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鲜血淋漓,带着甜香的血飞溅到她唇上。
殷九弱看着女人从微弱的挣扎,渐渐变得一动不动,她木然捂着脸发出又哭又笑的奇怪声音。
原本被杀死的人,不是自己吗?
怎么会是扶清?
这不是真的,这绝对不是真的。
她猛地睁眼神经质地退后,跌跌撞撞地往外跑,这一定是个梦。
被杀死的人是自己,绝不是扶清。
大雪与冰霜一层又一层,殷九弱奔跑于漫无边际的冰面上,炽霜剑刺入心脏,鲜血潺潺的声音不断在耳边萦绕。
白茫茫一片雪的背后,她又看见了那道生锈的门,大红喜色被风吹动。
门吱呀吱呀地打开,清光如水的炽霜剑起落,将那个绝艳清冷的女人心脏捅穿。
她身后好似有温柔熟悉的拥抱,原来是不断飞溅的鲜血。
是她所爱之人的血。
殷九弱失魂落魄地跑走,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可以,被杀死的人怎么可以是扶清。
这一幕在她眼前无限演出,所制造的痛苦比她自己死去更深刻。
终于,她像疯了一样,顾不上鲜血的喷涌冲过去将女人冰冷的身体抱在怀里。
扶清毫无生机的面容惨白,唇瓣却被血染得嫣红,殷九弱用力地抱紧她,阻挡着炽霜剑再一次的进攻。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扶清在被永无止境地杀死。
这个噩梦本应该困住的是她,是她殷九弱啊。
她明白了这不仅是她的梦,也是扶清的梦,无极仙山那一次她们的回忆与梦境被连接到了一起。
那个可怕的婚礼是她们共同的噩梦,洞穿自己的心脏后,扶清与她一样再也没有走出过这间婚房。
可扶清想要改变,这个女人希望那天被捅穿心脏的是她。
于是,女人沉浸在这个可怕的噩梦里,被洞穿心脏,永不停歇。
她们共同沉浸在最美好也最悲哀的时刻,看着人世间最大的欢乐和最大的悲哀宛若云影纠缠。
她们也再没有离开过。
想明白这些的一瞬间,殷九弱呕出一口心尖血,在自己撕心裂肺的狂吼中清醒过来,挣脱了幻境。
你竟然清醒了?将人拖入幻境的天道罕见地露出一丝惊慌的神色。
彻骨的寒冷带着血气直冲殷九弱的喉咙,她听见天道的投影惊慌失措地重复同一句话,不耐烦地打断:
是啊,你困不住我。
这不应该啊,吾已经困住了扶清,这样的幻境怎么会困不住你,天道的投影焦急地走来走去,目光落在殷九弱身前的血迹上。
那一口血里竟然还有一片枯萎凋零的落叶,是忘川紫檀叶。
你你怎么会,怎么可能将炼化过程逆转?天道的虚影露出害怕的神情,明明这一切都在它的算计之内。
明明这一切都应该在它的算计之内。
桐花与青果十几世的倾心虐恋,将相爱、背叛这样极致的情愫注入殷九弱的心血之中。
这样便有绝望之箭击中扶清,来完成它给予她们最后的使命。
可为什么殷九弱这个孽物,能够挣脱命运!
她就该彻彻底底忘记扶清,让这位高高在上的太初神尊绝望,甘愿永坠深渊,永眠黑暗。
殷九弱深深吸了口气,以漆黑无光的世界为背景,仰头看着手里的玉珏。
是啊,炼化的过程逆转了。
所谓天道孕育的神物无所不能,无所不会,生死枯荣盈亏往复,无不可以被驾驭,无不臣服。
可它还是改变不了人心。
改变不了她的心。
怎么你很失望吗?殷九弱将紫檀叶放回手心,里面流转着扶清的神血与神息,是啊,炼化的过程一直在逆转。
她的理智一直催着她炼化,她也照做了,可冥冥之中谁知道她为何不管怎么做,炼化七成没几天又会倒退回三成。
如此往复。
天道投影气喘吁吁地说:你本来就是用来献祭封印的上好工具。因为有不断轮回所以能一直堵住封印,让封印无限。这就是你的命运,太初别妄想改变封印靠的是我的力量,为什么我的力量没有任何的减损。殷九弱看着试图镇静下来的天道,目光凛冽。
可如果自己是工具,为何封印并没有消减自己的力量。
太初不愿你死啊,她也不愿苍生疾苦,怎么办呢?她当然只有牺牲你了,牺牲你一人受一点情伤好救下整个世界,很划算的对不对?
你回答,如果封印依靠的是我的力量,为何我感受不点一丝损耗。
这一下,天道的投影闭嘴不语了。
殷九弱一下想起来为何自己和扶清修为会一日千里。
天道从来的目标都不是自己,而是扶清。
自己的能力复制般地移到扶清身上,神血魔血桐花,与太初神尊的身体完美结合。
你的目标从来都是她?殷九弱抹了抹脸上的血。
那道虚影仍然缄默不语。
爱上工具,亲自定下属于工具的命运。不过是为了让这个女人心甘情愿地为自己为苍生献祭,成就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