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要还是觉得怪怪的,美甲店再忙也不至于忙得饭也不吃了,更何况外公与二姨牵扯不多,若是嫂子因为二姨而怨憎外公,属实有些说不过去。
“嗐,你别想了,”陈南枫摇了摇她的脑袋,力气之大,摇得她险些站不稳脚,“你一小丫头片子,好好读书,少管闲事儿,别跟你哥我似的。”
说起那句“好好读书”的时候,陈南枫语气里是止不住的羡慕落寞。
在没辍学之前,陈南枫也算是实验附中的好学生,性格有时候是管不住了些,但终究是在正轨上。
和姚陶这桩事儿,是大家都没想到的。
姚陶是附中旁边中专舞艺的,漂亮活泼,朋友也多,就是心思不在学习上,成天抽烟喝酒谈恋爱,据说追求陈南枫是因为当初和那群狐朋狗友打了赌,加上姚陶那时候本就对陈南枫这人有那么点意思,于是一来二去,两个人便悄悄谈上了。
青少年缺乏是非明断的能力,责任感的意识也相对薄弱,二姨文化低,没有想过去教育这一点,所以没有给予陈南枫这样的概念,是这几年工作有了家庭与孩子,陈南枫许多事情反倒慢慢成长起来。
只是一步错,步步错。
终究是可惜了表哥这么好一块料。
思及,归要默默地理了理被他弄乱的头发,嗫嚅道:“其实现在想重新读书学习,还是有很多渠道的……”
她这妹妹,像个小大人。
陈南枫失笑:“我知道,我也想过,但茜茜现在要人照顾,我没办法看书,以后计划也不迟。人嘛,只要活着就有的是机会和出头日。”
归要沉思,认可地点点头。
陈南枫见她还是心事重重,知道她那小脑袋又开始替自己操心了,于是话锋一转:“在学校钱够不够用?老规矩,不够就找哥哥,听见没?”
归要被他转移注意力,故意气他道:“我把你吃穷了,二姨也不管你,你到时候都没地方哭。”
陈南枫玩笑道:“那敢情好,没钱了我就去偷你二姨的钱,她藏钱的地方我都知道,就在她房间衣柜,一个牛皮纸袋里面。”
二姨有存放现金的习惯这她知道,可是……
她抬头,诧异道:“二姨用牛皮纸袋装钱?”
平时最懒于精致的人,这种事情随便一张报纸就能解决,竟然会这么讲究,用了牛皮纸袋。
“用了好些年了吧,”陈南枫想了想,说:“还挺宝贝的,也不让我看,不让我碰。”
说着,又忽然想到什么,对她笑道:“不说这个了……我最近老琢磨一件事儿,你说大姨父生意做这么大,要不我干脆跟着大姨夫干算了,说不定也能发大财呢,总比一个月在这小城里拿那么点死工资的好。”
事关表哥前途,归要好好斟酌了一下,才道:“你跟着他没用,他能做大是因为有唐阿姨,没有唐阿姨,他一辈子都只能围在望城这块地儿,你不如自己好好沉淀学习,做生意你不比我爸差。”
归远山本就没什么文化,当年是靠着她的母亲顾晓敏的人脉投机取巧做起了机器零件的生意,后来又开了个小厂,订单量也算过得去。
可任何走得长远的生意,到最后都会依赖掌舵人的眼界与能力,归远山是有胆识,可能走这么远,远到京城去,完全是因为有个高材生唐珂在他身后推波助澜。
归远山,京城……
这两个词儿合并在一起,归要不知想到什么,倏然惊起。
原来是这样……
外公先前在听见孟聿峥的身份后那道意味深长的眼神,原来是点在这儿。
归远山想在京城迅速站稳脚跟,站队攀附大人物是必不可少的事情,难怪去年归远山会大放血在华府宴为归祺设局,起初她以为是归远山宠爱这个儿子,可现在想想,那天归远山在华府宴中庭截赌住孟南君,又何尝不是一种借势刻意?
外公怕是担心,担心归远山要仰仗孟聿峥的声威,搭上孟氏这道关系。
她终于将这事儿的来龙去脉理了个清。
脑袋里乱哄哄的,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忽略,还来不及去深究细想,便被表哥叫上了桌吃饭。
茜茜喜欢她跟她投缘,粘着她要她喂饭饭,眼睛珠子像颗珍珠又大又圆,糯糯的声音问她,小姑姑可不可以陪我一起吃饭饭?这个好烫哦。
又乖又懂事的小朋友谁都喜欢,归要忍不住心软,一陪就陪着茜茜闹了整整一天。
归远山那事儿也就这么抛之脑后。
晚上陈南枫带着茜茜走的时候,明明都困得不得了,还强撑着说明天要再来外曾祖父家里找小姑,今天不玩了,太困了。
归要哭笑不得,亲了一口茜茜,这才作别。
是等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归要才有时间去看手机消息。
冉冉晚上九点的样子给她发来过一串聊天记录,后面附了一句话:“宝贝儿,是不是你?”
什么是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