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越坐在自己的小木屋里气得浑身发抖,从内到外、从上到下,他哪哪儿都不舒服,胸腔里憋闷着委屈与愤怒,身体上则是脑仁儿也疼,眼睛也疼。
明明说了是有人陷害!
可陆御权根本不听他解释,这个独断傲慢的贵族!专权者!
温越气得在逼仄的屋子里走来走去,想着这样不行,要先洗澡换衣服,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要是冻感冒了要在床上躺好几天呢,还怎么把理查德要回来呢。等走进了卫生间又气得跑出来,心想也不行,不能这样拖下去,应该现在就去找陆御权把猫要回来!
脑子里正在天人交战,屋门猝然被叩响。
“谁啊?”温越气呼呼地走过去,把门猛地拉开。看见来人他一愣,还有半句话咽进了肚子里,惊讶问:“周医生,怎么是你?”
周桦京背着医疗箱站在门口,笑道:“不然呢,你以为是谁?”
温越回过神,连连摆手:“没事没事,您先请进。”
周桦京注意到挥手间,温越衣袖上的水滴得到处都是,严肃道:“这么冷的天气,落水后很容易失温,你应该赶紧洗澡,然后换上保暖的衣服。”
“您怎么知道……”
“要是我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会来这里。”周桦京打断他,催促道:“快,先去洗澡,出来再说,我给你做个检查。”
“哦。”
温越谨遵医嘱,洗完澡后换上了保暖的衣服,霎时头疼眼睛疼的症状都好转了,但还是被周桦京逼着吃了不少冲剂,说是起预防作用。
“周医生,我真的没事,已经没有不舒服了。”温越只差拍胸脯作保证,“先前也就是脑袋有点痛,那都是冻的。”
周桦京感到无奈:“这么冷的天落水,并且一个小时内没有做任何保暖措施,以我对omega身体素质的了解,你后续百分百会感冒发烧,只是还没到时间。”
“但是我现在的确没事啊。”温越捧着温热且略带苦味的冲剂,喝了一口:“那您总不能提前给我打退烧针吧。”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周桦京还是开了一些药片:“这些是退烧的,还有这些,是消炎药,用量我给你写在上面。”说完他握笔的手一顿,“对了,嘴巴张开看看,我看恢复得怎么样了。”
“啊。”
温越老老实实张开嘴巴。
“还不错。”周桦京笑了笑,“从我进门开始你嘴就没停过,说明影响不大,至少还能说话。”
这样无伤大雅的玩笑,能在短时间内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温越被打趣得有点不好意思,面色赧然,心里对周桦京的好感度却在一次次交流中不断上升,和陆御权那种冷漠的贵族相比,眼前这个alpha可以用如沐春风来形容。
他想到了落水的理查德,不知道能否获得一些帮助。
温越试探着问:“周医生,既然您能救人,那您能救动物吗?”
“动物?”周桦京揶揄道:“你是想说那只猫吧。”
“对,就是它,虽然今天及时把它从泳池里救了出来,但是……但是我怕它会生病。”温越动之以情,“您看您刚才也说了,这么冷的天掉进水里人都会感冒发烧,更不要说一只猫了……”
周桦京抬手打断,将医疗箱里的药品器械都放回原处,歉意道:“抱歉,我不会给宠物治病。”他话锋一转,又补充道:“不过我想你养的那只猫,应该也不需要我去治。”
不需要。
什么叫不需要?
温越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脑子里霎时开始想象胡德听从陆御权命令,拿着鞭子到处追猫的样子。
回想起胡德第一次见到理查德,就说要处理掉它。
这可怎么办。
他可怜的理查德。
“你看到什么了?”温越急得只差蹦起来:“还是说陆御权把它怎么样了?”
“诶——不是不是,都不是。”周桦京将温越摁坐在椅子上,“你瞎想什么呢?”虽然作为陆御权的好友兼主治医生,他很清楚陆御权厌恶“黑发”,但陆御权的确没有对那只猫做什么,只是吩咐胡德将猫送去了孟家。
维欧浮城的孟家那不就是陆文柒嘛,都把猫送到陆文柒手里去了,当然不能怎么样啊。
以他对自己好友的了解,这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妥协,想想陆家上百年根深蒂固的偏见,夸张点说陆御权自出生起就是一个视黑奴、黑发为脏祸来源的极端“厌黑症”患者,别人都是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而他却是眼里容不得一点“黑色”。
这样一个对黑奴极端厌恶的贵族,最近却频频做出这种称得上是“奇怪”的行为。
对,没错,就是奇怪。
至少在周桦京看来是这样。
要知道,这已经是温越回陆家后,他第二次被叫来这个小木屋了。
他周桦京可是陆家的私医,正常情况下只能为陆家所用,为其他贵族诊病都少见。放在以前,要是有人告诉他未来会被陆御权派去给一个奴隶诊病,还是派去偏僻外院的破烂小木屋里给一个黑奴诊病,他一定会给出最冷漠的眼神然后转身走掉,就像听了一个荒唐的笑话那样。
因为那是陆御权,所以绝对不可能。
但现实却是,真的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