓缓落了下来。
砰！
伴随着书山剧烈晃动，那庞大无比的狱炎蛮牛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把虚幻透明的佡剑插在了它原本所在的位置。
而随着狱炎蛮牛的消失，那第一个出来阻拦陆晨的上古先贤当即对着陆晨拱了拱手，随后退后到了一边。
陆晨也得以朝着山顶更进一步。
但也只是一步。
因为又有新的先贤虚影再次走了出来。
只是这位上古先贤的功法虚影，依旧无法对陆晨造成威胁。
甚至于他连逼陆晨使用其他仙剑都做不到。
一个，两个，三个……
一个又一个的上古先贤出现，却一个接着一个的退场。
他们的道在陆晨的道面前，竟无法阻拦其分毫。
只是就在陆晨距离山顶还有一步之遥时。
一个原本一直在旁观的上古先贤，从人群中走出。
看到对方，陆晨停了下来。
因为这一次的先贤虚影和之前不同。
之前阻拦他的都是元婴期的先贤虚影。
可这一次出现的却是一个化神期的先贤。
而化神期的另外一个称号，就是踏入化道境的大神通者。
如此对手，自然和之前的先贤虚影不可同日而语。
若是真正的斗法，那陆晨是断无半点胜算。
但论道就不一样了。
尤其还是在书山这种大道显化的特殊之地。
那出现在陆晨面前的大神通者外表看上去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渔夫。
草帽、蓑衣、鱼竿……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普通，全无半点大神通者该有的威压。
但就是这样外表看上去普普通通的老者。
却带给了陆晨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从开始修行到现在，陆晨一共遇到过两个大神通者。
一个青云宗当今掌教，以元婴期修为踏入化道境的顾礼清。
还有一个白鹿学宫的夫子，化神期灵兽，云中鹿。
但这两位都对陆晨没什么恶意，因此陆晨的感受并不明显。
但眼前的老者就不一样了。
他虽然只是站着，但周围的空间却已经开始扭曲。
陆晨周遭的诛佡四剑也开始剧烈晃动起来，似乎是正在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所挤压。
连带着陆晨本人也受到了影响。
滴答……
听着耳旁传来的水滴声，陆晨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失重感。
恍惚之间，周围的环境天旋地转。
不多时，陆晨发现自己突然出现在了一处满是湖泊之上。
而他脚下所站的地方，则是从书山变成了一艘扁舟。
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陆晨抬起头。
平静的湖泊之上，一个老者端坐在看不到的彼岸，手中拿着一根巨大的鱼竿，似乎正在垂钓着什么。
看着对方，陆晨当即明白自己这是落入了对方的‘绝地天通’之中。
也就是大神通者的掌中世界。
在这样的环境下，哪怕陆晨有四个合道境剑域，依旧难有破局之策。
毕竟化道境的意境，已经不是他简单的靠数量就能弥补的差距了。
但这里是书山，也好在这里是书山。
陆晨站在扁舟上，眼神渐渐变得空洞。
下一秒，原本平静的湖面开始泛起波澜。
不多时，那象征着道一诀的仙人虚影再次出现在了陆晨背后。
只是这一次出现的仙人虚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不仅头顶的紫霞之光变得更加耀眼，好似繁星环绕，周身的诛仙四剑更是开始合并起来，并慢慢形成了一并特殊的，贯通天地的绝世仙剑。
四剑合一，完整的诛佡剑阵。
这是陆晨一直追求，但暂时还没做到的事情。
但却被书山先一步推演出来了。
当然了，这个推演不是无限制的。
只是能根据现有的情况，进行合理的推演，不代表未来一定如此。
可即便如此，当这柄贯通天地的仙剑出现那一刻起。
一道无形的漩涡当即从以陆晨为中心开始卷起。
而这旋涡的中心出，正是头顶仙剑剑尖所对应的地方……
陆晨抬起头，看向头顶的大神通者，开口道：“请阁下，证下此剑。”
话语落，陆晨头顶完整的诛佡剑应声震荡，一道无形的剑势扩散全场。
其剑势之犀利，似乎连空间都能够撕裂。
对此，渔夫面无表情的放下鱼钩。
一股强烈的拉扯从这鱼钩上传来，仿佛能把世间的一切都拖拽到鱼钩之中。
就连虚无缥缈的‘道’都不能例外。
而鱼钩的吸拽和诛佡剑的剑势互相交织，让整个湖面……被撕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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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