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皎越来越忙,顾不上沈怀酒,但每天回府都会去望月小筑转一圈,怜和随时注意着沈怀酒的动静,跟裴皎说他每天吃了什么,喝了多少药,心情好不好,有没有看书等等,事无巨细,琐碎至极,裴皎却很喜欢听,每次听着怜和说,眼前都会出现画面,仿佛亲眼所见。
沈怀酒不愿他去迎合那些人,裴皎知道,却无法避免,所以沈怀酒没有阻拦。
快了,那些人见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渐渐就会放弃。
太子最近也忙的很,明面上裴皎没说什么,暗地里给裴晋送了不少证据,这两年皇帝的疑心愈发重了,若知道太子跟盐务扯上关系,太子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帝王之心变化莫测,他今日能宠着文贵妃跟太子,明日就能废了他们,就像当年的婉妃,不也是一瞬间失宠吗?
婉妃装的再温婉贤良,单凭裴皎命硬,克死了嫡子这一条,就让她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而且……
当真是他命硬吗?
不克亲母,不克亲父,克一个跟他没血缘关系的哥哥?
可惜太过久远,就算去查也没有痕迹。
入秋后下了一场大雨,三皇子妃又有了身孕,裴晋在三王府大摆宴席,招待来贺喜的人,太子到现在都没有一儿半女,对比来说,裴晋在这方面大获全胜。
皇上龙心大悦,赏赐了许多东西,文贵妃把太子妃召入长乐宫,不知道说了什么,太子妃出宫的时候眼睛还是红的。
望月小筑内,裴皎跟沈怀酒正面对面品茶,沈怀酒的身子养了两个月,已经好了不少,最近段星河正研究着给他换药方。
加上食疗,沈怀酒的面色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不似往日苍白虚弱。
沈相跟文夫人非常高兴,从前的郎中不是没开过好方子,但不管怎么样,总是养不起来,现在有六殿下盯着,沈怀酒不敢不听。
说起太子妃,沈怀酒道:“太子还是经常去芳庭苑吗?”
太子妃虽说样貌平凡了些,到底是昌国公府出来的,太子当真没有忌讳吗?
敏言道:“陈浩死后,芳庭苑到了秋笙手里,太子每个月会去四五次,也有官员乔装打扮过去,现在那里都是太子的人,旁人不敢接近。”
四五次,恐怕比太子每月去太子妃房里的次数还多。
“咱们的人进不去,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听送菜的人说,太子常宠幸的人里面,大多同六殿下相似,或眼睛或鼻子,总之……太子还没有死心。”
作为沈怀酒的心腹,敏言跟敏行知道的是最多的,也猜到了太子的心思,暗暗把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什么人啊,竟然对自己的亲弟弟有企图,果然从宫里出来的都是……
呃,除了六殿下。
裴皎咬着新送来的梨,梨洗的很干净,呈黄绿色,汁水又多又甜:“说起芳庭苑,上次让你们去寻的人带回来了吗?”
“殿下放心,已经安排好了,在盛京养了几天,白了不少,也比从前胖了,殿下要见吗?”
裴皎点头:“嗯,把人带来吧,顺便把阿姊跟林家姐姐请过来。”
沈怀酒看向裴皎,裴皎冲着他笑了笑:“林姑娘比阿姊大两岁,我叫一声姐姐不过分吧?”
沈怀酒收回目光:“殿下莫要再吃了,小心肚子疼。”
裴皎不置可否,段星河跟林天水先到,给沈怀酒把了脉,又问起最近的饮食。
“恢复的不错,最近可有心悸?”
沈怀酒摇头:“没有。”
段星河还在愁下一步的药方,沈怀酒现在看起来不错,那只是表面,内里还是虚。
这是他从胎里带出来的弱症,非普通药物可以医治。
她急着回去研究,林天水盯着桌子上的梨目不转睛,段星河跟着看过去,挑了挑眉:“一看就是小六的杰作。”
裴皎只吃了半边,剩下的半边上画着一个小人,小人手里拿着书,坐姿端正身形修长,任谁看了都能猜出是沈怀酒。
段星河有意无意的扫了沈怀酒两眼,轻咳一声:“这梨是吃还是收藏?”
“自然是要吃,不能浪费。”
裴皎没再说别的,看着沈怀酒微红的耳垂,三下五除二把梨啃干净扔掉。
段星河跟林天水携手打算离开,裴皎急忙喊住。
“阿姊,林姑娘。”
沈怀酒见裴皎没有叫林天水林姐姐,知他在故意逗他,忍不住微微翘起一点唇角。
“阿姊,我之前问过你许多关于你弟弟的事,我可能找到了他,如今人已在盛京。”
裴皎还没说完,段星河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真的?你找到他了,确定是他吗?他怎么样,这些年都在哪里?”
“等等,阿姊你先别急。”一下子问题太多,他不知道该回答哪个,再说,这些应该让那人自己回答。
段星河反应过来,讷讷的收回手,她找了这么多年,曾经有过希望,也有过无数次的失望,这次还不知真假,确实不该这么激动。
裴皎整理了下衣襟:“人已经让敏言去请了,马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