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身影于雪中并肩而行,一人温润如玉,一人浅笑嫣然。
远远望去,如同一对璧人。
“是殿下!”
“还有国师!”
宫女高兴地唤了出声。
梅长君循声而望,便见自己殿中数人守在林外。
怎么都来了?梅长君扯了扯嘴角,看向匆匆赶来,堪堪卸下担忧之色的嬷嬷,以及身后对自己眨眼的宫女。
是嬷嬷担忧我迷路了?
这位嬷嬷原是太后身边的老人,在梅长君刚出生时便被派着照顾她。后来梅长君流落民间,又因着一些不能说的缘故一直掩着消息,嬷嬷陪着日日饮泣的皇后,心下也仿佛空了一块。
直到梅长君被寻回宫,本应享着清闲的嬷嬷自请来照顾殿下,一心一意,无微不至,恨不得将她捧在手心里。
梅长君心下了然,搀住嬷嬷,乖巧地笑道:“天寒地冻的,嬷嬷怎么出来了?您前些日子病才好,本宫劝了许久,您才答应多歇息歇息,竟是诓人的?此处风大,本宫快些扶您回帐。”
一连串的话语落在耳畔。
嬷嬷的担忧还未出口便被堵了回去,只得幽幽地望了梅长君一眼。
“殿下无事便好……是国师送殿下出来的?”
嬷嬷打量的目光落在裴夕舟身上。
“既出梅林,臣先告退。”
裴夕舟向梅长君行了一礼,往另一侧离开。
“嬷嬷,我们也回吧。”梅长君拈了拈手中的梅枝,对嬷嬷笑道。
待回到皇帐中,梅长君便差宫女寻个玉瓶过来。
“殿下可是要汝窑?近来新呈进宫的一批,俱是雨过天青云破之色。”
“不,要白玉的,不要有杂色。”
不出片刻,玉瓶送至。
梅长君将梅枝插入其中,细致地摆在了最近的桌案上。
坐在一旁的嬷嬷看了看梅长君的笑颜,又看了看那如裴夕舟白袍与玉冠一般颜色的玉瓶,眉心微拧。
殿下怎么碰巧遇到裴家的人了?
“殿下……”
嬷嬷从软椅上起身,走到梅长君近旁,欲言又止。
她心下想着:过几日便是老国师的忌日,裴夕舟应当会先行离开。国师远离朝局,甚少入宫,殿下日后应当也不会再遇上。我若特意提起,说不定反而会加深殿下对他的印象。
“嬷嬷要说什么?”
梅长君一手撑着脸,乖巧地看向她。
嬷嬷神色一顿,转了话题道:“……冬猎虽是盛事,但历来惊险。殿下应当听闻过去年冬猎发生的桩桩件件。今年朝局方稳,但仍不能掉以轻心。”
慈和的话语夹杂着担忧。
“嬷嬷放心,本宫知道了。”
“殿下若要去偏远处赏玩,还是带上禁卫为好……”
梅长君亲身参与过去年冬猎,更是提前知道了皇弟今次的布置,因此并未在意,但仍是耐心地一句句应着。
日已西沉,嬷嬷方絮絮叨叨地嘱咐完毕。
可她并未料到,今日所思所言,不日便尽数应验。
……
两日后,猎场荒山。
远处战火纷乱,山中风雪连天。
“殿下再坚持一会儿,前面便是山洞了。”
裴夕舟背着梅长君,索性连伞也扔了,山泥已沾染了他的衣角。
脚踝疼痛袭来,梅长君浑浑噩噩间问道:“皇弟那边可还好?”
“殿下放心,残党反叛本是意料之中……如今虽与预计有些差别,但殿下已抢回军防图,平乱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我知道,皇弟早有部署,即便禁军统领突然反叛,也有一战之力,只是那多出来的南疆人……”
梅长君双眸映着烈火。
此前战况一起,皇帐便是攻击最集中的区域。她在禁卫的护持下沿密道离开,看着残党步步陷入重围。
梅长君所在之地是提前选好的,既隐蔽,又可遍览全局。她观叛军动向,惊觉战况有变,立即吩咐禁卫前去通报。
等了片刻,无人回禀。
梅长君原以为是外围防守过严,禁卫武功不及,难以突围。她支开众人,换上宫女的服饰攻出,恰好探到禁军统领已反,军防图正被送往叛军手中。
来不及多想,她将消息传给了皇弟,自己掩面追了过去,一番打斗后夺回了军防图。可将要撤离时,却受到了另一批人的围攻。
竟是消失已久的南疆人。
梅长君本也认不出他们的来历,但受伤后体内毒素被激发,便知敌方武器上抹得是特定的毒素。
南疆毒素对她的影响太大,梅长君逐渐体力不支,重伤之下遁入梅林。
恰好碰上了准备离开的裴夕舟。
他看见一身是血的梅长君,再望着林中越来越近的动静,未等她解释,便背着她折上了林外的荒山躲避追兵。
“叛党一反,南疆便出,怕是密谋已久。如今军防图在殿下手中,南疆人应当不会轻易放弃,待陛下平了叛军,大局已定后或会撤离。”
裴夕舟已背着梅长君进了山洞。
“国师怎么知道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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