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胜负未分,菩萨若想,还可以插手。”
东华开口,却是算准了哪怕灵吉菩萨受他因果,也绝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再做些什么动作。
毕竟黄风怪能放出这一阵惊动三界的三昧神风,已是如佛门所愿做了足够多的手脚了。与如来说定的诸天神佛也已经借着这阵风,依约放出了门下童子、胯/下坐骑来人间“兴风作浪”。九九八十一难凑齐了大半,他难道还非要出面与一小辈为难?
见灵吉不欲插手,于是东华便同他一道架起云头,隐在高处观战。
两人只见那沉殷虽被这三昧神风猝不及防地吹退了几步,但却及时反应了过来,化作原形。因此倒是抓住了这个机会,不退反进,趁机逼近了黄风怪。
毕竟哪怕是他那未曾修行的同族也能直上层霄、下击千里。三昧神风到底不是黄风怪自己修炼出来的神通,只是如来让他“借”到的本事,又如何能够拦得住神鹰之中最为俊绝的海东青?
利爪之上附上了金气之锋利,沉殷虽平日里显得性子古怪,但斗法时却是最好的猎手,绝不会错过每一丝每一毫的机会。
趁着黄风怪分心控制三昧神风,沉殷已经借近身之机,划破了他的护身法袍。
“啊——”
一声惨叫自黄风怪口中响起,他连忙收回三昧神风,双手横握钢叉,拦住了沉殷的利爪。
见三昧神风于沉殷无用,黄风怪面容狰狞。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来寻我麻烦?”
沉殷不答,只是一个振翅,用喙叼下了黄风怪的一块血肉。
黄风怪意识到人身到底不如本体灵便,忙也化为了原形,想要遁入山林,回到自己的洞府之中。
不料,此举却正是中了沉殷的下怀。
鹰本就是鼠之天敌,而若论于山林中捕猎,又有谁能胜得过天生神异的海东青?沉殷无声地在黄风怪头顶上方盘旋,一双鹰目死死地盯着专注逃窜的黄风怪。倏尔,沉殷丢下一缕火苗,将黄风怪不远处的枯枝烧得噼啪作响。
黄风怪陡然一惊,连忙往另一侧逃窜,却正好自己跳到了飞扑而下的沉殷嘴下,被他叼住后颈,拎到了半空中。
黄风怪试图挣扎,然而要害既已落入他妖口中,又哪里是轻易能够挣脱开的?
于是黄风怪终于收敛了厉色,连声讨饶:“这位爷爷?鹰兄?不知您有什么所求。我这黄风岭黄风洞俱可送予鹰兄,还望鹰兄饶我一条性命。”
见沉殷还不松口,反而越衔越紧,黄风怪只能继续绞尽脑汁,试图想出可以从他手中换得自家性命的办法。
权势地位、尊严骄傲固然重要,又哪里比得上他自家小命?
“听说东土大唐驾下国师三藏法师不日将要路过此山?”沉殷见黄风怪的态度愈发卑微低下,方才淡淡地传音道。
“鹰兄莫不是想要尝一尝那唐僧肉?小弟愿意为王前驱,替鹰兄拿住那位佛子转世。”
“不,我要你好声好气地招待唐僧师徒,务必让他们感到宾至如归。”
“啊?”黄袍怪被沉殷的要求弄得反应不过来。不过见他终于将自己丢到了地上,便下意识地想要逃跑,然后在对上已经重新化为人形的沉殷那双殷红的眼眸时吓出了一个激灵。
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有灵吉菩萨在旁虎视眈眈,他本也没有想过要去招惹那个唐僧。如今不过是费些心思招待几个人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
“好说,好说。”于是黄风怪连声应诺,又殷切地问。“鹰兄可还有别的要求?”
“听闻你本是灵山脚下得道的灵鼠,莫要忘了与唐僧谈论谈论佛法。”沉殷想到之前方砚所做的,面无表情地补充了一句。
“还有,记得称呼那个孙猴子为‘齐天大圣’,不可提‘弼马温’三个字。”
“是,小弟明白了。”
黄风怪点头哈腰地目送沉殷离去,面上刚刚露出一点怨怼狠毒的神色,就见沉殷又回转了过来,重新化为原形落在黄风山顶。
然后是一道熟悉的声音落入黄风怪耳中。
“这几日,我便在此处歇脚。”
于是黄风怪再也不敢生出什么别的心思,只得老老实实地回洞府准备款待唐僧师徒的一应事项。
灵吉菩萨看着沉殷这等神俊的模样,也是颇为欣赏。又见他术法皆明,亦通谋略,更是佩服起东华帝君教导门人的手段。
不过待到后来听了沉殷对黄风怪提出的种种要求,便是灵吉菩萨也不免有些哭笑不得。
“帝君,如此……又是为何?”
“我紫府门下仰慕佛子,听闻佛子欲往西天大雷音宝刹求取真经,特来相助。”东华神色自若。
西方菩萨罗汉可以相助,天庭神仙功曹可以出手,他们紫府又凭什么不能助金蝉子转世一臂之力呢?
谁也不能说他们是在阻挠佛法东渡。
只不过与西方和天庭不同的是,他们不会等到被求到头上来了再伸以援手罢了。
“至于对那孙悟空……菩萨想必是清楚的。那猴子,多多少少有些讨人喜欢或是受妖崇拜。”
却说唐僧师徒一行于高老庄又添了一位二徒弟,名唤猪刚鬣,法号悟能,别名八戒。三人一马辞别了高老庄一众老少后,安稳行了数月,除了中途被那乌巢禅师授予一篇心经,倒也没有起什么别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