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不同于男子,就算被家族厌弃,男子照样可以远离,不管做些什么营生,终归能活下去,做好了还能出人头地,女子一辈子困在后宅,就算有万般聪慧,千般算计,也难以往外踏出一步。”
“当初若非沈相坚持,文夫人如今还不知如何,女子嫁人等同于二次投胎,好不好全凭对方的人品,若遇到一个知冷知热的,相互扶持走下去,度过后半生,是她们的幸事,若是不幸又能如何?只能认命罢了。”
“就算是阿姊那样赫赫有名的神医,也只能女扮男装才得以生存,可想而知其他女子又是何境遇,阿酒,你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里,沈相和文夫人都真心对你,你没有兄弟姐妹,更难接触到其他女子,但你想想宫里的那些公主,连她们都活的小心翼翼,更别说其他人家了。”
“我这样的人,不适合娶妻,更不想害的人家姑娘独守空房,将来还被人说三道四。”
父皇一共有三个女儿,大公主已经出嫁,剩下的两个也快了,都是贵人美人的孩子,有远去和亲的,再者就是嫁给世家,虽贵为公主,将来也由不得她们自己,全凭父皇一人做主。
沈怀酒顿了顿:“我从未想过这些。”
“我知道,所以不管是为了你还是为了素不相识的姑娘,我都不能娶妻。”裴皎道,别说什么以后做了皇帝,再还那些姑娘们自由,人家姑娘能同他成亲,定是家族里悉心培养起来的,想嫁什么样的人不行,何苦跟着他耗费心神,将来被送出宫,年岁不知几何,又能嫁给谁?
之所以想这么多,是因为裴皎小时候的经历,他经常会想,若他是个女子,作为不受宠的嫔妃的公主,就算被欺负死,也喊不出一声冤枉。
沈怀酒握紧裴皎的手:“我明白了。”
到达猎宫后,裴皎仍住在原来的地方,刚让怜和把东西放下,皇上口谕传来,让他去云宫觐见。
云宫建在猎宫最上方,是整个猎宫的中心,易守难攻,就算有人想借皇帝出行刺杀也极难成事。
裴皎本以为父皇传他们兄弟几个是有事交待,没想到只有他一人。
“听说你这几日都同那沈怀酒在一起?”皇上揉着眉心,神色略带疲惫,连日赶路身心俱疲,他本想休息一下,又实在放心不下,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传出去像什么话。
裴皎回:“是。”
“看来你是真不想成亲了。”皇帝睁开眼睛:“昨日你母妃还说起,李翰林家的嫡次女明年及笄,想让她做明王府的王妃,你可知李翰林家的长子也参加了这次围猎?”
李翰林是在晨妃父亲隐退之后提拔上来的,也是前任翰林学士的学生,皇上很是赏识,四皇子当初成亲的时候,晨妃曾想亲上加亲,让裴修娶李翰林家的女儿,奈何他家嫡长女定亲早,嫡次女当时年纪还小,如今跟裴皎倒是正合适。
李家嫡长女嫁的是大理寺卿的嫡长子,裴皎若是娶了次女,跟大理寺卿的儿子做了连襟,对他将来很有裨益。
“回父皇的话,儿臣知道,李家长子如今在工部任职,听说很是不错,很有当年李大人的风范。”裴皎道。
他只是不知道,母妃竟然妄想同李家结亲,李家世代清流,不愿意让自家女儿嫁入皇室,才早早给大女儿定亲,母妃若是不提,父皇怕是还没想到。
“你既知道,还同沈怀酒走那么近,他但凡传出去几句,李家岂会愿意把女儿嫁给你?”皇帝不明白,他不相信裴皎对皇位没有企图,更不相信他表现出来的恭敬乖巧,能公然在正阳殿同他呛声,裴皎就不是个好说话的,也不知道这倔脾气随了谁,婉妃那般温柔小意,他是一点没遗传到。
裴皎垂着头:“父皇,我跟沈怀酒的事,盛京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时父皇质问之时,殿内人并不多,可第二天便传了出去,父皇难道就没怀疑过谁吗?”
皇上当然怀疑过,因此处置了几个人,但最重要的……
“难道不是你们太过招摇,若非沈怀酒陪你一同跪在外面,被许多人看见,又亲自扶你出宫,一路上不知道遇到了多少人,岂会传的那般沸沸扬扬,止都止不住?”
所以当时第二天他才会那般生气,连裴皎的面都不想见,直接让人滚。
眼不见心不烦。
“只是扶我出宫,就传成我为了他拒婚,当面顶撞父皇。”裴皎道。
“难道还冤枉你了?”皇上冷哼。
裴皎俯下身子:“是儿臣不孝,让父皇生气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通通都不放在眼里,你心里可还有朕这个父皇?”提起此事皇上就忍不住动气,恨不得亲自揍裴皎一顿。
裴皎道:“儿臣只是不想耽误好人家的姑娘。”
“这么说朕该奖赏你?”
“儿臣不敢。”裴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自从他成为亲王,面见父皇的次数多了,两人之间偶尔相处的还算融洽,父皇在很多事情的处理上,他都需要学习,裴皎虽会算计人心,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朝政,父皇见他勤勉,也愿意多提醒几句,是以冲淡了之前的嫌隙,终于有些像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