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行吗?”筱筱看着鲁婉,有点不好意思的问。
鲁婉回神,忙道:“可以啊!”
灿烂的、如冬日阳光般耀眼的笑容,绽放在这对母女的脸上。
咚——
是整点的时钟响起,比新年的钟声还遥远,空旷。
郁雾沾了水的瞳孔倒映着眼前的一切。
“楼塌了!!”
“——啊!!”
上天残酷的收回了刚才如幻想般的美好,鲁婉脸上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一个健步就朝筱筱跑去。
雄鹰般展翅,将幼儿紧紧护于身下。
用凡体肉躯建起一个堡垒,佑护小小人儿。但那楼太大了,倾倒时像一场尘土的暴雨,淹没所有希望。
试衣镜的墙壁上挂着一个时钟,鲁婉最后的意识,只存留到那儿,当钟表上时刻追逐的指针汇聚。
那么,一切都将结束。
郁雾和谷垚又回到了珠光大厦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像记忆的黑点,模糊了残酷的血肉。
郁雾的眼睛还睁得大大的,瞳孔微震,一时间所有他曾看过的那些身体残缺的鬼怪们,都和刚才的灾难重合。
眼前突然蒙了黑,是谷垚覆上来的手。
“休息一下吧”谷垚说。
郁雾闭上眼睛,耳朵好像也听不见了,一瞬间安静下来。
应该是谷垚做了什么,让幻境里的声音进不得他的耳朵。
只缓了一会儿,郁雾就又睁开眼睛,很多时候他似乎比自己想的还要坚强,“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谷垚手心被郁雾的睫毛很轻的扫了一下。
收回手,握拳紧了又松。
谷垚:“我大概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了”
郁雾看过来,眼睛里还带着红,“什么意思?”
谷垚盯着郁雾,眼睛里烧着什么郁雾很难明白的东西,“我们为什么会进入这个届,不是偶然。是因为他们需要你,每一个执念都在想办法告诉我们什么”
郁雾不懂,又好像能明白什么。
“我们现在所经历的三个执念,都有一个共同点”谷垚提醒。
共同点吗?
都在珠光大厦?还是......
“...六点半?”郁雾喃喃着,又突然明白过来,震惊道:“是时间!而且都是六点半!都在珠光大厦!”
“那是什么意思...”郁雾低下头焦急起来,好像真相就在眼前,马上就要破开晨雾。
“报道说...八月二十五日下午六点三十分珠光大厦意外倾塌......”郁雾说出口,不敢相信的看向谷垚,“什么意思......他们...”
“必须是六点半”谷垚补上了郁雾没敢推出的答案,“珠光大厦必须在六点半倒塌,这是早就定好的”
郁雾紧皱起的眉头因为谷垚的这句话,突然松开,却又没着落的抖了一下。
“珠光大厦倒塌是人为?”郁雾的话很轻,像不敢相信又像怕惊醒某些无辜的人们。
谷垚点头。
为这件事最后盖棺定论。
“早上吃的什么?”
“面包。妈妈你之前买的”
鲁婉牵着筱筱径直穿过郁雾,掀起一阵细微的风声。
郁雾的视线就随着母女两人,却没有勇气再跟上去。
“我能帮他们什么?我根本什么都做不了”郁雾自暴自弃地说,表情实在痛苦。
“想知道我能看见什么吗?”
逐渐平息的届里,郁雾记得谷垚当时是这么问的,他总是喜欢抛出问题。
郁雾闻声看向谷垚,常带戏谑的眸里不寻常地带了许多份犹豫。
“闭上眼睛”
郁雾很听话的闭上眼睛,预料的黑暗却没有到来。
是珠光大厦前面的商贸大街,郁雾差点怀疑自己眼睛没闭上,和睁眼时看到景象一样。
又不一样。
不同的是,面前所有的事物都是虚浮的像水里的倒影,透明的。
眼前还站着一个......正闭着眼睛的自己。
这是谷垚眼中的世界吗?
细细端详他就发现,自己面前的‘郁雾’是实心的,但身上缠绕着丝丝缕缕的线,数不见源头。
是线又不是线,那些黑雾似的东西摸不着,就生生捆着他。
“我能看到的东西,比常人、比你还要多一层”谷垚的声音传过来,声音是从耳朵进来的,郁雾却像是从心里听到的。
这种近乎**的坦白让他身体跟着麻痹、瘫痪。
“那是什么?”郁雾哽着嗓子问,他有点不确定对方是否能听到他过于强烈的心跳声。
过了好一会儿,郁雾才听到回答。
“灵”
也就是凡世所谓,——灵魂。
不论记忆的原主如何勾勒、美化这届里的景象。多么鲜活的人,或物。对于谷垚来说,只是水中月,小儿科。
郁雾把头转向鲁婉母女离开的方向。
筱筱是空的,好像科幻片里能投影在空气上的影音。
鲁婉也是空的,但她心口的位置往外蔓延着,线。
和郁雾的不同,她只有一根短短的,或者说是断掉的,血管一样红色的,好像还带着生命地向外试探。像一个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