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初上网还需要预约机时,现在倒是人手一个办公电脑。一个bbs就已经够沈拙清琢磨了,又来了个什么博客。网络上最近几年出新玩意儿的速度,真是越来越快。
张晚三言两语跟沈拙清介绍完博客的用法,用沈拙清的办公电脑帮他注册了一个账号,又登自己的账户演示了一遍用法。动作时,张晚注意到,电脑旁边的书架上,有一层密密麻麻摆满了书,但书的缝隙中,藏着一个精致的相框,在灯光下泛着银光。
怎么会有人特意裱了相片,又小心藏起来?张晚心下疑惑,却仍旧乖乖离开了桌子。
“老师博客名叫‘山石’,是有什么典故吗?”张晚站起来,把桌面的杂物归回原位,问道。
沈拙清望着屏幕上空空的头像,界面上是一排待填写的资料。他揉了揉眼睛,只说,取自诗经。
李方潜在得知沈拙清开通博客后,第一时间就跟着注册了。两个人打着电话,暗戳戳商量着资料怎么填写。
说起来,李方潜向来不在意这些细节,但和沈拙清在一起之后,却突然也有了九曲回肠的小心思。他低笑着打了两个字,朝着电话那头说:“我注册好了,你看一看。”
“枕岩?”沈拙清看着这个名字,想起公交车上那个幼稚的游戏,也笑了起来,“记性不错啊,李先生。”
李方潜又跟着沈拙清的资料,填写上或对仗或相同的文字,心里溢出独属自己的幸福的占有感。
可能是心情太好,有些空格没过脑子就填了进去。填完后,按鼠标的手却突然顿了一下。
因为屏幕中央出现一行灰色的小字:
[选填] 地址:n市
而沈拙清那边的资料卡上,这一栏空空如也。
像文字会灼伤刺眼一样,李方潜手忙脚乱的赶紧删除,看着光标一点一点往左移,直到地址一栏恢复和沈拙清一样的空白,李方潜才长吁一口气。
“怎么了这是?被烫着了?”组长看到李方潜坐着都不老实,凑过来看了眼屏幕,“哟,玩博客呢?挺时髦啊。”
李方潜赶紧关了显示屏,用手捂住听筒,手机倒扣在桌面上。
“啧,不就是工作时间上网玩吗,这么激动干嘛,我又不会举报你。”组长嗔骂了一句,不轻不重的拍在李方潜身上,扔过去一沓材料,“放心吧,就算真玩忽职守也影响不了你去b市。结果都批下来了,寒假走。”
桌上的手机传来一句低呼,沈拙清可能是一个人在办公室,声音有些大,即便是手捂着也能透出声响来。李方潜只好尴尬地笑了笑,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
“对不住啊,原来你在打电话呢?”组长看他这样也不好继续打扰,递完材料就回工位继续看文献。
李方潜这才慢慢拿起手机,对着资料上“2月14日”的出发日期出神。
情人节。这么多年了,他却终于,要和沈拙清一起过第一个情人节。
沈拙清的博客经常写写花草,写写大学,写写每天的小事。
虽然把博客当作日记在写,但和李方潜的短信记录,沈拙清仍孜孜不倦地留在纸面上。一年多下来,已经写满厚厚一个本子。
网上“山石”的每一篇博客底下,都能看到一个叫“枕岩”的人留言。凭着对文字的敏锐度,张晚本能地觉得这个人和沈拙清关系不一般。
鬼使神差地,张晚顺藤摸瓜找到了枕岩的资料卡,却看到和沈拙清情侣隔空对话般的介绍。
一次,因为林晚依小考成绩进步不少,张晚带着她一起来和沈拙清道谢,临走时,突然问:“老师,枕岩是谁啊?”
沈拙清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立刻拿手假装理着头发,只嘱咐着林晚依继续努力,如果有需要可以找他来要课件。张晚自然是不会追问下去,领着林晚依又道了谢,便走了。
之后的日子,仍旧和之前一样,有时张晚会跑来和他聊聊天,到了饭点也会约着林晚依一起吃饭。但沈拙清总觉得,最近的张晚,情绪不太对劲。
晚依那边这几天出了什么事情吗?
沈拙清在一顿饭间听到张晚第三次叹气后,更加坚信这个判断。于是支走了林晚依,约张晚去操场上散步。
“嗯?”张晚仿佛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状态令老师担心后,赶忙摆摆手,“没有,不是她。”说罢垂下头,风吹着细密的发丝轻轻晃动。
沈拙清点点头,笑道:“不是她?那就是私事儿?”然后望着操场上嬉闹的人群,仿佛很想加入他们:“不想说就不说,毕竟,我又不是你的老师。”
张晚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群穿着运动服的少年在传球,足球砸在草坪上,发出一声闷响,又弹出弧线直直奔向门网,“砰”地一声撞在了框上。
在一众“差点进了”的唏嘘声里,张晚以极轻的声音说道:“你要是我的老师就好了。”
“为什么这么说?”
沈拙清的耳朵早被总压低声音打电话的李方潜养刁了,饶是张晚这声感叹再小,沈拙清也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导致张晚有些疑惑地望向他,似乎在好奇,这么吵的环境是怎么听到的。
“倒也没什么。”张晚四下张望着,找到体育场边的观众席有两个空座位,便直直走过去,“就是......我和我导师那边,有一点分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