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神也点头:“我有个哥哥,也就是父神的前夫。”
颜舒:“……”
什么关系???谁?什么??
却听那神又补充道:“哦,我那个哥哥曾经是我父亲,后来他死了,我就成了他弟弟。”
“……你们还是别说了。”颜舒眉头越拧越紧。“所以你们三个都有血缘关系?”
凛乌认真地想了想:“严格意义上来说,没有。”
那就好理一点了……也不对,并没有变得好理清……
颜舒望天。
原来神明都喜欢玩这样的啊……
见颜舒那埋藏着百般误会的眉头,凛乌觉得……还是简单解释一下的好。
遂将一人一神拉入殿中坐下。
凛乌拿出爱喝的果露,添上三杯。
“前日在第五十号骰子秘境中,我不是陷入过执念吗……”
将另两杯果露推至一人一神面前,他自己也捧起抿了一口。
“我有一个前夫,他把我关进了小黑屋。到这里也还没什么,但……以我的修为,可以凭记忆和意念造出一个一样的事物,甚至世界。”
凛乌沉入回忆之中,慢慢的,眸里浮出眷恋。
“思念难解,可小黑屋里什么都没有,我只能想他,却只觉眼前全是他的身影,耳边全是他的声音。我怕……”
他垂下眼睫,捧着果露的手一颤,将果露撒出些落在他手上,而他浑然不觉。
“我怕哪天这些幻觉……就成了我捏出来的‘真实’。”
他怕幻觉夺走他的真实。实际上他知道,真假虚实从来都无法界定,但他还是自愿选择了执迷。
“捏造的永远是捏造的,哪怕可以一模一样。”
凛乌平稳的声音中抑着些复杂情绪。
“我宁愿等,等多久都愿意……”
所以他只好不断地弄瞎自己的眼睛,毁掉自己的耳朵……
这样做自然可以隔绝他心中所生那些幻觉的干扰,但也慢慢磨着他的意识。
“我真的……很怕听到他的声音,也很怕看见他的模样……”
“可我又希望有一日他真的来接我,我希望可以看见他、听见他,但那要是真的他……”
凛乌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和暖而悲伤。
“但当时的我并不知道,他在将我关起来的那一刻,就死了……”
“他怕我会难过,所以在临终一瞬也取走了我的记忆,硬要我忘了他。”
他几乎从未有过这般脆弱的模样。
“……哪怕没了记忆,对他的执念,却已成了我的本能……”
说到此处,凛乌的眼眶已经红了。
那眼角有泪光忽闪,他恍然地望着虚空。
“后来我果真将他忘了,明明我跟他还有那么大两个孩子,他竟真舍得让我忘了他……”
颜舒见凛乌难过,自己的心也揪起来,听完这样的故事,更是为凛乌心痛万分。
“哥哥……”
三人中,唯有那神从容地将杯中果露饮尽,再次递到凛乌手边,示意还要。
同时,递给颜舒一个安抚的眼神。
“父神没事的,只是难免要难过一下。”
“哦,父神那两个孩子,其中一个是我,另一个便是小花,也就是他们口中的凤凰花始祖树。”
凛乌沉浸在回忆的伤痛之中,愣愣地给那神又倒上一杯。
……
殿外,珩澈眼睫颤动。
凛乌没有设禁制,以珩澈的修为,他几乎听到了所有。
凛乌离开永乐宫后,珩澈心中实在难安,忍不住跑来凛乌。
他就想多看看他。
神识铺出探听凛乌的声音,也只是想多听听凛乌的声音。
听不到,看不到,他便会不由得心慌。
听到了很多,可为什么他会有些难过呢……
他对凛乌的感情终究还是远远超过了师徒。他也不想两人只是师徒,他想要凛乌的眼中有他,心里也是他。
面对这个人,他总是这样……贪心不足。
不可以啊……凛乌如今还活着,他就应该谢天谢地了。
不可以再妄想奢求了。
不可以再指染那份明亮了。
他从来没有指染的资格。
可他还是会忍不住想——凛乌所爱的那个人已经死了,那他是不是也可以浅浅的奢望一下呢?就一点点。
正欲敲门的手足足愣了好几息,才轻扣门扉。
他不配。
他怎么配得上凛乌。
没等到凛乌出声允入,却是那神开口:“进来吧。”
珩澈皱了皱眉,推门进殿。
颜舒心疼地看着凛乌,凛乌神情恍惚,盯着虚空一言不发,剩下那神则是悠哉悠哉地喝着果露。
——不愧是父神经常喝的,确实不错。
珩澈上前:“师尊……”
凛乌恍若未闻,并不应声,甚至面上没有因此产生任何一丝波动。珩澈好像被人一把抓住了心脏,闷得难受。
那神见此也放下杯子,侧头看了看凛乌。
“哟,不好。”
颜舒和珩澈立马将目光投向他。
看着两双担忧急切的眼睛,他竟有一种自己改行当了诊堂医师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