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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真正要打的是鲜切花市场
让小学生们震惊的是,对农村大席充满好奇心的城里人竟然不少。
江海潮离开王家的时候,已经有三四个人过来随份子,非得尝尝村里的斋饭究竟是个什么味道。
修远大大和大妈要忙死了。因为斋饭的主角是豆腐啊,大盆的油豆腐烧肉和豆腐烧肉必不可少。
江海潮带着妹妹走之前,还特地跟杨婆奶强调,今天大棚别开放采草莓了,所有的草莓都采好了拿到靠田路边去卖。
如果有人问,就说田里路不好走,怕他们摔跤。
大棚门必须锁着,省得有人跑进去,万一撞到了,回头还得找他们家麻烦。
这个周末先这么来,下个礼拜再开放。
反正到时候也过了头七了,没那么多讲究。
如果有人问起死人的事,就说小福生是喝醉了酒栽在田里冻死了。
王大伯还挺不高兴的,感觉他们是想推卸责任。
江海潮半点都不给他脸:“让城里人都晓得我们村里出了个小偷,你高兴啊。你不在乎,王明明以后还做不做人啊?以为传出去好听!反正我在学校只会讲,王明明爸爸是一脚踩空摔死的,绝对不说他是贼!”
校长在旁边帮腔:“是啊,这个传出去不好听。小孩子讲话又没轻没重的,以后小孩拿这个笑王明明,娃娃听了心里也不舒服。”
于是三下五除二,这件事情就定性了。
江海潮看见小福生被转移到棺材里,这才放心回学校去。
侯主任看了半天热闹,特别稀奇:“他们家里人竟然不闹?”
不是说农村的家族都特别抱团特别厉害吗,出了这么大的事,应该一个家族都站出来,不吵个天昏地暗打的鸡飞狗跳,以后都没脸出门见人。
江海潮奇怪:“他哥哥嫂嫂已经出来了呀。”
“他们一大家族就哥哥嫂嫂吗?难道没有其他人?”
“有啊。”江海潮一点也不藏着掖着,“把他从田里抬回来的,就是他远房堂哥。那一圈都是他们家族的人。”
侯主任更加稀奇了:“那他们怎么不帮忙讲话?”
“因为我们村讲道理呀,帮理不帮亲。”江海潮认真道,“他完全是咎由自取,又不是我们家的责任。我们家都已经帮忙办丧事了,谁还能不讲理呀?”
侯主任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种事向来是死者为大,谁拳头硬谁嗓门高谁说了算。
哪有这么好讲话的道理?
江海潮想了想,倒是给出了个解释:“因为我们这里不讲什么宗族呀,破四旧破的好。”
所谓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不管电视上的农村是什么样子的,反正他们这里是绝对不会有两个家族为了点小事,能够直接扛锄头械斗。
他们这里,宗族约等于没有,除非是两家关系本来就好,碰上事情的时候才会帮腔。假如平常都不来往,就凭一个祖宗想让人家站出来帮你说话,谁搭理你呀。
就好比他们家跟她奶奶还有她叔叔基本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份上,如果换成那种宗族力量特别大的地方,肯定会有族长之类的角色出面调停。
尤其他们家现在开始兴旺了,能包工给人做了,那族里的人必须得冒头,要求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可事实上,从来就没这回事儿,大家都自由的很。
甚至连她奶奶都没出来占点便宜,大家还是当彼此不存在。
侯主任听着当真感觉长见识,果然一个地方一个规矩。
他还指着江海潮对海音开玩笑:“我看你姐姐聪明的很啊,比你都灵光哦。”
瞧瞧她办的这事儿,大人都未必有她想的妥贴。
把政府跟学校都拉上,他们家的包袱就直接甩出去了。
江海潮振振有词:“本来帮扶孤儿就是政府和学校的责任啊。”
侯主任笑着直摇头。
他可不相信这妹头没私心。
假如没学校和政府出面表示另外有减免和补助,学校还掏钱租了地的话,那一家子绝对不可能这么好讲话,死活也要咬下一块肉来。
他倒真不觉得他们有多贪婪多无耻,只能说人之常情。
毕竟如果外人不掏钱的话,勒紧裤腰带养侄子的就是王家大伯两口子了。
谁又能不给自己多争取点利益呢。
侯主任又一次强调:“你个妹头真的很精哦。”
海音立刻骄傲地挺起胸膛:“我大姐最聪明了!”
不管别人怎么说她是天才,她都觉得大姐比她聪明多了,从小到大都是。
毕竟书本上的知识多简单呀,人才是世界上最复杂的。
看,原本小福生的意外死亡是颗炸-弹,大家都想藏着掖着。
可现在大姐就把他的丧事变成了农家乐的一部分。
那些城里来的客人是真不忌讳啊,除了兴冲冲地报名交钱去吃大席之外,还有人对办丧事充满了兴趣,愣是跑去听了半天吹唢呐,完全不嫌吵。
然后大姐就做主把这些吃席的份子钱全都交给王明明了,加在一起也有五六百块呢。
除了她家聪明的大姐,谁能想到这也能挣钱?
然而最最聪明的江海潮对着侯主任拿来的试卷直接绝望了。
为什么这些符号数字以及汉字单个看她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可合在一起她却猜不到它们到底想让她干啥?
侯主任也忍不住要叹气。是他痴心妄想了,聪明分很多种,这妹头的聪明显然不是主要放在学习上。
江海潮的心态倒是挺好的,做不出来奥赛卷子也不伤心,因为在她看来,那跟她的世界本来就没啥关系。
她又没痴心妄想跑去一中上什么竞赛班,她只不过是要去蹭个课而已。
她真正的智慧都用在挣钱上了呀。
所以一放寒假,她倒霉的小伙伴们被迫待在县城继续补课的时候,她就迫不及待地带人去开拓新战场了。
哪个战场?
当然是卖花的战场啦。
毕竟现在卖衣服已经走上正轨,连服装厂都已经从江口搬回来了,不过没继续待在祠堂里,而是用了以前被单厂的厂房。
之所以不选择老服装厂,是因为那儿已经成了固定的篝火晚会现场,重新换地方不太合适。
留给江海潮能发挥的空间,自然也只剩下画服装设计图。
而画画对她来讲,本就是最轻松不过的事,她有大把的时间好好去卖花。
说起这事儿,小学生们还挺郁闷的。
毕竟那个毛巾花盆,大家都觉得好看。里面种上两种花,批发价才25块钱而已,怎么看都比13块钱一盆的杯花划算啊。
可不晓得大人们到底怎么想的,捧花花盆卖的远远比不上杯花。
尤其是花鸟市场的那些老板,他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地找到了湖港镇,却不管江海潮如何推销,都只一门心思认准了杯花,对捧花只是看一看夸一夸,却根本没掏腰包的意思。
害得江海潮因为订单实在太多,自己一个人敲杯子敲的都手抖了,不得不把杨桃发展进来,帮着她一块给杯子打孔。
不行,杯花流行得太快。她真害怕等不到过完这个年,别人就通晓如何给杯子打孔的奥秘。
他们湖港镇的养花事业还没来得及壮大呢,必须得靠其他噱头把人给吸引来。
江海潮看着五颜六色的捧花盆栽,她还就不信这个邪了,明明好看又实惠,怎么人家就不感兴趣呢?
她不死心,趁着小伙伴们还没被拉去补课的时候,把人召集起来,集思广益,让大家好好想想如何把他们的捧花盆栽给推销出去。
龙龙最着急。
捧花盆栽卖得不好,意味着他爸爸挣到的钱就少呀。
王佳佳和周伟也相当上心,他们还指望捧花大受欢迎,需要招更多的人做水泥花盆呢。
他们有人猜是因为花盆太大了,比不了杯花小巧玲珑。
也有人怀疑是因为它卖的比较贵,一盆的批发价能买两盆杯花了。
总而言之,不是他们的花不好,而是不合适。
海音在旁边静静地听了半天,忍不住困惑:“可是我觉得还好啊,大礼堂里卖了不少。”
“那个都是小case。”江海潮跟妹妹解释,“花鸟市场过来批发的才是大头。”
对对对,批发价的确要比零售便宜好多。可是批发走的量大呀,薄利多销,比零售挣的钱多多了。
为什么短短10天不到的时间,湖港镇那么多院子里都多出了中型塑料棚,就是因为他们批发花走的量太快,大家已经看到甜头了。
他们必须得进一步扩大市场,不能让大家空欢喜一场。
海音困惑地眨了眨眼睛:“可是花鸟市场本来就不卖捧花呀,他们卖的都是盆栽。”
江海潮还没反应过来:“我们这个卖的也是盆栽啊!”
“是捧花。”海音认真地把花盆捧在了怀里,“这个就是捧花呀,玫瑰和百合花。”
小伙伴们一时间怀疑海音在说傻话,明摆着的事儿有啥好强调的?一时间又怀疑是自己智商不够,所以完全没听懂天才的言外之意。
是捧花呀,捧花怎么了?
海音更加困惑:“花鸟市场不卖捧花呀,他们卖的是盆栽。”
杨桃比她困惑加三级:“可我们就是盆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