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和眼睛……
凛乌来回咂摸着这两个词,蓦地,他似乎有了几分明了。
“毁掉视听,应该是防止看到、听到什么。”
颜舒一讶,回想了起来:“哥哥在幻境里很抗拒见到那个人!但同时,也不愿忘记。”
“嗯……看来我与那人的过节不小,叫我扣一地的眼珠子都不愿见到,却还要记着这个人。”凛乌笑着调侃道,好像说的不是他自己的事。“可惜我还是没能记住。”
颜舒见凛乌笑起来,心中先前一直绷着的部分也放松下来。
无论怎样,哥哥没事就好。
凛乌缓缓起身:“小舒舒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颜舒点点头。
看着那抹背影消失,凛乌思绪拉回。
执念…执念……
他怔住片刻。
上次见面,那人曾说——“执念原来可以做到那等境界”。
当时不明白,现在,他好像更不明白了。
但经此执念幻境一事后,他便几乎肯定——确实有个幕后的操盘手。
即使他非常不希望事实是这样。
先前他将做局之人误认为是此界神明,主动权和唯一的未知握在凛乌自己手中。
而此刻,先前的种种都被推翻。各种因素纷纷变为未知,对方甚至比他想象中的要更了解他。
他头一次觉得,自己恐怕要输。
所以他不能再拉颜舒入局了。
珩澈被对方设做棋子,也该尽量推出棋局。
太危险了。
其实要是此时对方直接跳出来,告诉凛乌他要什么,凛乌都可以给,神格什么的命什么的,都可以。
凛乌是真的无法忍受这种蒙着眼睛被人掌控的感觉!
骤然间,血气上涌,凛乌不受控制吐出一口血。
与幻境中的不同,这些血落地后立即变为深蓝色,而后又纷纷化成灵气,在极短的时间内“蒸发”得无影无踪。
其实先前幻境中那些余留的情绪心念对凛乌的影响远超过颜舒见到的。
凛乌为了让颜舒放下心,硬是强以精神力压制着一切杂乱而痛苦的心绪。
如今终于失了控,凛乌被那仿佛无穷尽的怨恨与委屈碾得手脚冰凉,心口好像被开了个洞,怎么也补不上,由里向外溢出苦涩酸痛,头昏脑涨,眼睛也管不住泪闸。
全身的都被卸了力,再也支撑不住,他整个人向前倾倒,双臂和头堪堪伏在矮几上,泪水滚湿了衣裳。
其实他也不知道在哭什么,只是觉得心里难受得要死。
意识被这些滔天情绪绑着漂泊,逐渐在这片苦海沉没。
还真是,多事之秋……
凛乌昏迷过去。
……
珩澈醒来时,心尖仍有几分疼痛。抬眼发现是熟悉的床幔,便知事情大概也就解决了。捂着胸口缓了缓,起身欲下榻。
这一起身,就看见了倒伏在矮几上的凛乌。
凛乌怎么在那儿睡觉?这不像凛乌一贯宽以待己的作风啊……
随后,珩澈便意识到事情不对,下了榻来到凛乌身边。
“师尊?”
凛乌的长睫颤了颤,珩澈注意到泪痕,愣怔了两息。
“师尊您怎么了?”
有些红肿的眼睛缓慢睁开,目光涣散,眼里头含着水花,不知是因为刚醒还是别的什么。
凛乌的眼神逐渐聚焦,悲恨与委屈的余韵未散,被此二种情绪浸染的眼睛看向珩澈。
这一眼看得珩澈心头一跳,生出些不忍,同时竟还有些不太合适宜的心动。
他突然很想拥住他。
珩澈这样想了,也这样做了。
在那片空间里,他心力不支昏了过去,却并非完全没看到凛乌当时的样子。
他当时就想上前把人搂入怀里的,只是实在力不从心。
凛乌倒是愣住了,反应过来后无奈地笑了笑,拍拍珩澈的后背。
“谢谢小澈儿,为师没事。”
师徒俩起身,凛乌取出一道奏疏。寻常的事务一般是不会送到他这里来的,除非他要求,或者是上递之人注明。这道奏疏显然是后一种情况。
不同于寻常灵信,这奏疏是纸笔所书,凛乌都不用翻开,就已经猜到是让自己去做门面功夫的事。
帝宫内宫干脆改为‘司礼阁’算了,帝宫十二阁变十三阁,他也不用做什么帝君,就做个司礼阁相公。
调侃归调侃,帝君与各阁相公还是不同的。帝君用来撑门面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更是整界的定心丸。
他人亲笔所书,凛乌便也翻开亲眼阅览,没有用灵识一扫而过。
看完后,他也拿出纸笔,写下什么。写完与奏疏放在一处,差宫侍递给司政阁。
每件事务不论去到何处,都会在司政阁有备份,以便对不合适的地方商讨做出修改。所以这些东西递给司政阁即可,除非是什么一定要避开司政阁的密要。
依那道奏疏所言,凛乌近段时日要去看锁虚山、焕焰门、回春堂的大比,捧场北辰商行的贡献拍卖会,还要去一念府授一堂课。
前几个都好说,唯有这最后一项……他去一念府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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珩澈精神状态:(7-1-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