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我只是喝了些水……」
一名妇人惊讶地看着丈夫变成狗头身,丈夫也完全不明瞭现在的情况。
「我头好昏,好难受……」
「爱妻,你的尾巴跑出来了!」
另一边的妇女如身旁的夫君所言,已有条毛茸茸的长尾巴冒了出来。
平阳村有不少魔族村民,平常皆以化身之术与村民共同生活,没有特殊原因不会解掉。至少,他们也是出于自我意识解除。
「……是化身之术被解除了吗?」祈律脸色一沉。
「他们需要少量魔力来维持化身,有问题的井水使他们施术就感到昏沉,于是变回原形。」耕父回以经验谈。
罗敷担忧看向耕父,「……还有办法作战吗?」
「我只喝一口,等药效退就好,但他们可能就不行了。」耕父无法确定药效何时会退,神情依然凝重。
「……」祈律调整吐息,表情也不好看。
「祈律,你只喝一口,还好吧?」罗敷慌张地问。
祈律摇头道:「我使用魔气的时候多少会增强药效,情况不比他们来得好。」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增幅之力会强化植物类型的药效,祈律施放魔气就有强化的效果,他不敢断言井水内的异样物质是否含有植物成分。
「你不要使用魔气。」耕父再次叮嚀。
祈律的眼角馀光看到闻讯而来的村长与守卫村民。
「……怎么会?」村长难以置信眼前的情景。
「村长,现在该怎么办?」村民护卫焦急地问。
面对眼前的村民一一打回原形,个个虚弱不堪,哪有平常的威风?
村长走向前询问:「……你们吃了什么吗?」
「我只是喝了水啊……」
「我也差不多啊。」
魔族村民回復内容相近,彼此面面相覷,很难相信长期饮用的水源有问题。
「几位贵客,你们没事吧?」村长看向祈律等人,担忧之情尽显脸上。
祈律将装有井水的碗交给村长,严肃地说:「这井水似乎被下了药,我与耕父前辈都误喝一口。」
「井水?这?」村长拿着碗,看不出其中有何玄机。
「请问最近有可疑人士进来这里吗?」祈律问。
村民护卫看不出井水有何不同,但他不敢尝试,仅说:「昨晚除了你们以外,就没有外人进来了。」
村民护卫甫说完,村民间都以怀疑并带敌视的双眸盯着三人。
「难道是你们吗!」一名魔族村民直指祈律,将内心的怀疑说了出口。
怀疑之心如植物蔓延而生,瞬间村民们眼睛发红,都认为三人有问题。
村长怒斥:「住口!芐先生的贵客不会做这种事。」他的威严仅压抑村民的情绪出口,但怀疑的根已经深植于心中。
「(就以时间点我们是最可疑的,但重点是谁下的药?)」祈律理解村民的心情,无奈归无奈,仍要寻找解决之道。
罗敷望着耕父,很在意他一直暗中调整吐息。
村长解释:「今早仙士没有入村,但逗留了一阵子,也许是趁这段时间……」
村长试图缓颊,但村民护卫听后惊惶,连忙否认:「村长,这不可能,我们都有看着他们。」
现在情况是互相怀疑,之后就会沦为互相指责,都无法解决事情。
「现在的问题是喝了这些井水的魔族都很难施术,恐怕……」祈律指出问题所在。
村长摇了头,「不施术就无法对付仙士了。」他自信对付仙士的手段必须透过魔族村民,否则一般人类怎能和仙士对抗?
「我没有喝到,少量仙士不是我的对手。」罗敷说。
「就怕仙士的数量不少。」耕父不同罗敷有自信。
听到耕父的话语,罗敷的神情难得闪过犹豫。她很瞭解耕父说的是泼冷水还是事实,也担忧祈律的状况。
村民护卫怒吼:「我看就是你们!昨晚还在这里鬼鬼祟祟的!」他不能忍受被村长怀疑办事不力,非要找三人下手。
「不要胡说!」
即使村长厉声阻止,也无法遏止村民们的怀疑,他们交头接耳,传递各式不利于三人的讯息。
「我也觉得是他们……」
「你们跟我们有仇吗?!」
「早知道不要接纳外人了。」
「现在该怎么办啊……」
怀疑、埋怨、早知道、不知所措等等负面情绪不断围绕于整座平阳村中,导致出焦躁难安的氛围。
「(平阳村的状况远比红柳村来得危险,我们也得不到村民的信任,再这样下去后果不堪设想。)」祈律本意是帮助平阳村,却因身分不合宜适得其反,他很焦急但无计可施。
「祈律,现在该怎么办?他们很不信任我们。」罗敷悄声说。
罗敷很愿意帮忙,但没获得村民的认同,她也力不从心。
「我看早点离开,不然我们之后很难脱身。」耕父发表残酷但实际的论述。
「(……平阳村会出事也跟我有关吗?如果是这样,我怎能说逃就逃?但是,为什么一直针对我?)」
依村长所言,仙士长期骚扰平阳村,但直到祈律前往平阳村避难才出这种事,他怎能不认为是他害了平阳村?
祈律深深吐了一口气,道出打算:「两位前辈,我要引出仙士,最好引出司马懿。」
耕父眼睛睁得颇大,大喝:「你现在无法施术,你疯了吗?!」他不相信祈律的情况会比他好。
罗敷冷静地问:「祈律,你要去哪里引仙士?」
「……罗敷?」耕父对罗敷反常的态度有些陌生。
「我还可以作战,我也不想看平阳村遭到仙士的蹂躪。」罗敷意会到严重的后果,心里也不好受。
「如果对方的目标是我,他们就会被我引走,攻击平阳村的人就会变少,我想一路把他们引到荒流河那边。」
以平阳村现在的状况,已经坐实窝藏魔族的罪则;祈律仅希望这个推论是真的。
「你去荒流河的情况不稳定,何况你现在又不能使用魔力。」耕父劝戒祈律打消主意。
罗敷沉思数秒,发表想法:「……好,我陪你去荒流河。」
罗敷的决定对耕父儼然如晴天霹靂,他严肃说着:「罗敷,你认真的?没处理好的话,我们不一定能活。」
「罗敷前辈,耕父前辈说的不错,荒流河之事……」祈律不愿拉耕父、罗敷蹚浑水。
罗敷怒吼:「你不要再说这种话了!上次跟你在伏牛山分离后,我整个人都很不安,何况我现在还知道你不能使用魔力!放你一个人去荒流河,根本就是要你死!」她抿着唇,这份觉悟不是说假的。
面对罗敷强烈的气势,祈律幽幽说了:「……我还不想死,我不会轻易死的。」
如果可以活下去,何必自寻死路;不论如何他都想活下去,然而事态发展能如想像顺利吗?
「(要死,也要我知道真相以后……)」
他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但他不能对任何人说出这句话。
「你们若是有三长两短,芐先生那边……」村长为难地说。
「村长!不要再说了,我们现在都自顾不暇了。」村民护卫提醒村长事态轻重。
「对啊!对啊!」
「我还得赶快去防御才行。」
「没立刻赶他们就很好了。」
「赶走他们!肯定是他们的错!」
村民的恶毒言论再度响起,罗敷跺脚,怒吼:「你们很烦耶!走就走。」
罗敷的气势逼使村民们噤声,莫名的沉静反倒像暴风雨前的寧静。
「罗敷……既然你决定如此,我就陪你去。」耕父沉重地说。
罗敷伸出手,拒绝道:「你不用勉强,你把我的笨弟弟找来比较乾脆。」
「现在找他无济于事。」耕父明白罗敷的意思,更不能让她独自行动。
祈律沉默望着两人,痛楚的滋味涌上心头,牵动神经,让他鼻头微酸。
「……我们去荒流河,请罗敷前辈施魔力引来仙士。」祈律发出指示。
罗敷沉重点了头,「……嗯。」
村长知道三人的决定,只能说:「你们要去荒流河……一路小心。」
「……您们也是。」祈律留下这句话。
村民间外表不说话,内心都庆贺三人识趣离开,相信只要赶走衰鬼就能获得安稳。
祈律不管旁人眼光,逕自离去,瀟洒的姿态让人印象深刻。
耕父走在罗敷的身旁,罗敷则坚定向前行。
彼此复杂的心思,谁也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