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总裁找我有什么事?”殷商屿穿着一件花衬衫,不明所以挠头。
徐正阶回答:“殷少爷,您进去就知道了。”他躬身替殷商屿拉开透明的玻璃门。
这间俱乐部的吊顶极高,房间正中央放着一个立式拳击沙袋,沙袋后站着一个男人,一件淡蓝色的衬衫熨贴地覆盖他的上半身,隐隐可见胸前壁垒森严的肌肉,恰到好处,不单薄但也不会过分壮实。
空气中有薄汗的气息,混合着凛冽清洁的男士香水气味,蒸腾出一种荷尔蒙的性感。梁津的头发湿了一层,这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缱绻的随意。
他从立式拳击沙袋后走出来,解开手上厚重的拳击手套,将手套慢条斯理地放在架子上。
殷商屿犹豫着没有上前。下一秒,他对上梁津的眼神。那眼神中含着克制的阴戾气息,如冰山反射着寒光,令殷商屿想起他在黄石公园里见过的狼王的眼神。也是这样,狠戾,阴鸷。
殷商屿还没反应过来,右边太阳穴就遭了重重一拳,打得他头昏欲裂,好似整个脑袋都要炸掉。生理上无法忍受的痛楚让他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地,像个没骨头的狗一样叫起来。
“求求、救命啊,大哥,总裁,我哪里惹到你了——”
梁津顺势单膝着地,左手按住殷商屿的后颈向下压,直到后者的胸膛和塑胶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
梁津屈起一条长腿,用膝盖代替左手,将殷商屿死命压住。做这一切时,他眼中一丝光亮也无,成了两潭幽黑的冷泉,粼粼地闪出半丝微光。他身材高大颀长,做起这样高高在上的、迫人的动作,在暴力中掺杂了一丝优雅的意味。
好似他天生就该是高高在上俯瞰他人的王者。
徐正阶在一旁看着,垂下眼眸。从小教养、服侍梁津这么多年,徐正阶少见梁津如此暴怒的时刻。
“说,当初给周萱递酒的手,是哪只。”梁津沉沉开口。
他将殷商屿的手反剪在后背,攥住。
“我、我没有给周萱递酒,我没有!求求你饶了我吧。”殷商屿恐惧地大喊起来。“你。。。你这是私自用刑,我会叫警察的。我爸妈也会知道—— 你是梁氏的继承人,你怎么敢——”
徐正阶皱了皱眉。地上这小子嘴巴不干不净的。既然将他抓过来暴力解决,难道还会给他留下把柄?
梁津绝不会给任何人留下拿捏自己的把柄。
殷商屿还在胡言乱语。梁津丝毫不为所动。他转头看向徐正阶。
徐正阶会意。他从西装口袋中掏出一个密封盒,将密封盒打开,露出两只袖珍密封试管。试管内,装着几滴液体。
第一枚试管底部的液体呈酒红色,像破碎的红宝石。第二枚试管底部,是无色的酒。
徐正阶将两枚试管放在殷商屿的脸颊旁。
“殷少爷,这是宴会当晚在半山别墅内找到的残存酒液,均含有氨基丙苯、苯丙酸诺龙、l.s.d等强烈的催.情.药物成分。当晚的监控录像显示,是你指使管家将药物下进了酒中。”
徐正阶说得和颜悦色,殷商屿听得胆寒。
那天晚上,殷商屿将周萱灌醉后,侍者将周萱领错了房间,领到了梁津的房间。这才阴差阳错地发生了乌龙事件。
后颈上的膝盖时时用力,按得殷商屿喉颈破裂,将要窒息的恐惧感将他缠绕包围。
“梁总、梁总饶命、既然那天晚上您睡了那个周萱,那还是您占了便宜,您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求您饶我一条命。”
一个“睡”字,好像卡进梁津心口的一根刺。
“既然你不说是哪只手,那便两只手腕都卸掉。”梁津冷冷道。“我再问你,在我酒里下药的又是谁?”
梁津一边说着,一边手上用劲。殷商屿只觉得手腕腕骨都要错位了,忙杀猪般大叫起来。
“是我姐姐!是、是殷舒檀指使我干的!”
“很好。你听好了。既然是你姐干的,你为她担责。二人犯罪,那就卸两边手腕。”
话音刚落,梁津一手握住殷商屿的腕骨,另一手猛地向后一掰,喀啦两声,伴随着殷商屿撕心裂肺的嗥叫,两只手腕软软地垂了下来。
殷商屿哭得涕泗横流,梁津只是冷冷看着。徐正阶适时递过一张湿巾,梁津慢条斯理地拿来擦手。
雪白的湿巾裹住他修长的、骨节如山峦般起伏的手指,一个一个指缝地擦过去,将方才沾染的灰尘一点点擦拭干净。
殷商屿哀嚎了几声,在这静谧到令人心惊的拳击室里,只听到他自己哭声的回响。他想不到梁津还有什么后招对付自己,又低声下气地摇尾乞怜。
梁津眼神淡漠地扫过他,确定他已经从精神上被摧毁后,沉声。
“徐叔,把医生叫进来。”
“是。”徐正阶恭声应答。方才梁津身上的狠戾气息,也让他有一瞬间的怔然。但徐正阶知道,相较于殷商屿所犯的罪行,惩罚微不足道。
因为罪行的后果,极有可能需要梁津用一生去负责、去承担。
早就侯在门外的医疗团队,迅速有序地将殷商屿抬走,抬到私人医院,火速把他被卸掉的手腕子“装”回去。
拳击室又恢复了寂静。梁津上前,盯着面前的立式拳击沙袋。拳击沙袋色呈正红,鲜红的、流动的红色,总让他想起那日早晨,雪白床单上的一抹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