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单后,伊尔莎准备去看看场地,测量一下需要布置的对象尺寸,思考所需要花束的尺寸,以及听客人描述他们想要的花艺设计。
下午的营业稍作暂停,难得能再出个‘小远门’。
婚礼会在另一家教堂举行,不是特别的远,至少还在这片地区。
碍于上次准备坐电车去教堂时经历了些不太美妙的意外,没留下太大的好印象,伊尔莎这次决定开车去。
“店里的业务不止是卖些小花束,也接这种单子,像是婚礼布置、公司开业、商务合作之类的。”对目的地还算熟悉,伊尔莎并未打开导航,和爱丽西娅聊着天。
末了,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口一提:“那个高中生不是说他家里开公司、要帮忙拉业务吗,说不定很快就能收到哪家公司的订单了。”
那高中生没死心,还惦记着要联系方式。
也不知道是没把那句结婚了当回事,还是觉得结婚了也无所谓。
虽然说按照当事人的解释,她的丈夫已经死了。
万一想重新开展一段新的感情呢?
对这件事情总有种莫名到了诡异的在意,伊尔莎用余光瞥了爱丽西娅一眼,似乎是在观察她的反应。
爱丽西娅没太走心,正扭头看着车窗外的景象,突然捕捉到稍显陌生的词汇,没有反应过来:“啊,高中生...你说谁来着?”
说话时,还在好奇地向外打量。
比起没什么印象的高中生,她现在有其他的问题要思考。
比如说现在她们坐车去小教堂,悄悄跟着的迈克尔到底能不能跟上。
不过想到当初在纽约的时候,他一路穷追不舍、怎么都甩不开,那这段小小的距离应该难不倒他。
还好当初他出现在了婚礼的教堂附近。
还好他一路跟了过来。
这么多的[巧合]在同一天赶在了一起,真的是太叫人庆幸了。
再回想起和迈克尔初次相遇的经历,爱丽西娅意味不明地弯了弯嘴角,不自觉地柔和下眉眼,心情瞧着很不错的样子。
不过,说起来,迈克尔不像是会打车的样子。
但他会开车,而且飙车的技术很好...他不会路上随便抢一辆就开吧!
联想他甚至无所谓地开窗扔尸体的前科,这很像是迈克尔有可能做出来的事情。
突然就心情微妙复杂了起来,甚至觉得可能性非常的大。
他不会真的这么干了,结果在路上因为抢车逃逸而引起警察的注意吧...?
由于有了这种猜测,直到抵达教堂,爱丽西娅都还神情忐忑,有些没法说出口来的紧张。
故作镇定地跟在伊尔莎的身边,拿着尺子比量尺寸。
期间还不忘时不时地向附近偷瞄。
“伊尔莎,”她朝着身后的某个方向侧了侧头,似乎有些害怕地喊了下身边人,压低声音,故意小声询问,“是不是有人跟踪我啊...”
手指拽住伊尔莎的衣角,垂眸,睫毛微颤。
抿嘴又犹豫着不太敢向后瞧的模样,像极了受惊的小兔子。
顺着她说的方向望去,迈克尔的身影就正立在那里。
惨白空洞的头罩,现身在教堂时变得更加怪异的压迫感,以及在注意到伊尔莎看来时微微歪了下的脑袋。
重返这个似曾相识的小教堂,他没有要继续刻意隐藏行踪的意思,就那么地现身了。
爱丽西娅大概是也瞄到那个不详的男人了,她嘴唇微动,还想再说些什么。
“没有,”伊尔莎收回视线,打断了她可能要说的话,笑着安慰道,“这里是教堂,来往的人自然比较多,可能是你中午被吓到了才会这么想。”
“可是...”
“放心吧,这里是教堂,再怎么也不会有人在教堂出手的,不要怕。”
见走廊一头缓缓走来教堂的工作人员,伊尔莎拍了拍爱丽西娅的手,跳过了这个话题:“我去和这儿的神父打个招呼,你先在这儿量尺寸,我很快就回来。”
说罢,没有为爱丽西娅腾出趁机提及[迈尔斯]姓氏的机会,已然站起了身,朝着那边走去。
轻轻点头应下,爱丽西娅遮掩住眼底的可惜,倒也没急着追问下去。
勾着米尺,指尖抵着砖块向上滑,在即将碰到玻璃彩绘前止住。
周围就只剩下了自己,她的神色恢复平淡,已没了先前表现出来的忐忑和恐慌模样。
爱丽西娅安静地站在原地,缓缓仰起头,瞧着上面的绘画。
她学着迈克尔的样子,歪了歪脑袋,却略有些意味深长。
那是一副圣母与小兔图。
面容安详的圣母玛利亚端坐,右手温柔地搭着新生的耶稣,左手下垂,按住了一只白兔。
圣母与圣子的脚边出现兔子,是一种带有宗教意味的隐晦表达。
代表着胆怯、警惕与多产,兔子自古就被视为淫/欲的象征。
被圣母遏制住的兔子,代表对色/欲与诱惑的克制。
圣母禁止它靠近圣子,杜绝它玷污圣子[纯粹]的可能。
从这个视角向上望去,玛利亚俯视全场。
某个瞬间,她们的眼神突然[对视]。