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里打鼓，但沈昊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依然一脸平静地问程炳：“苏少可是家大业大，他自己就能做，那为什么还要让我这个小虾米入局呢？”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之前就是他接手这个项目的。后来好像是融资方面出现了问题，造成资金出现短缺，所以暂时无力独自开发这个项目。”程炳道。
以苏敏那样的背景，竟然还会融资困难？
自己贷款他都可以干涉，他要贷款还能是什么难事呢？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之前已经贷了很多了。
再是多大的关系户，那银行也不是你们家开的，肯定不可能无节制地一直从银行拿钱。
如果之前贷的还没有还上，银行也会对你捂紧钱袋子的。
毕竟银行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很大一部分是储户的钱，他们也得考虑风险。
“那如果我入局，他占多少股份，出多少钱？”
苏敏让这种好事落到自己的头上，那肯定是有别的打算。
不然他有钱不自己赚，凭什么分自己一份？
“前期你先投钱，然后你们五五分成。后期建楼的资金，他会陆续到帐，你们合伙完成这个项目。”程炳道。
想得真美！
前期要花钱买地，要搞定百货公司那员工。
要跑各种审批手续，那不得花钱？
所谓万事开头难，搞项目更是如此。
姓苏的一分钱不花，让自己出钱去把前面最难的事搞定，他再来坐享其成。
他说后期会投钱，可万一他不投呢？
到时他会说这项目就是他谈的，强行要把自己赶出局。
到时陷入纠纷之中，项目可以放弃，那投入的钱收不回来，那可怎么办？
自己不肯入苏敏的山头，姓苏的就一直想方设法搞自己。
现在却抛出这么一个香喷喷的馅饼结结实实地砸在自己的头上，没有问题才怪！
“也就是说，前期我至少得准备三千万左右，才能启动这个项目？”沈昊问。
程炳点头，“是的。”
沈昊笑了笑，“那我没这么多钱啊，我就一个体户，别说是三千万了，三百万我都拿不出来的。”
程炳愣了一下，“不至于吧，你的迅雷速应可是南省第一，而且你旗下还有其他公司，你现在身家应该上亿了吧，三千万你都拿不出来？”
沈昊笑，“程叔，说来惭愧。我的迅雷速应之所以能够成为全省第一，那是因为我收购了运达在南省的全部业务。所以体量上是第一了，但其实没什么钱。当初买下运达在南省的业务，还是借的高利贷，现在还没还上呢！至于其他的公司，也是一样的。前一阵我为了并购一家公司，贷了五百万，本来以为款要下来了，后来被苏少找人打了声招呼，我的贷款差点就下不来了。所以我是真没钱，这种搞地产的项目，我这个穷人不配啊！”
程炳能坐到这个位置，当然也非等闲之辈。
沈昊话里暗藏的信息，他当然能听出来。
沈昊试图贷款，苏敏从中作梗，差点让沈昊的款放不下来。
所以二人不和。
当初苏敏请他出面找沈昊投资这个项目，可没跟他说苏敏和沈昊有过节。
程炳也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
“你不愿意介入这个项目，是因为苏敏？你和他有过节？”
“过节谈不上，但他一向针对我。我呢无根基无背景。所以只有被他吊打的份。承蒙您的好意，让我来接手百货公司这个项目。我一方面确实是实力不济，另一方面也真担心到时又被苏大少爷吊打，伤不起，伤不起！”沈昊苦笑道。
程炳眉头皱起，“你们是因为什么起的冲突，有调和的可能吗？”
“程叔，您可千万别想着调和我苏大少。我们之间没什么冲突，就是他想让我当他小弟，但我不乐意，所以他就要整我。所以调和不了的，没用。”
程炳听了，沉吟半晌，没有说话。
“行，那这事你再考虑考虑，我们回头再商量。”程炳说。
“程叔，谢谢您看得起我，但这项目我是真不考虑了。确实没这实力，您另找别人吧。”
程炳摆摆手，“凡事不急于下结论，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
沈昊笑笑，没有说话。
听程炳这意思，还是想让他来接手这个项目。
其实沈昊也想啊！
几千万就能搞定，就算是不开发，屯两年那块地就得翻几倍！
主要是那个位置好啊，如果自己真要插一脚房地产，在那里起步，那是最好的的开始了！
在核心地段建一幢地标性的楼，把几家公司的总部都搬到那里去，这得多爽啊！
可是有苏敏，这事自己是做不了的。
还有就是钱的问题，三千万呐，真没有！
……
人的**永远是无法满足的。
沈昊现在的事业本来发展得顺风顺水，各个公司都在高速发展。
本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好时候，可是因为程炳说了百货大楼的项目后，沈昊回去又睡不着了。
躺在帐上的一千万现金本来觉得挺多的，可是现在突然觉得好少！
这一千万要是变成一个亿多好啊，那就可以做更多自己想做的事了！
打开期货交易软件看了一下，沪铜竟然又跌下来了？
反正历史高点还没到，要不要再进场搞一点？
这心思一动，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了。
第二天早上一开盘，沈昊再次重仓杀进期市。
刚一进去，期价迅速下拉，瞬间亏损达五十多万。
沈昊心里一慌，要想平仓止损。
但还是控制住了自己了。
别慌，别慌！
自己是重生者，记得今年沪铜的最高价在哪里。
这个价一直没摸到过，所以只要挺住，期间一定会再上去的。
可是看着亏损不断增多，已经达八十万，沈昊还是手心出汗。
不能再看了，关了关了！
为了引开自己的注意力，沈昊决定好好上课，不要再逃课，不让自己有关注盘面的时间。
上课的效果非常好，不到五分钟，就治好了沈昊的焦虑，趴在桌上呼呼睡去。
……
下午的时候，沈昊接到了纪康打来的电话。
纪康说郑南那边回电了，说如果把团队带过来，到底能不能安排住宿，还有就是孩子上学的问题。
另外就是沈昊如果买公司，出多少钱的问题。
沈昊记得几年以后某度收购千千静听，价格应该是在千万以上。
但那时千千已经发展起来了，现肯定值不了这个价。
“老纪，你让他直接打给我，我跟他说。”沈昊道。
“那也行，你们直接谈。”
过了一会，一个外地座机号码打进来了。
“沈总，我是郑南。”
“你好郑老师，我之前就说过了，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满足。”
“我倒没有多高的要求，但团队毕竟是一群人，要他们离乡背井，这其实有点难。”
“前期只能租房，房租我来付。如果他们有意愿在这边定居，我可以帮他们垫首付，他们自己按期还款就行。森市虽然比不上大城市，但在这边也有这边的优势，至少生活成本就低很多。同样的收入，在这边的生活质量会更高。”沈昊道。
“谢谢沈总，那公司收购价格这一块？”
“你的底价是多少，我们直接说就好。”
“一百万可以吗？”郑南明显没有底气。
“可以，但不是收购，是入股。我出资一百万，占股百分之七十，剩余的百分之三十你自己留着也行，用于团队激励也行，我们可以商量着办。”沈昊道。
要人家下了从大城市来到欠发达城市的决心，那必须是要舍得付出的，不然人家凭什么来？
更何况，千千以后是要值千万的产品，一百万已经超级便宜了！
更重要的是，郑南会带来专业团队，自己的互联网布局就此开始了。
“一百万，只是入股？”郑南都有些不太相信了。
“对的，一百万给你，我只占百分之七十的股份。至于员工安置那些，都是小事，过来了大家就是兄弟，有困难当然要相互帮忙。”沈昊道。
“好，那我跟他们说一声，尽快过来！”
“非常期待。”
沈昊在打电话的时候，旁边有几个外班的学生正在旁边聊天。
听到沈昊一口一句一百万的，那些人都觉得这人疯了。
“你们听到没，他说一百万诶！他见过一百万？”
“怕是一万都没见过吧？”
“这逼装的真没谱，怕是咱们学校最有钱的沈老板都不敢这么装！”
沈昊转过身来，“不好意思，在下正好姓沈。”
众人面面相觑。
虽然你姓沈，但看起来你还是不像有一百万的样子。
沈昊觉得自己也不太像。
这时上课铃声响了，沈昊继续回到教室上课。
睡多了，也睡不着了，就安心的听了会课。
以前觉得这些课根本没用，但现在认真听起来，觉得还是有很道理的。
觉得没用，那只是因为不会用。
理论指导实践，但其实只有实践了，才能真正领会理论。
正听得津津有味呢，手机突然响了。
该死，忘了静音了。
铃声打断了老师的讲课，吸引了全班的目光。
这个时代手机可是稀有装备，全班有手机的不超过五人。
沈昊无意装逼，但这一刻看起来就是在装逼。
沈昊抱歉地摁断电话，“对不起老师……”
他现在是学校的创业明星，老师自然也不会把他怎样。
刚摁掉，电话又打过来了。
“你先出去接电话吧。”老师说。
“老师，不用……”
“出去接吧，没事。”老师宽容地说。
“那行吧，谢谢老师，真是不好意思。”
沈昊拿着手机，跑出了教室。
“沈老板，这里！”
教学楼下，一个光头拿着手机，正在向沈昊挥手。
蔡猛？他来做什么？
上次齐小安揭穿他卖假酒的事，后来他赔了一瓶更贵的红酒，难道是问自己要钱来了？
想想应该不至于。你真是来要，我也不给你呀。
哦对了，他是潘九龙的小弟，潘九龙又是苏敏的打手，所以很有可能是苏敏让他来的？
“你找我有事？”
“苏少有请。”
果然是苏敏叫他来的。
那不用说，一定是苏敏知道沈昊拒绝了百货大楼项目的事。
要和我谈什么？又要逼我？
沈昊回到教室，“对不起老师，我有点急事要请假。”
本来他可以直接走的，但特意回去跟老师打招呼，老师觉得受到了尊重，态度也很好，“去吧，去忙你的。”
沈昊慢吞吞地下楼，“苏敏找我做什么？”
蔡猛抹了一把光头上的汗，把嘴里的烟头随意地吐到地上，“你们老板之间谈事，要聊什么我哪知道啊。”
“这里是学校，不要乱扔烟头，捡到垃圾桶里去。”沈昊道。
“切，跟我装？学校怎么了？”
“捡到垃圾桶里去，不然我不跟你去，让你没法交差。”沈昊道。
蔡猛一愣，他不太明白为什么沈昊会因这么一件小事跟他较劲。
但沈昊不跟他走，他还真是没法交差。
只好骂骂咧咧地捡起烟头，扔到垃圾桶里去了。
沈昊这才上了他的车。
蔡猛示意司机开车，然后扭头问沈昊：“你真的还在念大学？”
沈昊乐，“没有，我装的，我其实是在学校当保安。”
“没想到你还是个学生，你竟然有公司，还能让苏少这么重视。”
“苏少重视我吗？”
“挺重视的，他说让我们不要乱动你。”
这蔡猛果然智商有限，竟然把这话说出来了。
这倒让沈昊突然灵光一现。
何不利用一下这个无脑子的打手？
蔡猛是潘九龙的人，潘九龙是苏敏的狗腿。
苏敏的出生，限制了他有些事是自己不能亲自上阵去做的。他只能假手他人。
这也是他拉沈昊入伙的原因，让沈昊在前面搞，他在背后操纵，从中受益。
所以潘九龙做的那些坏事，或多或少都和苏敏有关系。
如果把潘九龙给掀翻，拔出萝卜带出泥，说不定间接能打击到苏敏。
就算是扳不倒，动摇一下总可以吧？
前世潘九龙这个人作恶多端，曾经动用挖掘机强拆，把人家一家三口活生生给埋在了拆迁房里。
这样的恶人，就是社会的毒瘤，当然要除掉才行。
但和这样的恶人直接对抗，显然是不理性的。
必须得找到办法，从潘九龙这里开始下手。
只要潘九龙倒了，牵涉到苏敏，那他一定会受到影响。
至少是一段时间内不敢妄动，那就能给自己争取时间和空间。
说不定还能趁机拿下百货大楼地个项目？
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猛哥，你们在夜店卖假酒，难道不怕被查吗？”沈昊问。
沈昊突然叫他猛哥，蔡猛还有些不习惯。
“我们没卖假酒。”
他倒也没有那么傻，说什么都认。
沈昊摸出一根烟点着，把车窗玻璃摇下来，让烟雾散出去。
他一般不在车上抽烟，因为在车上抽烟味儿重。
抽烟的人闻不出来，但不抽烟的人上车就不舒服，尤其是女生。
不过这是别人的车，那就不存在。
“上次我去你们店玩，你的人不就给我上的假酒？其实我也有做商贸公司，我想问一下，你们那个假酒什么价格，能不能也让我卖？”沈昊道。
“你也要卖假酒？”
“是啊，假酒利润高啊，十块钱的酒能卖上百，比抢还赚得多啊。”沈昊道。
“这个你得和九哥谈，我作不了主。不过我们的假酒质量是最好的，都是从沿海地区来的，而且保障不会喝死人。”
真牛逼，假酒还有质量最好的。
那质量再好，不也是假酒？
“我的需求量很大，你们的货能供上吗？”沈昊问。
“开玩笑，我们全省都在卖！全省一半的夜店卖的假酒，都是从我们这里出去的。光卖酒这一项，一年就能赚上千万的。”蔡猛道。
原来表面上潘九龙是做夜店的，其实是售假集团啊？
那这卖假酒的买卖，苏敏有参与吗？
苏敏有大把的项目可以做，应该不用卖假酒吧？
但也不一定，如果只是别人去卖他分成，谁会嫌钱多呢？
“那不怕被查吗？”沈昊又问。
蔡猛得意地大笑，“查个几把！查到又能怎样，最多把假货搜走呗，一点事都没用。实在是太严重，就罚点款就行了。风头过了继续卖，罚的那点款两天就赚回来了！”
原来如此。
一是有人罩，二是违法成本比较低。
最关键还是有人罩。谁罩呢，当然是苏少了。
我提供影响力，你们去搞，我不出面，卖了分钱给我就行。
什么也不做，一年能分几百万，多轻松啊。
而且潘九龙这样的恶人好使啊，有什么脏事让他去干就行，再恶的手段也能使上。
真要是不行了，把他推出去当替罪羊就行了。
前世拆迁命案爆了以后，潘九龙不就当了替罪羊。后面的人那是一点事都没有。
“对了，猛哥好像进去过，是因为打架还是因为什么事呢？”沈昊问。
蔡猛突然警觉起来，“你问这个干嘛？”
沈昊吐了一口烟，“就是随口问问，不说算球了。”
心里想着，这蔡猛几进宫，怕也是替人顶罪吧。
一但事发，肯定是用最小的角色去顶，小的顶不住了，才上中的，中的顶不住了，才上稍大一点的。
但大多数只要稍大一点的就能顶住，不至于会动到背后的大佬。
大佬真要有事，那肯定是别的大佬出手了。是更高级别的斗争了。
不过要动大佬，往往就得先从小角色下手。
平映秋跟着苏敏的时间久，不知道关于潘九龙和蔡猛，她知道多少？
……筚趣阁
沈昊正胡思乱想的时候，车停下了。
这是一家台球俱乐部，苏敏正在和几个女生打球玩儿。
那几个女生球技很普通，自己本身的球不小。
俯身击球的时候，很是壮观。
苏敏以一对三，还是占优，一看就知道是经常玩的人。
但感觉就斯诺克来说，他比齐小全还要差一点。
“叫沈老板。”苏敏对几个妙龄道。
几人像是受过训练似的，齐声对沈昊弯腰，“沈老师板好！”
沈昊有点进了青楼的错觉。
美女们心里也犯嘀咕，这学生模样的人是老板？
明明只是个弟弟嘛。
“会玩吗？”苏敏指了指球台。
沈昊摇头，“不会。”
“让她们教你。”苏敏指了指美女们。
“我笨，学不会的。”沈昊苦笑道。
“能学会，没有多难。”
苏敏说着，指了指其中一个球最大的小姐姐，“你教他。”
小姐姐得令，带着香味靠近沈昊，“沈老板，我教你。”
沈昊不拒绝和美女亲切，但对于女生教打球，那确实是不适应。
香软在怀，谁特么有心思学打球？
打别的球还差不多。
老子又不是枊下惠，经不起考验的。
沈昊不配合，小姐姐有些不知所措，看着苏敏，“苏少……”
“那你们先下去吧，我和沈老板聊几句。”
几个女生这才扭着屁股下去了。
苏敏拿过酒杯，给沈昊倒了一杯威士忌。
沈昊接过，但没喝。
“怎么，怕我下毒？”
沈昊摇头，“我一会还要上课，不能喝酒。”
“我就想不明白了，你生意都做那么大的了，干嘛还要上那个狗屁学校？想要学历？那直接买一个就行了呗。”
沈昊笑，“我爱学习。”
“草！”苏敏当然不信，“百货大楼那个项目很赚钱，你不可能看不出来。你拒绝，是因为不想和我合作？”
“不是，是因为我实力不行，拿不出那么多资金。”
“你把项目接过来，以那块地的产权作抵押，可以向银行贷一笔款。再向民间借贷一些，你自己出一些，三千万不是问题。”
“那苏少为什么不自己去操作？”
苏敏端起酒杯，也没喝，又放下，“我最近资金有点紧张，所以才邀你入伙。”
“森市那么多有钱人，为什么是我？”
苏敏看了看沈昊，然后笑了笑，“因为我觉得你有潜力。”
妈的，不是因为老子有潜力，是因为我没背景没根基，像猪一样养肥了想杀就杀吧？
“承蒙苏少抬爱，不胜荣幸，但这项目我真不接，接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